立馬於遠處的黑衣人怔怔的看着這一切,怔怔半個時辰他未有移動半分。輕輕的摘下面具,額前的一縷白髮映襯此刻蒼白的臉。易成天未曾想到隨他而來的十八騎,竟會是如斯的恐怖。他在爲眼前的一切而震驚,更在爲陳浩擁有這般殺戮狂魔而震撼。
當日易成天第一眼見到這清一色裝備的黑衣人,那股肅殺之氣已經讓他驚詫萬分,也未曾想到陳浩會有這麼一支騎兵。當得知僅這十八騎完成此次任務之時,易成天心中卻沒有了底氣。兩國聯姻迎親護衛隊少說也有幾百人,縱使這十八人再如何了得,也不過以一敵十,又豈會是幾百人的對手。
當今日行至近處看到長龍一般迎親護衛隊,易成天更是心中有些擔憂,擔憂此次任務會失利。本想停住戰馬與衆人商討一二,卻不想十八人默契的直接衝入敵陣未有絲毫的停留。本以爲是一場慘烈的廝搏,出乎意料的是十八騎猶如虎入羊羣,迅猛之威所到之處盡皆伏屍。易成天不敢想象這十八人,陳浩是如何將其訓練的這般恐怖。
清風拂面帶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易成天終於清醒了過來。稍稍牽動繮繩便來到近前,有些趔趄的翻身下馬。此刻的易成天臉色蒼白,雙腿也是不自然的戰慄。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殺人,而且是這般屠戮的血腥場面。但是他知道這是陳浩有意爲之,是想讓他適應這種環境。
易成天極力的穩定情緒,將雙手負於背後來到王賀近前,繼而沉聲問道:“你便是天璣?”
“正是!”
恢復真實身份的王賀,此刻卻是異常的冷漠,未有給易成天行禮。雖然他知道眼前此人,是陳浩派來執行此次任務的,但是仍舊不卑不亢。在他的眼中除了陳浩,便無人能讓他真心一拜。
對於王賀如此無禮易成天也未有放在心上,隨後將目光落在了神色惶恐的蒙郎拓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沉聲問道:“想死還是想活?”
所謂虎父無犬子,然而蒙郎拓卻是一個例外。此刻蒙郎拓早已被十八人的兇殘嚇傻了,於是盲目的點頭求饒。於是易成天讓蒙郎拓按照他的意思,寫下了一封。
“這位頭領,在下已按照您的吩咐一一照辦,還請信守諾言,放了在下!”
易成天看了看蒙郎拓寫的好東西,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南詔與吐蕃均是受漢化已深,尤其是南詔爲甚,但是這也只是語言方面,其文字交流大多還是用着各自的文字。易成天知道陳浩是爲了防止文字上有失偏頗,故此才委派他前來斟辨。
此刻易成天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想起了陳浩臨行前囑託他的話,凡事行大事者切不可婦人之仁。於是微微一嘆看向蒙郎拓道:“易某可未有答應你什麼?王賀,你知道該如何做!”
說着便轉身向鳳儀車駕走去,但是途中易成天卻停了下來,目露掙扎之色良久,最後看了看不遠的山巒,一揚手輕聲道:“殺!”
……
普文鎮位於南詔境內之地,也正是節度軍使段宗榜的管轄之地。於普文鎮四十里外,便有鎮守於此的一支軍隊。爲首的將領乃是段宗榜麾下愛將段飛虎,此人生性暴躁豪爽耿直。段飛虎自然知曉今日是二王子迎親的隊伍經過此次,本應給予迎接護衛,但是出於心情不悅故而一直未有理會。
段飛虎是段宗榜的愛將,自然是酋龍世子一黨的人。因此對於此次二王子洛昆娶親很是不滿,於是一干衆人非但給予迎接,反而全部躲在軍營之中吃肉飲酒好不快意。
此刻軍營大帳之內段飛龍正與衆將領飲酒,突然從帳外跑進一名士兵。急忙進得大帳單膝跪地尊稱:“將軍,轅門外有一人求見,說是迎親副使王賀!”
“哦?王賀?”段飛虎虎目一瞪,重重的放下酒樽,繼而捋了捋虯髯的鬍鬚心生一絲疑慮。但只是片刻,段飛龍便沉聲道:“有請!”
不多會王賀從帳外趔趄的走了進來,王賀這一走進大帳倒是讓段飛虎爲之一愣,只見王賀衣甲早已破裂,身上也佈滿血漬,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於是急切的招呼王賀坐下歇息,而王賀卻用虛弱的聲音喊道:“將軍,快……快發兵解救……”
“什麼?莫非迎親隊伍遇到阻截,是何人敢如此大膽,竟在我南詔境內做這滅族之事!”段飛虎從王賀身受重傷,與方纔斷斷續續的言語中已經大概知道了一些。
王賀此刻嘴角溢出鮮血,艱難的迴應道:“乃是距普文鎮外十餘里的山頭的一撥人馬,觀其裝扮疑似山賊,在途中設下埋伏使得我等衆人死傷慘重,蒙將軍掩護末將創出重圍,特此來請援兵相助。如今吐蕃公主與蒙將軍均被困於附近山坳之中,還請段將軍出兵解圍!”
山賊?山賊又豈會有這般實力?這迎親隊伍少說也有千餘人,又豈會連幾個山賊也制服不了?這讓段飛龍很是疑惑,他雖然暫時鎮守此處練兵,也未曾聽聞此地有如此膽大的山賊。
“王校尉,你可莫要誆騙某家,這附近若是有如此膽大妄爲的山賊,爲何某家不知?”
王賀見段飛龍對此事甚是懷疑也是無奈,忍着疼痛將沒入肩部的箭矢拔了出來。當王賀正要將箭矢扔掉之時,段飛龍卻一把奪過箭矢仔細觀察起來。
帳內衆將不明所以,於是紛紛詢問其緣由。段飛龍待辨識之後,這才冷着臉自語道:“好一個顏老兒,竟然暗派此刻行刺迎親使團。此乃南詔境內,顏老了你將某家置於何地!”
衆將一聽不由一震,其中一位將官恭聲道:“將軍所言可是那東川節度使顏慶復?”
“正是!難怪迎親使團會受到如此重創,那老兒某家可是領教過!”段飛虎斬釘截鐵的迴應道。
王賀卻目露疑惑之色道:“哦?將軍何以見得?”
段飛龍心生怒火,隨後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當年某家於戰場之上,便是中了那賊老兒一箭,故而對此記憶猶新。這支箭矢打磨精細,較之一般箭矢要重上三分。非但如此,這箭頭之上有着三道血槽實爲醒目!”
“哦!末將想起來了,衆多山賊之中有一位老者,這支箭矢就是此人所發!”此刻王賀恍然大悟的直呼道。
段飛虎聞聽此言便更是怒上心頭,心道顏老兒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南詔境內行兇。今日便要將你斬殺於此,以報當日一箭之仇。
就在段飛虎執起大刀欲要領兵前去救援之時,帳內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卻起身勸解道:“將軍還請莫要魯莽,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褚先生,若是在耽誤時機,那顏老兒恐是要逃脫了!”段飛虎悶哼一聲,滿心的不歡喜。他對於這個褚子良很是不爽,平日裡總是喋喋不休。若不是此人是段宗榜舉薦而來,段飛虎都有種剮了他的衝動。
褚子良對於段飛虎這般態度,已經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若不是段宗榜請他約束段飛虎,他褚子良才懶得做這等惡人。但是對於今日之事,褚子良頗感有些生疑。於是不理會段飛龍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了王賀身上:“王將軍,你口口聲聲說是來求救兵,不知可有印信證明?”
王賀聞聽初是一怔,繼而尷尬道:“先生此話倒是提醒了末將,蒙將軍有書信一封特來求援!”說着便從懷裡掏出一封染血的信件交予褚子良。
褚子良打開一看,信中印信確實是蒙家的,並且這筆跡也的確是蒙郎拓的筆跡。褚子良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他曾經做過段家的門客,對於蒙郎拓的筆跡還是見過的。
之所以褚子良如此謹慎,是因爲他擔心此事會秋後算賬。若是蒙家有意將此次失職之罪,嫁禍於段飛虎身上那牽連可就大了。段、蒙兩家素來利益衝突尖銳,實有不死不休之態勢。屆時蒙郎拓一口咬定襲擊迎親使團的是段飛虎的部下,到那時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如今有了蒙郎拓的親筆求援書信在此,便可高枕無憂。
既然書信印信無誤,由於夜色行軍加上軍情緊急,也顧不上探報斥候。於是段飛龍便不在耽擱點齊五百騎兵,由王賀引路向普文鎮疾奔而去。
幾十裡的距離對於騎兵而言,不多時便趕到了事發地點。血腥的氣味依舊瀰漫在周圍,久久未曾散去。還未到王賀所說的山坳,便發現前方火把林立人數不少。王賀此刻嘴角露出一絲詭笑,只是夜色之中段飛虎未曾發現。
“將軍!那就是行刺使團的賊人,如今在此想必蒙將軍與公主已有不測!”王賀的話讓段飛虎也是爲之一沉,若是迎親使團在此地出現差池他也難辭其咎,於是惱怒之下傳亮騎兵衝殺進去一個不留。然而段飛虎這一魯莽的衝殺,使得他淪入萬劫不復之地。一更。-- by:89|100542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