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陳浩提及此事,武天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於是不禁失口道:“藥方有問題……”
“沒錯!”陳浩再落一子,此時棋局之上白子已經形成步步緊逼之態勢,使得黑子連連敗退攻防無力。
三顆針、當歸、馬尾蓮這三位草藥分先後順序熬製,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三顆針,寓意吐蕃、渤海、南詔三國有進犯大唐之意;當歸,寓意聖上此時不宜舉兵收復河湟,應儘早歸來以防不測;馬尾蓮,寓意三國與太極門內外夾擊,形如首尾相連環環相扣,此等不利之事須得隱於其後,以備看清事實方能一擊即中。
陳浩曾說老者所患乃是舊疾,氣色陰暗,風寒入骨每逢陰雨便會發作;其意自然也是暗指每逢軍事調動之時,這太極門便猶如暗疾一般蠢蠢欲動欲要發作。又說老者氣虛不暢,上下不通體毒難排……其意乃是太極門惡毒難出,須得聽從他的‘藥方’方能藥到病除。
見武天臉色極度陰沉,陳浩旋即又道:“之所以如此巧合的在那裡相遇,實則是因武兄幫了陳某一個大忙!”
武天眉頭緊皺的沉思片刻反問道:“那幅書法?”
苦思許久,武天實在想不出自己何時幫了陳浩。要說蹊蹺之事情,只能是那幅巧合的書法了……
“若非武兄有求於陳某書寫字幅,又豈能將消息傳遞出去?”陳浩輕輕一笑,他自己都覺得世事過於太多的巧合。
“將何時何地隱晦於詩句中,妙哉妙哉。之所以未直言消息於詩句中,想來賢弟是恐被本尊有所察覺,又或是擔憂中途輾轉有誤……”
說到這裡武天不禁一嘆頷首道:“千方計慮,未曾想到永泰商號竟然也與你有關……”
……
二人你來我往的落子,直至夜近三更時分這盤棋局才進入了尾聲。期間來了幾批太極門弟子,紛紛前來稟告太極門八大堂口淪陷之事。頻頻噩耗讓水伯與周通面如死灰,而武天卻依舊心平氣和的與陳浩對弈着。
棋盤之上步步殺機縱橫捭闔,局勢風雲驟起難解難分。而白馬寺外也是狼煙四起刀柄之聲不斷,四大長老引領的八大堂口均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一時之間大唐各道,均進行着或大或小範圍的圍剿。
此刻邊關重地早已是烽火已起,吐蕃傾力而來欲要奪回張議潮佔領的五州。本以爲有河西一帶的兵力分佈圖便可以輕易奪回,卻不想張議潮早已派重兵把守各個軍事要道。
當吐蕃大軍奇襲敦煌縣之時,卻不想死去的張淮深竟然活了過來,在鳴沙山設伏將吐蕃先鋒軍打得是潰敗而逃。其後經過探子回報這才知道情況有變,於是便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而張議潮知曉如今朝廷內憂未解,此刻也不宜動兵與吐蕃正面開戰。於是緊守諸城未做追擊,其後調派張淮深帶領一支軍隊支援洛陽之亂。
再觀南詔王豐祜引大軍駐紮邊境多方騷擾,而劍南西川節度使崔魯絲毫不懼,幾日之內築成都府磚城,加強防禦。南詔本無撕破臉皮之意,見唐軍毫無勢衰之象一時之間躊躇不前。其後待大唐援軍而來大軍壓境,迫使南詔與大唐罷兵。南詔王豐祜暗罵太極門消息不實之後,爲求與大唐修好,便尊稱元旦之時派使者進京朝貢。
渤海更是未曾與大唐動一兵一卒,便乖乖的退了回去,並主動與大唐共修邊事之好。其原因須得從渤海國的建國種族說起,渤海國是以粟末靺鞨族爲主體建立的國家。而北方的黑水靺鞨雖屬同宗卻成了分支,雙方紛爭不休戰火不斷。
如今見渤海國意有進犯大唐之勢,於是便欲乘其兩則無法兼顧之時,給予渤海沉痛一擊。渤海爲了穩固本國邊境之安危,又見唐軍重兵囤積於邊境,於是不得不與大唐暫休兵事,將重兵集結於黑水境畔。
此時朝廷內外也是暗流涌動波濤四起,太極門根植多年,朝廷內外斷不會無人內應。果不其然一日之間武寧節度使魯輝起兵謀反兵髮長安,其後宣武節度使李桐也相繼而起。然而卻遭到各方軍鎮節度使的圍攻,最後未曾進駐長安便被麾下將領所殺害,一場暴雨之勢的戰爭就這樣瞬間煙消雲散了,然京城之內卻依舊暗流涌動。
盧府的書房內,氣氛異常的窒息。盧商坐在案前目光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此刻正呆呆的看着哪一張寸許的紙條,繼而喃喃自語道:“大勢已去,無力無天……”
一旁的盧綰心有不甘的問:“叔父,莫非就這般算了?”
“不然呢?兩方節度使起兵均相繼而敗,莫非你還看不出聖上早有準備嗎?即便我盧家實力盡顯,恐也是徒勞無功……”盧商有氣無力的噓聲長嘆道。
“可是……”
盧商雙目一瞪看向盧綰,銳利逼人的眼神讓盧綰不敢直視:“既然武天他已然失敗,我盧家也無需爲他作陪葬。傳令下去,全力圍剿太極門徒衆。火速前往洛陽白馬寺,屆時有關核心人等一個不留……”
“是!”
“慢着!”
“叔父還有何吩咐?”盧綰折身而回問道。
盧商指着盧綰一字一句道:“切記將那份名冊給老夫取來……”
……
此時的白馬寺外已是重兵把守,爲首的便是輕騎而來的張淮深。而寺內陳浩與武天仍舊對弈着,吃着茶點就這樣二人對弈了一天。
最後陳浩輕輕的將白子落下,繼而擡頭看向武天道:“武兄,你輸了!”
武天看着棋盤上錯落有致的黑白棋子,輕輕的將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內,擡眼看了陳浩一眼笑道:“賢弟果然棋藝高絕,爲兄敬佩不已。棋局之上爲兄已無迴旋餘地,然而棋局之外爲兄尚有後路!”“不,你沒有後路!”陳浩肯定的回答道。一更。--by:89|10054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