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得到消息,立即派一千騎兵前來迎接,把人接到了定州城裡。
一進城,高敏便就被帶到了劉兼濟官廳。
看着高敏,劉兼濟沉聲道:“不過一天時間,你就丟了曲陽城!縱來敵再多,怎會如此?”
高敏叉手道:“太尉,非是末將不拼力死守城池。只是前方戰得正酣,知縣潘越卻私開城門,被契丹人抓住了機會。末將見契丹人已經入城,沒奈何,只能帶兵馬逃了出來。”
劉兼濟看着高敏,沉默一會,才道:“潘越呢?既是他私開城門,想來是逃出來了。”
高敏道:“末將如何知道?潘越私開南城門,沒有多長時間,就有契丹人從那裡衝進城來。末將沒有辦法,只好整好部伍,從西城門出來。”
劉兼濟道:“你縣罷職,在定州城裡聽審!等到一切清楚再說。丟了曲陽,罪責不小!”
高敏叉手唱諾,心中暗道晦氣。自己本來守得好好的,誰知道知縣竟然自己把城門開了。潘越手下的那些軍兵,戰力可是不行,想來很可能已經落入了契丹人手中。昨夜拼掉了半條命,卻把城丟了,沒有半分功勞,還可能受到懲罰,實不在值。
吩咐人把高敏帶下去,劉兼濟道:“本以爲曲陽是被契丹人強攻破的,卻不想,是有人偷開城門放進來的。如此看來,我們的佈置,契丹人想打破並不容易。”
祝貴道:“太尉,現在潘越下落不明,也不知高敏說的是不是真的。”
劉兼濟搖了搖頭道:“曲陽的人又不是死光了,高敏如何敢說這種假話?”
楊遂道:“既是如此,太尉又如何讓他待罪?是潘越開城,高敏並沒有罪責。”
劉兼濟道:“一是沒有確證,再者丟了城池本就大罪,讓高敏待罪,讓其他將領看一看。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知會各城之後,必須立即整點兵馬,準備與契丹人大戰一場。我們到曲陽去的越早,契丹人就越不容易出兵四掠。”
說到這裡,劉兼濟低頭覺思了一會,道:“我欲以祝貴、方浩兩軍,前去曲陽。孫譚守定州,同時也是我們的預備隊。除去防守各城的兵馬,還有三萬人去攻曲陽。你們以爲如何?”
幾人沉默了一會,楊遂道:“現在還不知有多少契丹人在曲陽,冒然去攻,是不是太過草率?”
劉兼濟道:“契丹人是從飛狐來的,最多幾萬人。如果來十萬大軍,後邊如何運糧?不迅速把契丹人堵在山口,讓他們散入各地,那裡就麻煩了。定州與保州和雄州不一樣,只有幾縣堅壁清野,大多地方還是如同往常。契丹人一旦深入內地,可以到處獲得糧草,追捕也難。”
這纔是劉兼濟擔心的事情。失一座曲陽城沒什麼,只要防線不崩潰,奪回來不難。可如果讓契丹人以曲陽爲基地,繞過堅城,攻到內地州縣去,引起什麼後果可說不準。契丹全是騎兵,作戰本來就有流寇習性,如果從定州和真定府的中間穿過去,南下趙州,就鑿穿了宋朝的邊境防線。後方沒有大軍,要與契丹騎作戰可不容易。一個不好,兵臨大名府城下,就朝野震動。
以劉兼濟和真定府竇舜卿的十萬兵力,不管契丹來多少人,都足以圍殲。怕的是行動遲緩,契丹人迅速南下,來不及反應。劉兼濟必須立即率大軍去攻曲陽,把契丹人堵住。
衆將商量一會,只能同意劉兼濟意見。
劉兼濟道:“軍中本就有預案,一會發給你們就是。祝貴、方浩,你們立即回去點齊兵馬,明日一早便就出發。不管曲陽有多少敵軍,要把城奪回來!”
祝貴和方浩叉手唱諾。離了官廳,急急命屬下召集兵馬,準備出發。
定州不在前線,並沒有建新城。各部的兵馬,除了一部分分守周邊縣城,都駐紮在定州周圍。作爲後方,真定府、定州與保州、雄州不同,不求處處把守,而是一直保證足夠的機動兵力。一旦有契丹人過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優勢兵力把敵人消滅掉。
此次意外,是契丹人來得太快,兵力太多,攻勢太猛,宋軍根本來不及做反應。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契丹人進攻山中堡寨時,宋軍就應該得到消息。劉兼濟可以及時組織兵馬,在曲陽堵住契丹大軍。
命衆將去準備,官廳裡只剩劉兼濟和楊遂。
命人上茶,劉兼濟道:“明日我親自帶軍去曲陽,定州一切,就交給你了。”
楊遂叉手道:“太尉只管去。某在定州,一定守得四周萬無一失!”
劉兼濟點了點頭:“此次契丹人來得太快,我們以前的佈置,均無用處。只要把他們堵在曲陽三五天的時間,一切都好辦了。現在最怕的,是契丹人南下攻新樂。新樂一失,契丹人就突破了鐵路線,可以南下趙州。到了那時,他們在數州間縱橫來回,短時間沒有辦法。”
常說開封府無險可守,便就是這個意思。北方的遊牧民族,不需要攻破河北路的每座城池,廣袤的平原足夠騎兵縱橫。由於宋軍缺少機動兵力,身後有沒有攻破的城池也不怕,無非是糧草不從城池來,而是從城外百姓搶掠就是。現在河北路,宋軍有足夠機動兵力,契丹人南下並不是太大威脅,甚至可以說是自殺行爲。但朝中的官員可未必能看得清楚,一旦人心動搖,事情就難說了。
喝了口茶,劉兼濟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要把契丹人堵在曲陽縣。你這裡兵馬,隨時注意新樂動向。最好是備好火車,一有異動,立刻出兵救援。只要守住新樂,縱然契丹兵馬再多,也無非是在曲陽與我決戰而已。三萬兵馬,即使面對十萬契丹人,我也能堅持上些日子。”
楊遂叉手:“太尉且安心,我一定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