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連連,懷疑的果子便在內心生根發芽,愈演愈烈。幽澈與鳳卿離兩個人誰也不去見對方,打着養傷的旗號不見任何人,更不見彼此。
幽澈在房中飲着酒,地上的酒壺很多,他也喝了不少。
門外,鳳卿離隱藏自己的氣息,悄悄前來,透過門口縫隙看着裡面的幽澈。他一直喝個不停,口中唸的,是九初的名字:“九初,我才發現,我早已離不開你……爲何你要爲我而死,爲何死的人是你,爲何死的人不是鳳卿離!”
鳳卿離聽到這兒,便覺得有些窒息。與此同時,幽澈捂着心口,心臟突然疼得厲害,比用刀割還要疼。
鳳卿離轉身離去,然而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一隻手緊緊抓着她,他用力一拉,她便倒在他的懷中。
看着她眼角掛着的淚,他便生氣地問:“你是捨不得那惡鬼,還是那隻臭狐狸?”
“你又是爲了哪隻狸貓傷心至此?”她反問道。
幽澈聽她這麼說,便俯下身狠狠地吻着她,吮吸她脣間的芳香。她推開他,他便更加惱怒,緊緊抓着她的手,便將她拉回房間,關上門,他便將她拽到了牀上去。“蠢女人!”兩顆尖銳的牙齒露出來,鋒利無比。
“幽澈?”她微微蹙眉。
他將她壓在身下,俯下身去,尖銳的牙齒距離她的脖子很近,她試圖推開他,但是他並不想放過,又在她耳邊輕輕道:“別亂動,不然我咬斷你的脖子。”
“幽澈,連累九初是我不對,可我也不捨得她死,你別這樣好不好?”
“我什麼樣子?”綠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北幽可以碰你,那隻臭狐狸也可以碰你,換作是我,便不可以了嗎?可那日你又爲何乖乖的讓我碰你?”
“幽澈!”她有些生氣,用力推着他,可是他卻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憤怒地扯着她的衣服。她手中出現一把匕首,生氣地用匕首指着他。幽澈摸着自己的心口,淡淡地說着:“這顆心是你的,刺入此處,疼的也是你的心,不是我的。”
“幽澈?你究竟怎麼了?”她的臉上已沒了慍色,相反還非常擔心。
“你不是最清楚嗎?”他輕輕捏着匕首刀刃,將它丟到了一旁。
“幽澈,從大婚那日起,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時常會做噩夢,夢到你與九初在一起,夢到你要殺我。你是否也是如此?你都夢到了些什麼?”想到他方纔的話,她便道:“是北幽以及鬱蘇?幽澈!我懷疑是鬱蘇拿走了幻之星魂,我們很可能中了他的幻術!”
“幻術?”幽澈冷哼一聲。“你的一縷殘魂自行跑到苦海也是幻術嗎?他抱着你也是幻術嗎?還有,那隻臭狐狸說要做你的家人是幻術嗎?他吻你也是幻術嗎?你告訴我,你和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幻術嗎?!”他生氣地看着身下的人兒,又氣又惱。她無言以對,一切不是幻術,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日你爲何不動手殺了北幽,他對你說了什麼?”
她撇過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更不知該如何告訴他。
幽澈用法術控制地上的匕首,將其拿在手中,卻又塞到了她的手中。“你不是想要動手嗎?我給你機會。”見她遲遲不動手,他便冷嘲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怎麼這次不捨得了?”
“我從未想過要殺你!”
“不殺我,你就得死!”他俯下身,鋒利的牙齒沒入光滑的脖頸,鮮血溢出。
“幽澈……”
他不停地飲着她的血。她的手中還緊緊握着那把匕首,想到那日鬱蘇離去時留下的話,她便明白,是幽澈要逼她殺他,好讓千夜城逼此一劫。想到這裡。她手中的匕首便不見了蹤影。
他注意到後,突然停頓住。左手環過他的脖子,她便擡起頭吻在他沾有鮮血的脣上,淡淡的血腥味漸漸散去,只有脣間的芳香。
幽澈連忙起身,看着她脖子上的鮮血以及她些許凌亂的衣服,他便想到那夜他所探查到的記憶。
鳳卿離見他突然閉上雙眼,向後倒去,連忙起身扶着他,可他已然陷入昏迷,看着突然暈倒的幽澈,她有些害怕他出了什麼事,可當她看到他心口的那團黑氣,想到大婚那日鬱蘇的突然來到,當時雖然一團黑霧,但鬱蘇卻衝他們邪魅一笑,似乎有什麼陰謀。如今看來,便是他們兩個人早就被他的幻術所影響,而幽澈卻更加嚴重。莫非,是因爲,她沒有心嗎?
她將他放在牀上,用法術試圖解開他所中的幻術,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她想了想,如今沒有其他的法子,只有前去他的內心破除這幻術。
她化爲一絲火光便飛入他的心口。
平靜的水面上一層層波紋從她腳下流出,她低着頭,水中倒影是一個黑衣女子,黑袍上的帽子戴在頭上,臉上是一塊鬼面具,但脖子處光滑柔嫩,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方纔幽澈所留下的痕跡已經不在,更沒有鮮血。
突然間,清澈的水變得暗沉,死陰之氣瀰漫,分明是苦海之水。而她的面前,是一座宮殿,正是苦海的三生殿
她眼前一亮,一個身影走入三生殿,她便立即跟了過去。然而當她走到三生殿門口之時,苦海之水突然圍繞在她身邊,她便動彈不得,連話也不能說,只能眼睜睜看着眼前的東西。
正座之上,北幽的腿上坐着一個黑衣女子,臉上戴着一張鬼面具,她輕輕倒了一杯酒。
“北幽!我要你死!”幽澈想要衝過去,然而北幽輕輕擡手,苦海之水便纏繞在他身上,令他動彈不得。
北幽摘下黑衣女子的鬼面具,是一張熟悉的臉龐,他輕輕湊到她的耳邊道:“讓你的老相好看看,你是如何服侍本帝的。”
她微微笑着,硃砂般的紅脣輕輕勾起,她捏着酒杯,緩緩飲下一口,接着,她便湊近北幽,朱脣貼在他的脣上,將酒由此餵給他。
北幽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她手中的酒杯便落在地上。他俯下身,深深地吻着她,大手輕輕穿過她的衣服。
不僅北幽惱羞成怒,就連鳳卿離本人也怒火中燒,掙扎着,可是怎麼也掙不脫苦海之水的束縛。
“去,殺了他。”北幽淡淡道。
她便出現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他的胸膛。然而他還是動彈不得。
“哈哈哈!”北幽飛過去,將她帶走,從鳳卿離身邊經過,飛離三生殿。
慢慢地,苦海之水散去,兩個人都恢復了行動,鳳卿離擔心他的傷,連忙跑過去,然而幽澈轉過身,心口的匕首已被他拔出,看到她,便狠狠將匕首刺入她的心口。
“幽澈,是我……”她摘下臉上的鬼面具,而幽澈看到後卻更加惱怒:“爲何背叛我?爲何要殺我?!”
“那不是真的,你快醒醒……”
幽澈拔出匕首扔掉,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熱而又有股淡淡的腥味兒。
“等我殺了他,再來與你算賬!”幽澈說完便衝了出去。
“幽澈!”鳳卿離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連忙追去。
周圍的場景一再轉換,原本的苦海三生殿卻變爲落雪的野外,而鳳卿離身上的黑袍也變爲白色衣衫。
但是,她卻跟丟了他。
沒多久,她便看見鬱蘇摟着一個白衣白髮的女子從她頭頂一閃而過,她看向他們前來的方向,果然,幽澈憤怒地跟來。看到她後,更加地恨,便一掌打過來。
鳳卿離沒有躲,她想要賭一把:“幽澈!你方纔見到的都是幻術,我沒有背叛你!”
然而,她還是失敗了,一記重掌打在她的身上,她整個身體便都飛了出去,後背狠狠地撞到樹上,而後摔在了地上。
“就算死了一個北幽,還有一個鬱蘇是嗎?我這就去殺了他,然後再殺了你!”幽澈沒有理會重傷的她,便又追了過去。
“……幽澈……”她強撐着,扶着大樹艱難地站起身來。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只能扶着大樹緩緩跟過去。沒多久,卻看見幽澈折了回來。
“別以爲你變成她,我便認不出你了,你的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幽澈對着她說。她回過頭,果然自己身後有白狐之尾。
“幽澈,是我啊……”
然而幽澈卻衝過去,幾道光閃爍後,他便穩穩當當地站在她的身後,背對着她。
然而她身上多處卻突然像炸裂一般,噴濺出許多的血,白色的衣服上染滿了鮮血,口中不停流出的血讓她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幽澈,你好好看清楚,沒有右手,沒有心的我,究竟是,是誰……”
“蠢女人?”幽澈回過頭,她便像此刻的雪花一樣緩緩落下,他連忙飛過去,及時扶着她,她便倒在了她的懷中。
“蠢女人,怎麼是你?”
然而此刻,一團黑氣出現在他們面前。“幽澈,是你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你還活着做什麼?”那是魔君蒼傕的聲音。
而幽澈的手中卻出現了一把匕首。他看着懷中渾身是血的人兒,又看着手中的匕首。
“幽澈,不要……”
“殺吧!死吧!死了你們也能夠在一起!”
“幽澈,不要信他!”她緊抓着他的手。“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
那團黑氣突然又變成鬱蘇的樣子,他的手中還拿着幻之星魂。“我是用幻術迷惑了你們,幽澈,你所看到的她的記憶也是假的,但此刻卻是真的。是你一步步殺了她,是你要她死,她沒有對不起你,是你誤會她,懷疑她,還要殺她。此刻她就躺在你的懷裡,看看她的樣子吧,你可還有臉面活下去?”
幽澈看着懷中的人兒,臉色慘白,身上的傷很重,血流不止的傷口,口中的血,無一不在告訴他,自己究竟做了怎樣的傻事!
“幽澈,不要聽他的話……這是幻術,是假的……你,不要……信他……”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只能將耳朵湊過去才能聽清她所說的話。“幽澈……你快……醒過來呀……”她的眼睛緩緩合上。
“幽澈,你害死了她,你怎能獨活呢?!”鬱蘇笑着。然而幽澈卻將匕首扔向鬱蘇,後者消失不見,幻境也隨之消失。
幽澈醒過來,他的身上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痕。而他側過頭,便看到地上渾身是血的鳳卿離,連忙過去,將她抱在牀上,運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