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武二年正月。
南朝新帝登基,衆小國遣派使者來朝朝賀。到了正月十八日,波斯、龜茲、東燕、西涼來使已經到了禹都,這日早朝,幾位來使進殿朝見。
皇甫無雙一襲金黃蜀緞九龍朝服,頭戴南珠冠,丰神秀麗,俊美無比。他高高端坐在龍椅上,花著雨就站在她身後一側。
衆臣上朝,皇甫無雙高聲說道:“宣波斯、龜茲、東燕使臣進殿!”
“宣波斯、龜茲、東燕使臣進殿…”
威儀的聲音一道接一道地傳了出去,偌大的金鑾殿中,迴音陣陣。
不一會兒,一羣穿着異國服飾的使臣便在宮人的引領下來到了殿上。
東燕此番只有兩人上殿,便是東燕瑞王鬥千金和他的隨從。鬥千金此人永遠都好像是一抹光,無論走到哪裡,都讓人無法忽略到他的存在,紅色的錦袍,金色的花紋,這祥的光怪陸離,就是想要忽略,也難得很。況且,他
今日腰間所束的腰帶上鑲滿了各色寶石,被殿內光線一照,耀人眼目。
波斯使臣倒是來了一羣,爲首一人高鼻深目,頭髮捲曲,膚色微黑,身着銀色鏽金線的絲綢長袍。波斯國人原本以衣衫華麗爲名,但是和鬥千金紫,倒是小巫見大巫了。
龜茲使臣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是龜茲的丞相。
波斯使臣和龜茲使臣向着皇甫無雙尊敬地跪拜施禮,起身道:“尊敬的陛下,我等奉國王之命,特向您傳達我國的友誼,願於天朝世代交好,永無干戈!””
“免禮請起!”皇甫無雙微笑着說道,這些使臣極是虔誠,到了南朝便行南朝的大禮,令皇甫無雙很是滿意。
鬥千金上前躬身施禮淡淡說道:“本王聽聞新帝登基,特來祝賀。”
皇甫無雙微笑頷首,客氣道:“瑞王親自來朝,此番定要在禹都好好遊逛一番!”
鬥千金脣角輕扯,笑意瀲灩地說道:“禹都風景秀麗,本王早就想暢遊一番!不過,此番本王卻沒有特別大的興致,因爲本王要尋一個人,不知皇上可知此人的下落。”
“哦?”皇甫無雙眉梢一挑道:“不知瑞王要尋找的是哪一位,朕一定幫瑞王找到此人!”
“其實此人皇上應當知道她的下落。便是左相姬鳳離的未婚夫人,北朝的卓雅公主。卓雅公主曾和本王定過親,不過,在大婚那日,她逃走了,本王此番前來,是要將她尋回的。”
花著雨聞言,心中一滯,她就猜到,鬥千金此人每次出現都是有目的的。上一次來南朝,她和蕭胤結伴,是要尋贏疏邪,這一次,他來又要尋卓雅。
這兩個身份都是她曾經的身份,而鬥千金要尋的,其實就是她,這一點,到了目前,她已經可以肯定。
花著雨微微蹙眉,鬥千金到底就是爲了尋找逃走的卓雅,還是就是要尋找她?看來,她有必要和鬥千金見一面了。
皇甫無雙似乎未曾聽說過,或者說,他忽略了,北朝的卓雅公主曾經和鬥千金有過婚約,神色頓時一僵,片刻笑語道:“瑞王,朕實在不知卓雅公主曾是踹王的逃妻。不過,她在朕抄左相府之前,就已經逃走了,她似乎很
善於選匿啊。瑞王放心,朕一定派兵幫瑞王尋找卓雅公主!”
“如此甚好,希望皇上千萬不要傷害她!”鬥千金緩緩說道,手中把玩着盤子大的金銅錢。他的話語淡淡的,但是卻也隱含着一絲威脅。
皇甫無雙一點也不惱,含笑道:“瑞王放心!”
西涼國使臣是一箇中年輕男子,因之前西涼曾助北朝攻打過南朝梁州,和南朝關係有些緊張。此時,倒是侃侃而談,願與南朝交好。
各國使臣都將禮品奉上,皇甫無雙含笑命人收下,朗聲道:“遠來皆是客,朕已備好宴會,請各位使臣移步到康寧宮,朕已備好宴會,請各位使臣入席!”
“皇上,月氏國使臣還未曾到!”一個大臣上前稟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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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無雙凝了凝眉,沉聲道:“月氏國使臣可是到了禹都?”
“昨日便已經到了禹都,微臣已經安置他們住到了月氏使臣館,今晨微臣也曾派人前去請,不過,月氏國前來朝賀的是他們的小王子,他說,除非三品以上的官員前去請,他才肯來。”那名大臣有些惶恐地說道。
花著雨心中暗自嘀咕,這個月氏國使臣好大的架子。“豈有此理!”殿內有大臣冷聲說道,“這月氏國的小王子也太枉妄了!”
“皇上,不如派臣前去,將那無知小兒抓來,看他還猖狂不猖狂?”一名武將上前說道。
皇甫無雙劍眉深凝,臉色微臣,良久方說道:“不用!朕就依他,派一位大臣前去相請!”
康寧殿。
因天氣還有些寒,所以宴席便設在殿內。宮女們從御花園暖室內搬來盆栽的奇花異草,擺得滿殿皆是。一走進去,但覺得花香嫋嫋。各色花開,淡粉、鵝黃、淺繁,極其燦爛,如雲蒸霞蔚一般,令人目不暇接,歎爲觀止。
入門處更是擺放着一支巨大的琺琅花瓶,裡面栽種着一棵紅梅,此時正在怒放,暗香逼人。
殿內上方擺着雕龍寶座,兩旁一溜紫檀木的茶几,一羣小宮女正在席間穿棱忙碌着。淡淡日光透過窗櫺照射到殿內,金碧輝煌的殿內處處流光溢彩,令人幾乎分辨不出,哪是燈光,哪是花影。
因爲皇甫無雙還沒有嬪妃,所以這一次宴會,皇甫無雙準了大臣帶家眷前來。所以,當一衆人來到康寧殿後,官員內眷和千金都已經抵達,個個都打扮的極其嬌豔,入目處彩繡輝煌。
花著雨陪同皇甫無雙落座後,宴會便正式開始。酒至三巡,便有太監過來稟告,月氏國使臣到。
皇甫無雙放下手中酒盞,側眸淡淡笑道:“宣!”
“月氏國使臣覲見……”宮侍拖長了的尾音在殿內悠悠迴盪着。
花著雨爲皇甫無雙斟滿一杯酒,擡眸朝着殿門口望去。
據說這一次月氏國派來的使臣是月氏國小王子,衆人聽聞月氏國人皆是貌姜如花,往年都是一些老臣前來覲見,大家無緣見識。這個小王子在月氏國聲名也極盛。讓大家不免都有些好奇的心思,齊齊擡眸注視着大殿門口。
那一株紅梅開得極是豔麗,如火如霞又如血。一道人影便從紅梅後轉了過來,踩着沉穩的步子朝這裡走了過來。他着一襲炫黑色錦袍,上面鏽着金
色雲紋,極是華貴。如同瀑布般得黑髮不扎不束,就那樣鬆鬆散散地披散下來,帶着幾分不羈,帶着幾分枉傲。
他漫步走來,衣衫如湖畔之柳,無風自動。步履生風,一襲黑衣映着一樹紅梅,豔得驚人。
不看容貌,便覺得此人一身光華逼得人無法直視。看到他的面龐,衆人卻不免失望。
他臉上帶着一張面具,金色的面具,上面刺着繁夏華麗的紋路,透出一種勾魂攝魄的魅惑。
衆人選才忽然想起,月氏國在南朝南部,其國日光強盛,是以妝扮多是遮住臉。這小王子平日裡都是戴着面具的,這已是他們國家的習俗。
月氏國小王子並非一人前來,他身後尾隨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和一羣身段婀娜的月氏國女郎。
這些女子穿着各色絢麗奪目的紗裙,面上蒙着精緻神秘的面紗。她們的容貌在面紗後若隱若現,極是**。脖頸上、腰際、腕上以及腳踝處都懸掛着金銀飾物和各色殊玉寶石。
行走間,腳踝手腕處的鈴鐺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叮叮鈴鈐,如同一曲美妙的樂曲。
席間衆人的視線頓時都從小王子的身上轉移到了這些女子身上。
這些女子的大膽服飾和異國風情,讓席間衆人大感驚豔。
月氏國小王子被衆位女郎擁簇着,走到皇甫無雙面前駐足,左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道:“月氏國小王子納蘭雪拜見皇帝陛下!”聲音悠然,帶着慵懶和蠱惑。
“納蘭王子不必多禮,儘管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鄉,入席吧!”皇甫無雙淡淡說道。
納蘭雪勾脣微笑,目光淡漠地飄過花著雨的臉,轉身在太監的引領下,坐到了席間。
“大膽月氏使者,聖駕當前,卻不以真顏面君。這是對天朝的不敬,還不快速速脫下面具!”席間有大臣不滿此人戴着面具,冷聲喝道。
此人的一聲喝,似乎是道出了衆人的心聲,每個人都想看到他的容顏,頓時目光如網一樣籠住了他。
尾隨在納蘭雪身側的年輕男子勾脣笑道:“請皇帝陛下恕罪,小王子這張面具,自從十八歲後便戴在他臉上,至死方從小王子臉上褪下。這是我們月氏國皇室的規矩。衆位若是想要看月氏國男人長成什麼樣,不如着我也一
樣。”說完話,此人便將面上罩着的面紗摘了下來。
衆人這才注意到納蘭雪身側這位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