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後的青翾已經清醒多了,感覺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讓人將早早準備下的衣服拿進來,細細的畫着紅妝,心裡想着…要如何博得首場‘演出’的勝利。對於女人而言,最好的武器,就是…化妝品~!
大約半個時辰後,青翾一身‘盛裝’走上了門外等候的馬車上……
隨着百國宴期遲遲到來,每個國家的王孫貴胄都滿懷着獵奇之心在這偌大的翰城裡物色佳人,心裡想着,或許能攀附上更權貴的家族,能給自家帶來無比的榮耀。
喧譁的翰琛鶯鶯燕燕參差不齊,也讓那些往返花叢的公子哥兒們過足了眼福,卻又要忍受不得消受香豔之福的折磨。
這些鶯燕之中,最讓人難以釋懷的便是那蟠龍國的舞伎——?
誰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可誰都知道這集中在翰城裡的舞伎中,她的歌喉堪比天籟!
沒有人見過她的樣子,她總是坐在帷幕後唱着動人心絃的歌聲…她不願見任何公子,先生…只願每日在絳綾閣唱曲一支!
就隔着重重紗綾,她給鳳川四公子唱歌,給那俗世間的公子們唱歌,但每天只有一曲。那婉轉動聽的天樂,讓那些公子哥們一度留戀往返,一度奉上金銀美玉…她卻紋絲不動的如數退回。
只留下一句話“不爲錢財,只緣是一曲,無緣也是一曲”。
她在翰城的那些貴族公子之中,就是一個迷,也是一個待解的迷,解迷之人卻還不知在哪。
直至那日,有一個晚來聽曲的人,就在曲聲即將消失之際…他不顧侍女的阻攔,衝入幕前,撩開紗凌…大聲叫了一聲“青兒!是你嗎!”
“公子,公子,你不能闖進去!”侍女攔着的人,正是那夜與青翾有過迷失一夜的,墨諱。
“公子,你不能闖進去!”侍女們攔着墨諱,但這樣大的騷動也驚擾了坐在帷幕後的青翾,她沒有出聲,隔着兩重紗凌看着這個破壞她規矩的男人。雖然心裡有點奇怪,但還是沒有理他,轉身從內室的側門離開了…
“青兒!青兒!——————”墨諱大聲的叫着,卻得不到迴應,他有些慌了,看着那個白紗下青色的的身影一點點離開他的視線,墨諱他第一次怕了。
“公子,你不能……”侍女們的叫嚷引來了閣裡的內侍衛,他們擋在了墨諱的面前,嚴肅的告訴他:小姐不見客。又打發了聽曲的公子哥兒們,遣散了圍觀的衆人…在衆人眼裡,這小小的熱鬧只是將這絳綾閣裡的女子,更加渲染的好看了。
倒是着墨諱,光想着他的‘青兒’了,在衆人面前鬧了笑話,回了驛站還讓自己的皇帝朋友奚落的一番。
“我說墨,她真是你思念的青兒姑娘嗎?你確定你沒認錯?”越皇紫燁打趣的問道,“你不也只是記得一點,怎麼能只憑着聲音就猜那女子是你的青兒?萬一不是呢?”
“夠了,燁,我不想聽你說風涼話。”墨諱又恢復了以往冷傲之態,看着嬉笑的紫燁心裡就煩。若不是念在自己從小與他是玩伴,又是他的貼身的侍衛……自己絕不會與他分享自己的私事,結果還被嗤笑了。
“是是是…墨大將軍~~”紫燁笑道,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好友動情,而且…還是思念不絕,如今還做出這樣落人笑談的‘風流’之事!實在值得多多提點他幾次!~~~
“我可是聽說了,這絳綾閣的女子可是蟠龍的舞伎…我說墨,要不要我問蟠龍皇爲你討要來?雖然,他不一定給…”紫燁試探的問了問,墨諱果然轉頭看着他,問“蟠龍國的?”
“嗯~沒錯~~我可是聽說了,這蟠龍皇這次可是花了點心思來這百國宴。他可是帶着‘鳳川四公子’之一的溯月公子來的,又帶着這個能擾亂這些貴族子弟心思的女子來。我說墨,不如……我們明天也早些去絳綾閣,聽聽她唱的曲吧!怎麼樣?”
“…”墨諱看着笑得不懷好意的紫燁,問“你想對青兒做什麼?”
“嘿,嘿!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說也是你的聖上!她不過一個女子,我能對她如何?行了,行了,你早點去休息吧。我聽聞,要聽這絳綾閣的曲還得準備些禮,我可沒什麼稀罕玩意,你自己準備!我去休息了~”紫燁咂了咂嘴,轉身回房,墨諱卻好似在想着什麼……
“墨!”
“?”墨諱聽見紫燁在叫自己,回神了,看見紫燁很少才露出認真的樣子。
“明日那姑娘若是願意隨你,我便不阻攔;若是反之,你就要回越國的軍營裡繼續當我的將軍。今日之事,之作風流韻事之談,你可明白?”
“……末將明白。”
看着墨諱應了,紫燁才撇了撇嘴,道“自己準備好說辭,別讓我一國之主丟臉。”說罷,回房,關門了。
回到房後的墨諱一直輾轉難眠,今天的情況是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預料過的!自己途經絳綾閣,見着很多人都裡面湊熱鬧,自己便是想看看有什麼新鮮的玩意。不料,卻聽見了那個一直縈繞在自己腦中的聲音…
非常清晰的印記一般,墨諱還記得…那個聲音,就是與那夜的那聲‘墨郎…’出自同一人!一定,一定是自己的青兒,是青兒在唱歌!!!
終於找到她了!青兒…自己的青兒……爲什麼你不願意見我,青兒,你在怨我麼。
青兒,如果可以,我願與你一人,執手不相離。墨諱心裡這樣說着,閉上了眼,企圖再次追溯那個與她共享的美妙之夜……
翌日,紫燁與墨諱一同前往絳綾閣,意料之中的,這裡還有很多公子哥兒和很多未出閣的小姐們都在等待着。絳綾閣的規矩,每日只有前五十名的來人能入閣聽曲。無論身份,無論地位,無論地位,無論男女,皆可。
但只是表面的規矩,實際上只要你交付一件珍奇的玩意與侍女便會得到安排入閣聽曲的機會,雖然不是明着的規矩,但這個小小的絳綾閣也揮散不去這官場的惡習。
外人不知,其實這絳綾閣是青翾的產業,閣裡的都是浮影培養出的侍女、侍子,若是沒有主子的話,她們哪裡敢收人家的東西?這送東西,得聞樂曲。其實只是青翾設的一個局,爲的就是知道誰對自己最感興趣,方便以後自己的行動罷了。
對着銅鏡,青翾慵懶的梳妝着,輕掃黛眉,命人着衣。
只等侍女來請,這才走出內屋,走入帷幕中,瞧着三重白紗後坐着的那些人,輕笑,坐下了。
隨着一串叮咚入流水般的絃樂之聲,那美妙的嗓音優璇而出。
“誰在西樓,卷誰的簾鉤;如今只剩風雨如晦,燈如豆;誰的韻腳,等誰的更漏,哭也哭不盡,猜也猜不透;誰辜負了誰的錦心繡口,誰忘記了誰的紅顏白首……”那歌聲清純、嘹亮、空靈、悠揚;旋律如鮮花不停開放,讓人沉醉。
“三千個夜晚三千白晝,三千個寥落的黃昏後,葛衣換了貂裘,舞榭歌臺都枯朽…”層層清鳴,這歌聲讓歌者更加有神秘感。歌詞是那麼的哀怨情寂,聽着着歌聲都有一種讓人想更進一步瞭解這詞與曲的故事的衝動。
墨諱和紫燁坐在閣中,也被這清冷的曲調勾去了魂魄…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紫燁是神的喃語,看着那重重白紗後的青色之影,心裡有種很迫切的感覺,促使着自己更加期待帷幕後的歌者。
“誰在窗口,扯誰的衣袖,如今只剩煙雨滿目噎滿喉,誰的詩文,寫誰的豆蔻,說也說不盡,唱也唱不夠……”輾轉回旋,妙音繞樑,聽曲的人都沉醉在這其中,唯獨墨諱很清醒,他能清楚的聽出,這幕後的歌者,這是那夜的‘青兒’。他聽着這寂寥的歌詞,心裡在隱隱的作痛,他悔恨……到底自己錯過了什麼…
“九萬遍琵琶九萬箜篌,九萬遍蕭索的琴瑟後,筵席換了沙丘,翠蓋華庭不蝕鏽,只聽得這一曲瓊樓,長憶淚共江海流…”聲聲叩擊這心絃的妙音,終是落下了尾音,那帷幕後的女子微微欠身,以示對聽歌者的尊敬,起身,離開。
回到內室的青翾坐在軟椅上嘆出一口氣,便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押了一口茶。忽聽腳步聲,擡頭見滄鷺走了進來,道“小姐,在衆家公子奉上的玩意裡,我發現了這個。請小姐過目。”說完,便將一直帕子遞給了青翾。
青翾接過這乾淨的帕子,覺得裡面有點東西,便打開來看。這一看就楞了,…帕子裡躺着的不是自制手鍊嗎?…可自己記得,這隻手鍊好像是在來翰城的路上弄丟了,怎麼如今卻出現了?
“什麼人送的?”青翾看着這帕子,問。
“越國的兩位公子。”
“偏堂,請這越國的兩個公子相見。”
“是,主子。”滄鷺便是去辦青翾的交代了,青翾卻是看着這隻帕子努力的回憶着,似乎自己真的不記得誰擁有這樣一塊又不起眼又不是上等料子的帕子。而且…這帕子樣式很久,只繡着一對燕兒,除了這點。便是這帕子洗的很乾淨,還是經常洗的這樣乾淨…帕子上還有隱隱草漿的味道。
“小姐,公子們已經在等您了。”
“我知道了。”青翾拿起帕子裡的手鍊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拿着帕子,隨着侍女往偏堂而去。
且說墨諱兩個人,被當衆邀請入偏堂見小姐,這已經讓不少人嗔目結舌!不免的猜想…不知這越國貴族送了些什麼玩意,討得了小姐的歡心,得此一見!
“挺走運的呵!”來到偏堂的紫燁還有些飄飄然,小聲的問墨諱,“你打點了些什麼啊?那些侍女這樣客氣?”
“……沒什麼。”墨諱不願回答,心裡非常緊張。若不是剛纔侍女是小姐邀請,自己恐怕真的會後會一輩子錯過她,如今,一想能見到,心裡更加高興了。
“小姐到~~”侍女輕聲提醒,兩位公子各自回神,起身來看着那一襲青衣的青翾隨着侍女走來。
腰如約素,延頸秀項,只穿着一件略嫌簡單的水綠色的長錦衣,外披松柏綠色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輕紗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艾綠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看着她就這樣走道自己的對面,從容的坐下,淺淺的笑着看着自己,墨諱這一刻也失神了。他沒有想到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美,那樣的……遙不可及的感覺,讓他感覺自己將要窒息了!
沒有繁縟的禮節,沒有金銀的點綴,她只帶着一支做功頗顯得細緻的玉簪便出來見客。
朱脣欲啓,只聽青翾問道“不知兩位公子如何稱呼?請恕怠慢了。”
“…青兒,你,你不記得我了?”墨諱回神,問道。卻看青翾微微皺眉,凝視着自己好半天,才笑問“公子何出此言?你我今日乃第一次見面,何來‘記與不記’之言?”
這一句,猶如晴空霹靂,墨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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