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懸崖峭壁間,只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對面山澗可見瀑布飛泉,與這裡蜿蜒着的一帶清流相連繫,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曲折的流到對面低勢山澗,匯入清瀑奔騰而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有處平坦寬豁之地,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而在那金頂輝煌霸宇中,有兩扇朱漆大門,如古時的宮殿大門般,嵌在山壁中。
此時,冷御宸低首斂目,恭敬的站在一個老者面前。
他對面的老者眉發皆白,長髯飄飄,但臉上光澤紅潤,蘊着無限生機,這位鶴髮童顏的老者,身上白袍纖塵不染,他靜靜的揹負雙手,微眯着雙眸看着冷御宸。
“未經允許,你敢把她帶進來。”不是問句,不是責怪,只是淡淡的說出口,彷彿說的只是天氣不錯,但那語氣中的份量,連冷御宸都覺有些壓抑。
“是,弟子未經師尊允許,將她帶了進來,還請師尊責罰。”冷御宸一掃在外邊的清貴高傲,此時虔誠的如信徒般,直接雙膝跪地,以示順服與甘願。
老者盯着愛徒筆直的身軀,炯亮的目光變得有些朦朧,彷彿透過冷御宸的身子,看向無法碰觸的過去。
良久,老者冷哼一聲,淡淡地道:“你母親便是如此不聽話,你如今亦如她般任性!”
冷御宸狹眸微眯,眸底極快的閃過一抹亮芒,他固執的抿着脣,不發一言。
老者見他執拗,又冷哼一聲,板着臉道:“你不服氣?若不是她當初任性的私自出去,又怎會落得那般下場!冷家的人,又怎配得上她!我也……”
“師尊!”冷御宸峰眉漸硬,語氣微冷,“不論如何,我並未辱沒母親的血脈,不是麼?”
老者平息下來,盯着那酷似孫女的臉龐,他終是長長嘆了口氣,蒼老的聲音中夾雜着幾絲難隱的心痛:“我只是想告訴你,情之一字,重若千鈞,多少英雄豪傑逃不過一個情字,最終的結局都以慘淡收場。若想成大事,必須斷情絕義!”
冷御宸怔了下,目中帶着警惕之色,看向老者。
“師尊,您不能動她。”冷御宸的語氣越發的冷凝沉重,使老者不由相信,若他敢動蘇玉卿,這個聽話的乖弟子定會以命相搏。
老者瞪着他,氣得周身的氣息都不穩了,只覺得袍尾袖角微微鼓起,白髮長髯亦緩緩拂動。
而冷御宸卻寸步不讓的盯着老者,絲毫不退縮。
“咳咳咳。”一陣清咳在洞府之中響起,另一個全身藍衫鬚髮皆白的老者走上前,打着圓場,“大哥,徒弟好容易回來一趟,你怎地就這般嚴肅無情?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親親重孫兒,平日裡想的難受,這剛回來就被你教訓一頓,你這老頭兒也真是,越老越固執。”
藍衫老者說完,白袍老者的臉色便緩和了幾分,而冷御宸則垂下雙眸,眸底冷光四溢,重孫兒?剛纔的殺意難道是騙人的?他纔不信!他這個師尊從來六親不認,若非身體裡的血脈具有返祖的跡象,他早就被這個老頭兒一掌拍死了。
“哼,他拿不來這天下,我就不認這個重孫兒!”白袍老者一甩敞袖,一點面子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