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阻止風。
陽光並不能照射在每一寸土地上。
感受着空氣裡的氣流波動,站在一個陰暗角落裡的白啓看着外面陽光明媚的世界,等到他把手裡的冰糖山楂全部吃完後,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渣,看着悄無聲息的錦繡,白啓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深。
蘇秦進入錦繡已經將近一個時辰,白啓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掩護蘇秦進入錦繡之後,白啓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把孫大娘驚動,當時孫大娘看着白啓問來這裡幹什麼,白啓說想聽聽曲看看歌舞,結果孫大娘一句話就把白啓說的啞口無言。
“如果你來這裡的目的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想你可以走了。”
白啓來錦繡的目的當然不是如此,但是看着孫大娘,白啓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在錦繡內呆下去,看着默不出聲的白啓,孫大娘最後問白啓可曾見到了蘇秦。
見白啓搖頭,孫大娘目光在白啓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就轉身離去,邊走邊對身後的白啓說道,“現在錦繡還不到營業時間,你可以在外面等着,看看錦繡的女子在沒有我的允許下會有誰接待你。”
想起這些的白啓看着錦繡的招牌,不由的嘆了口氣,心說孫大娘說話真夠耿直的,可是現在孫大娘不讓進錦繡,而蘇秦還不出來,難道……硬闖這兩個字從白啓的腦中浮現之後,白啓接着苦笑了一下,錦繡如果能夠硬闖的話,恐怕早就人去樓空了,還能像現在這般如日中天。
就在白啓想着改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錦繡時,只聽錦繡的後門響了一聲,然後繃直身子的白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看着蘇秦,白啓嘴角不知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一臉的愁悶一掃而空。
“我現在住在陸府。”出了門,看着站在門口的祈洛歌,蘇秦苦笑着說了一句,說完後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裡,在他的手裡是整整五萬兩的銀票。
“我最近估計會離開這裡。”看着蘇秦,祈洛歌終於決定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本來她想不辭而別的離開這裡,但是看着眼前的蘇秦,她總覺得自己這樣,太過於殘忍。
“離開這裡?”聽到祈洛歌的話,蘇秦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不知覺的向前一步看着祈洛歌接着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祈洛歌說着,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只是這一股笑意在蘇秦看來竟然帶着幾分道別的味道。
“不知道?”蘇秦重複着祈洛歌的話,然後沉默了起開,沒有問祈洛歌爲什麼要離開。
“離開炎國,有可能去天水國,也可能去炎國南方諸國。”看着沉默的蘇秦,祈洛歌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這次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
“總會在見面的。”蘇秦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苦笑,接着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想勸祈洛歌留下來,可是留下來又如何……這一刻的蘇秦想起了曾經青雲城破時祈洛歌的樣子,還有這一路相伴的時光,心裡不由的多了一絲酸楚,他知道,祈洛歌這次離開,恐怕是爲了祁家,確切的說是爲了那些死去的人。
蘇秦不知道也不會認爲祈洛歌離開的原因是因爲自己。
因爲他的心裡此刻只有木恨玉——人麼,總是在乎自己在乎的,渴望得到自己得不到的。
他沒想過,確切的說他不敢相信有人會喜歡默默無名的自己,除了那個青梅竹馬的她。
只是,有些人的感情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的變化,喜歡可以變成不喜歡,不喜歡可以變成喜歡,只是不同的是,前者的不喜歡乾脆且決絕,後者卻如細水長流般水到渠成。
失去與得到本就是福禍相依的事情。
“是的,總會見面的,希望再見面時咱們都比現在好許多。”祈洛歌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蘇秦,似乎想把蘇秦的樣子深深的印在腦海,想到了什麼,祈洛歌看着蘇秦輕咬了一下嘴脣道,“蘇秦……”
“嗯,你說,我在聽。”看着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後欲言又止的祈洛歌,蘇秦認真的說道。
“很高興認識你。”說到這裡祈洛歌一頓,感覺臉有些發燙的她接着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應該說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是。”聽到祈洛歌的話,蘇秦臉上露出了笑容,“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也讓我明白了許多事情。”
嗯了一聲之後,祈洛歌呵呵一笑,然後沉默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到時候送送你吧。”
“也就這兩天的事吧,到時候我會託人告訴你一聲,你就不用送我了。”祈洛歌說着看着蘇秦一笑,“保重。”
“保重。”看着祈洛歌,蘇秦輕輕的說了一句,說完後他又在後面加了一句,“咱們都要好好的。”
“嗯。”說完這話,祈洛歌開始轉身,轉過身後準備向錦繡內走去的她忽然頓住了腳步,接着扭頭對蘇秦笑着說了一句,像是開玩笑,“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把我忘了哦。”說完這話後,祈洛歌就轉過了臉,沒再看蘇秦。
“怎麼會?”看着祈洛歌的背影,蘇秦搖頭說道。
“那就好。”聽到蘇秦的話,祈洛歌似乎很滿意,然後就擡步向錦繡內走去,一步一步,身影慢慢從蘇秦的視線內消失。
看着祈洛歌的身影消失,蘇秦站在錦繡後門前停頓了片刻,然後就向錦繡外面走去。
此刻的蘇秦並不知道祈洛歌並未遠走,走到一個拐角後,祈洛歌背靠着牆壁,擡着頭,閉着眼,似乎在想什麼。
因爲心情並不平靜,祈洛歌的胸前不斷起伏着。
她決定離開這裡,不過是她在半個時辰之前做的決定,就在孫大娘與蘇秦說話的時候,祈洛歌決定離開這裡——她想要自己變的強大些。
而不是當在乎的人發生了什麼需要幫助的時候,只是在一邊無助的看着。
接受,改變,離開,是解決大部分問題的最佳途徑。
和蘇秦一眼,祈洛歌接受了一個事實,她要改變自己,所以離開。
只是不同於蘇秦的希冀,祈洛歌的離開揹負着太多的酸楚。
就像她剛纔用開玩笑的語氣和蘇秦說不要把我忘了。
就像她之前告訴蘇秦每個人並不能單純的爲了一個人而活。
每個人都一樣,往事難忘。
身子緊貼着牆壁的祈洛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角有些溼潤的她慢慢的擡起了頭。
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流轉,卻沒有流下來。
祈洛歌的身子蹲了下去。
捂住嘴的她刻意的壓制着心裡的某種情愫——此刻的祈洛歌覺得心口忽然變的很重很重,有種痛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
淚眼婆娑。
離開,起點。
現在,將來。
這一年,祈洛歌給了蘇秦游龍槍法。
這一年,祈洛歌陪着蘇秦一起逃亡。
這一年,祈洛歌對蘇秦說記得想我。
有些話祈洛歌沒說,怎能不想你,在你不在身邊的日子裡?
有些事蘇秦還不懂,如果自己不夠強大,怎能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
蘇秦沒想到這一別再見竟然是一年後的事情。
祈洛歌也沒想到,再見時,兩人竟然要兵戈相向。
那時的他,黑甲白馬,名動天下。
那時的她,躍馬橫刀,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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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順利?”看着沉默走過來的蘇秦,白啓迎了上去。
“還好。”蘇秦說着把手裡的銀票遞給了白啓,“你把這些銀票給魯掌櫃送過去,然後過兩天我帶你和孫大娘的人接觸一下,爭取鋪子早點開張。”
嘴上說了一句好的,白啓從蘇秦手裡接過銀票然後塞進了懷裡,看着擡步的蘇秦,白啓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不與我一起回去?”
“我要去見一個人。”蘇秦搖了搖頭,說完這話他轉身看了一眼錦繡,接着嘆了口氣對蘇秦說道,“祈洛歌要離開這裡了。”
“爲什麼?”
“我沒問。”
“那錢多多呢?”白啓看着蘇秦臉上的神色,皺了一下眉頭,跟着蘇秦慢慢離開這裡的他對着蘇秦問道,他想不明白祈洛歌爲什麼離開,總覺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我給大娘提這事了,不過錢多多沒再錦繡,大娘說等錢多多回來幫我問問錢多多,看錢多多有什麼打算,要是錢多多願意去,大娘不會拒絕。”蘇秦說完,想到了什麼對白啓接着說道,“喬二現在不在錦繡,你讓一個兄弟這些日子幫我盯一個錦繡的人,他叫陸羽。”
“這個沒問題,當初跟着我從部族出來的兄弟反正最近閒着沒事。”聽完蘇秦的話,白啓呵呵一笑說道。
“讓他們注意安全,畢竟這裡是離火城,耳目太多。”
“這個自然。”說完這話,見蘇秦頓住腳步,白啓擡頭看了看前面的十字路口,“你還沒說去見誰呢。”
“杜臨樓,謝謝他前兩天的救命之恩,順便在向他打聽一下牧野的下落。”說完這話,蘇秦一頓,“如果可以的話,就算冒險,也要把牧野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