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到最後並未離開錦繡,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情況不允許,就像後來暖暖對祈洛歌說的,就憑蘇秦現在單槍匹馬就像殺進部落部族找人,簡直是癡心妄想,哪怕蘇秦已經是一個氣宗十重鏡的高手也是不可能,部落部族幾十萬人,這茫茫人海,找一個人,有時候比殺一百人還要難上許多。
“現在他的人在這裡,心已經不在這裡。”與孫大娘告別後來找蘇秦的祈洛歌聽着暖暖講起剛纔的過往,點了點頭,然後無奈的說道。
“是傷終有好的那天,如果人都死了,傷口自然不會痊癒了。”看着祈洛歌,暖暖一笑,略帶深意的說道,說完又輕聲說了一句,“我給蘇秦下的迷藥並不重,想必此刻的他已經醒過來了。”
“他現在在哪裡?”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祈洛歌皺眉問道,錦繡的房間很多,藏一個人或者困一個人,都不是難事,但是清醒過來的蘇秦會放棄尋找木恨玉,以祈洛歌對蘇秦的瞭解,她覺得蘇秦不會就此罷手,畢竟蘇秦雖然看似性格溫良,實則是一個性情中人。
“他在下面。”暖暖說着伸出芊芊細指指了指腳下的木板,看着低頭望下腳下的祈洛歌,暖暖接着微微一笑道,“錦繡地下有個酒窯,我把他放了進去。”
“只怕借酒澆愁愁更愁。”聽到暖暖的話,似乎明白暖暖此舉的用意,祈洛歌略帶傷感的說了一句,說完眉頭不知覺的一蹙,三天後喬二就會帶人來到離火城,現在孫大娘早已把蘇秦的行蹤告訴了喬二,喬二到時候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而蘇秦在得知木恨玉即將嫁人的消息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思證明自己的清白。
“下面那些酒味道很淡,喝的再多也沒事。”看着祈洛歌臉上的神情,暖暖還以爲祈洛歌擔心蘇秦的安危,就笑着解釋了一句。
“再淡的酒,喝的多了也是會醉人的。”輕微的搖了搖頭,祈洛歌另有所指的說,說完這話和暖暖打了一聲招呼,就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看着祈洛歌的背影消失,暖暖陷入了沉思。
有句話暖暖還沒有來得及問祈洛歌:暖暖不知道自己這樣留下蘇秦對也不對,如果換做祈洛歌,在蘇秦要離開錦繡的時候,在這樣的局勢下,祈洛歌會怎麼做?
腦海中想起前兩日一臉哀傷表情的木恨玉,暖暖的心微微一疼,緊跟着腦海中不知覺的浮現出了一副面孔,是公孫錯,年前一別到現在雖然剛剛過了月餘,但是卻感覺過了好久。
他過的好麼?如果將來公孫錯深陷困境,自己會不顧一切的去尋找他麼?
想起這個問題的暖暖心底突然沒來由的生起一股傷感,然後來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陽光明媚,樹葉在陽光下泛着綠光,只是在這春意盎然的季節了,暖暖莫名的覺得身體有些發寒,她擔心自己將來害怕的事情變成事實,畢竟,在孫大娘的耳染目濡之下,暖暖早已習慣了錦繡的一切,同樣也明白自己的肩上揹負着什麼,這點就像孫大娘說的,與江山社稷相比,女人柔腸百轉有時候比英雄末路還要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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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轉過來的蘇秦看着昏黃燭光下的四周,緊跟着又閉上了眼。
如果這一切是夢多好?
可是再次睜開眼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佈置,蘇秦知道剛纔和暖暖的對話並不是一場夢,而是現實。
只是這現實也太殘酷了一些。
如鼻是酒香,味道不濃甚至帶着一股令人陶醉的清香。
這是酒窯,四周沒有出口。
環視一週的蘇秦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想起昏迷前暖暖輕揮手帕的樣子,蘇秦暗自呼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開始想到錦繡之後發生的事情,孫大娘要殺自己,蘇秦猜測是喬二等人所爲,而暖暖雖然和自己關係不冷不熱,但是與木恨玉的關係一向很好,情同姐妹,自然知道自己與木恨玉之間的感情,卻阻止自己去找木恨玉,這是爲什麼?還有暖暖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個消息?
阻止自己去找木恨玉是害怕自己去送死還是……還是有人讓她阻止自己?
至於暖暖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個消息,蘇秦很快猜出了大概,自己來到離火城,必然會知道木恨玉即將嫁人的消息,這是早晚的事情,想明白這些的蘇秦開始想暖暖爲什麼阻止自己?
就像之前蘇秦對暖暖說的,他要去部落部族,哪怕現在的部落部族早已把他驅逐在外,哪怕他早已不是溪蠻族的勇士——這不重要,蘇秦只是想去部落部族,而且必須找到木恨玉,蘇秦相信只要自己找的木恨玉,木恨玉會願意跟自己離開。
如果蘇秦帶着木恨玉離開的話,兩人或許會隱姓埋名籍籍無名一輩子,但是何嘗不是與心愛的人浪跡天涯。
這樣也是幸福的吧?儘管有些自私不能給木恨玉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是在暖暖阻止自己去送死的前提下蘇秦得到的結論。
如果是……她讓暖暖阻止自己去找她呢?
答案無非是是與不是。
不是的話,蘇秦覺得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去一趟部落部族。
如果是呢?
開始正視這個問題的蘇秦在想起這個結果時,覺得心口猛的一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口裂開,痛感很快蔓延到四肢,緊跟着蘇秦一個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雙目無神的蘇秦低聲喃喃的說着不會。
片刻後,蘇秦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來到酒窯的身處,這個時候他的手邊,身後,四周全是酒缸。
看着面前的一個比自己身子還要粗上一倍的酒缸,蘇秦擡手重重一拳打在了酒缸的圓肚上。
酒缸破裂,裡面的酒水像是冰川解凍一樣洶涌而出。
看着流淌而出很快溼了腳下泥土的上好酒水,蘇秦猛的把頭伸了過去。
他不是要喝酒,他只是想用酒水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因爲蘇秦知道,此刻的他不能醉,借酒澆愁那是寸斷肝腸的人才乾的事。
蘇秦明白現在自己不能絕望,因爲這樣,才能看到希望。
因爲只有清醒着,才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因爲只有活着,才能走到心愛的人面前。
就算是再淡的酒,喝的多了,也是會醉人。
這是木恨玉很多年前就對他說的話,蘇秦記得,記得木恨玉曾經在他離開時,叮囑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