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雪溪搖搖頭,繼續講起了自己的記憶……
入夜,一天的喧囂,總是歸於寧靜。 賓客還是客,總有離開的時候。肖府,新房。
木二、奶奶早已換去了新娘的服裝,淡雅素色的旗袍,將她襯托出另一種柔美。肖爺此時走進房中,看着坐在桌子旁已經喝的臉色緋紅的木二、奶奶,不由的坐到她的身邊,問道:“你哭了吧。”
木二、奶奶此時的眼睛微微發紅,而且還能看到淚水浸透的樣子,雖然她極力掩飾,可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沒有。”木二、奶奶的聲音冷冰冰的,好像是充滿了恨意,好像,她就是一塊冰。
肖爺用手輕輕抹去了木二、奶奶眼角懸掛的淚,輕輕的對她說道:“想開一點吧。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而且我告訴你,只有你纔是我的正室,而且,除了那三個女人之外,我不會再娶。”
說完,肖爺離開了這間新房,雖然,本該是溫存纏、綿的夜晚,但是如此,也不失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肖爺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他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無論是與哪一個姨太太同,房,也絕不在那裡過夜,完事了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多少年了,從未破例過。
回到房間以後,肖爺吩咐下人準備洗澡水,這一天就算是他這樣的高手,也是有些疲累了。
不多會,適宜的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肖爺退去了下人,而後準備沐浴更衣。他站在鏡子前,面無表情的脫出了衣服。在他清瘦的身軀上,竟然紋着一條眼睛猩紅如血,翻騰在雷霆電閃中的黑色蒼龍。
而且這條蒼龍佔據了他前胸後背的直到左腿小腿那麼大的位置,活靈活現,就好像真的是一條龍,在他的身體上翻騰一般。而他的清瘦身材,不知爲什麼,竟然能包含下這蒼龍雷霆,電閃轟鳴的澎湃。
這是他的印記,是他的圖騰,這雷雲墨龍,就是他肖爺的寫照!
“今天怎麼沒有看到老爺在院子裡練功?”清晨,木二、奶奶在院子裡沒有看到肖爺,不由得對收拾花草的丫鬟問道。
丫鬟忙放下手裡的活,回答道:“回奶奶的話,老爺一大早就被雲爺叫出去了,雲爺慌慌張張,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你倒是觀察的很仔細。”木二、奶奶笑了笑,沒有在說什麼,轉身就回屋去了。只不過,她纔剛剛關上房門,竟大口的喘,息起來。
雲爺,就是肖家的大總管,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只是外人和下了都稱呼他爲雲爺,而肖爺與自己,以及木家等其他十一家的家主稱他一聲“阿雲”,而就連自己曾經也要稱呼他爲雲爺,只不過現在嫁給了肖爺,而且是正房大太太,所以自己纔可以叫他一聲“阿雲”。
雲爺在肖家,不,是整個十二家族中,都有着無可替代的決然位置,就是木家的大老先生,水伯的地位,也不如他。雲爺可以說是肖爺的一個代表,多少事,雲爺出面,就幾乎等同於肖爺親臨。
正是如此,雲爺和肖爺一同去辦的事情,會是什麼情況,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其嚴重性還是可以預料的。
其實木二、奶奶對肖爺只有恨意,說她擔憂肖爺的安危這是絕不可能的,而木二、奶奶之所以如此緊張,還是有原因的。
當年十二家族一夜崛起,那一夜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一夜前到底做了多少準備,發生了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她都是親身經歷過的,雖然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是對於那件事,她依然是歷歷在目。
以現在十二家族的勢力,肖爺的地位,能夠讓他親自去處理的,估計也只有當年那件事了,雖然過去了十年,可是其實木二、奶奶的心裡一直都放不下這件事,畢竟這件事當年如果被挑出來的話,其影響可謂是足以震動整個東三省。
而且說實在話,就木二、奶奶的瞭解,其實當年的事情雖然看似塵埃落定,但是實際上其實很有許許多多的遺患的,只不時間久了,勢力大了,人也變了,世道也改了,所以很多人都遺忘了,但是在她的心裡其實還是異常擔憂的。
其實何嘗只有她一個人這樣想,雖然沒有說起過,其實十二家族每一個參與當年那件事的人,心裡都還有這樣的憂患的。只不過從來沒有人提及過罷了,因爲對於這件事絕口不提已經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死規矩。
就連與之相關的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是不可以談論的,要不然,其後果,絕不是能夠與想象的。
就在八年前,鬼家九爺手下的大管家,在酒醉之後不小心提起了當年的一些情況,雖然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且那名管家說起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但是不知怎麼,就在七天之後,那名管家神秘失蹤了,而後過了三年,纔有林場的工人在長白山的老林子裡邊,找到了一具已經被侵蝕的不成樣子的半截屍體,之所以能夠確定他就是當年鬼家的那名管家,是因爲他屍體上,殘留的那一塊寫着“奉天鬼門”的腰牌。
他死了,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林場的工人報警了,這具半截的風乾的被撕爛的碎肉,被警察帶走了,可是第二天,這具屍體卻又再一次神秘的失蹤了。在警察局的停屍房裡,就那麼,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了。
而且沒過多久,發現屍體的那個林場竟然在大雪封山的寒冬,失火了,整個林場三十六名工人、把頭,一個都沒能逃脫。
雖然當時的報紙上有警局的聲明,說這是一場意外,坊間百姓雖然相信了,可是十二家族的人卻是沒有,他們其實都知道,這肯定是和當年的事有關,但是卻不知道是誰做的,肖爺也曾下令徹查,可是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件事,當年最大的嫌疑人其實是肖爺本人,但是十二家聯合徹查之後才發覺,這件事不單單和肖爺一點關係沒有,就連整個肖家都是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的。
最後,事情不了了之,以肖爺親自祭奠的葬禮作爲一切的了結。雖然如此,可是這件事還是鬧得十二家族人心惶惶,同時大家也更加的謹慎起來,因爲事情的結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十二家族當年也是在此事之後,打算聯手進行一次內部的清洗,但是卻是無疾而終的結果。
很簡單,當年參與到那件事的人,實在太多,如果清洗開始的話,不要說會出現多大的影響,就是家族內部的人員“反水”的情況,也是不可收拾的。
雖然都很忠心,可是對於生死麪前,又有誰能夠保證,不會出現一點問題那?可就是這樣,有可能只是一點問題,就能導致十二家族盡數崩塌,這樣的未可知的後果,是沒有人願意承受的。
所以清洗的想法只好作罷,大家默契的選擇了另一種方式,那就是不聽的收攏人心,對待那些人,比從前更好,更寬厚。而那些人也都是聰明人,他們欣然的接受了更多的好處,享受着更大的寬厚,但是他們的做事方式卻也更爲謹慎,更爲嚴謹起來。
又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真是再也沒有發生過當年那樣的事情。十二家族按照之前的約定,分佈東三省,“各自爲戰”的同時,也串聯起一條龐大的商業網絡,其面積由南到北,橫跨全國,同時還伸手到了沙俄、緬甸、英國、德國等一些其他國家。
十二家族的勢力越發龐大到了一個頂點,其團結也是今非昔比。
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關係,因爲木家全部是由鬼婆木大奶奶一手操持的,木二、奶奶不參與到其中。就是因爲如此吧,木二、奶奶看着十二家族日漸龐大,雖然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可是她總是感覺到危險。
這一次,肖爺與阿雲一同出面處理麻煩,她覺得,可能這就是一個訊息,她不是在爲肖爺擔憂,而是在爲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家族,爲了木家擔憂。
時至晌午,肖爺才與阿雲風塵僕僕的回來。
略微收拾了一下後,肖爺來到了木二、奶奶的房間,此時木二、奶奶躺在牀上正在午睡,肖爺走到牀邊坐下,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喚醒了。
木二、奶奶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對肖爺道:“老爺回來了。”
肖爺點點頭:“怎麼,累了嗎?吃過飯了吧。”木二、奶奶道:“飯有的是時間吃,沒必要在乎一頓兩頓的;我不累,倒是老爺,這一上午,累壞了吧?真想不到,現在還會有什麼是值得你肖家大爺親自出面的。”
“你是想問我出去幹什麼了?”肖爺並沒有迴避她的問題,回答道:“一批貨罷了;就是丟的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恩?”木二、奶奶笑了,道:“一批貨罷了?老爺您的身份,什麼貨能讓您出面那?再說了,在東三省還有人敢截你肖爺的貨嗎?”
“只不過就是一批鐵物件,小東西罷了;有沒有人敢截我的貨我說不好,但是我知道其實很多人是見不得咱們過好日子的;老傢伙們未必敢,但是毛頭小子們,就說不好了。”肖爺端過一杯茶給木二、奶奶,繼續道:“時過境遷了,十年的威風已不足以威懾那些瘋子了;我說了,丟的貨不奇怪,就是這個丟法有點匪夷所思啊。你知道嗎,白雨,那批貨,有一半丟了,另一半,竟然被送到了王永江的手裡,而且押送貨物的弟兄也是不知道哪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派人去看了看,丟貨的地點方圓五里,都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你說,這是不是很匪夷所思那?”
木二、奶奶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對這件事沒有在說什麼,而是又對肖爺問道:“你也沒吃飯吧?”
肖爺點點頭,木二、奶奶又道:“既然這樣,那就在我這屋吃吧,昨天大婚,咱們兩個也沒說說話,還沒在一個桌子上單獨的吃過飯。想吃什麼?我去做。”
“什麼都好。”
木二、奶奶點點頭,收拾了一下,而後便去準備了;這一餐飯兩個人吃的倒是挺開心的,有說有笑的,足足吃了兩個小時。
飯後,肖爺換了一身衣服,而後到書房裡,與阿雲談論起來。雖然阿雲的身份是大管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做肖爺的參謀。
書房裡,肖爺坐在太師椅上,阿雲此時也坐在他的對面。
“這件事,你要負全部責任。”肖爺面無表情的對阿雲說道。阿雲雖然聽到肖爺這樣說,不過卻也非常平靜,只是點了點頭,便是自己會承擔全部的責任,而後他對肖爺道:“老爺,處理這件事,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沒有。”肖爺道:“按規矩辦吧。這事不簡單,多加小心。王永江那面不需要你處理,你就把道上的事情解決了就好了。”
“是。”阿雲又道:“老爺,這批貨的款子,咱們已經拿到手了,您看是不是要……”阿雲沒有繼續說下去。而肖爺則是搖了搖頭,說:“不必了,這本就是他們的貨,就算是王永江代爲接下了一半就是了。”
“明白。”
說完,阿雲就要離開,不過剛要走,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對肖爺道:“老爺有件事要向您請示一下。”
“講吧。”
“是。”阿雲道:“嶽爺送來信說,他在吉省的生意出了些問題,他派人去想要解決,可是他手下的人,卻被王家奶奶全都給控制起來了;嶽爺的意思是,這件事既然牽扯了王家人,所以他想要問問您,這件事怎麼解決纔好。”
肖爺想了想,道:“得過且過吧。”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