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見我發笑,敏麟這才明白,剛剛都是我在調笑他而已,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隨即也像我一般笑了起來,還不住的搖頭,多有“苦澀”之意。www.vodtw.net
這樣的調笑使得略顯緊張的氣氛霎時輕鬆起來。說實話,有時候雖然身處“虎穴狼窩”哪怕是再緊張的氣氛,也是需要輕鬆來緩解調適的。強壓力,高緊張下,很容易讓人犯錯誤,或是發生失誤。
可能在有些時候這無傷大雅,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一絲一毫的錯誤都是可能致命的。
說豐臺閱兵的時候,段祺瑞雖然嘴說着什麼“五鳳齊鳴”,但是實際,他是想借此機會用一個“事故”,地除掉我。我知道,這可能不是段祺瑞的本意,但是必然與徐樹錚有關。
衆所周知的,徐樹錚是段祺瑞的左膀右臂,徐樹錚的意思,其實是段祺瑞的想法,只不過很多時候段祺瑞可能還有着自己的“顧慮”,亦或是要保護自己的名譽,但是徐樹錚卻不必如此,因爲出現在公衆前的人,總是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而永遠藏在幕後的傢伙,卻只需要用實幹來成全實際而已。
張鳳翽肯定是不知道段祺瑞的打算的,要不然他不可能主動下來和我試,他應該是段祺瑞請來做配角的,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只不過可能有他在的話,我不會去想那麼多的事情。
而雷振春、雷存修、王佔元三人則必然是段祺瑞早安排好的,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有完成計劃,留我活到了現在。
我很理解段祺瑞如此做法的目的,雖然他要殺我,但是我依然理解他,並且假如我是他的話,我也必然會如此。沒有什麼“穩定”更重要,也沒有什麼死人更可靠了。
袁世凱對我的拉攏有目共睹,雖然段祺瑞沒有如袁世凱那般,但是徐樹錚的作爲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思。可能是因爲我的不溫不火吧,兩頭不佔也不得罪,使得段祺瑞覺得我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如果我投靠了袁世凱,那麼至少他知道我是他的對手了,沒必要再在我身浪費精力,而我如果我果斷的拒絕了院士卡的話,那麼他知道自己還是有機會的,而且我拒絕了袁世凱的話,必然得罪的不是隻有一個袁世凱那麼簡單。
如此一來的話,我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要找一棵大樹依靠,那麼京城裡除了袁世凱之外的大樹,也只有他段祺瑞一個了。到時候哪怕我不站在他的隊列裡,可是至少我不能站在袁世凱的一方了,而且那個時候只要我在危險之時,他段祺瑞能夠救我一命的話,肯定我出於任何考慮都必然成爲他的槍,他的刀。
可是是我現在的態度,對兩方都持有不溫不火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可能是他的助力也可能成爲他的隱患,所以權衡之後,他決定除掉我這個假想的敵人,期望的助力。
而我猜測的沒錯的話,徐樹錚必然是此時加了一把火,使得段祺瑞確定了殺我的心。可是算是我命大吧,至少豐臺的時候我沒有死,反而是張鳳翽受了傷。
我很好爲什麼當時他們沒有按照計劃進行,所以我叫敏麟通過自己的關係去打聽,但是很可惜的沒有得到什麼信息。
我雖然明知道段祺瑞要殺我,反而要在這個時候決定送母親回雲南,其實也是有我自己的考慮的。
我知道,再這樣的時候進行這樣得決定會使得段祺瑞對我產生疑慮,甚至可能會鞏固他殺我的決心,但是這正是我想要的,因爲他根本不會有殺我的機會。
段祺瑞必然不會在京內動手,因爲他還不能確定袁世凱會不會因爲此事對他發難,當然他也絕不會自找這樣的麻煩,那麼他能動手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回雲南的路,首選的自然是列車。
不過可惜,我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而且據我看袁世凱的神色,他對我也是沒有好心的,我與他請假的時候,雖然他欣然應允了,但是他卻告訴我:“鬆坡啊,京內官,員馬要做出調整了,你最好是快一點回來,要不然有啥好的位置,我都沒法留給你啊。”
雖然還不能確定我的想法對不對,但是不管袁世凱是怎麼想的,如何安排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與段祺瑞的結局肯定是一樣的,必然是白忙活而已。
“敏麟。”
“是。”
我點點頭,對他道:“你找的人一定要可靠,路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敏麟正色道:“請將軍放心。”
“這好。”我又道:“這樣,你現在發電,叫唐繼堯派雲龍到時候一起迎接老夫人;還有,叫雷彪,到北,京來一趟。”
“是。”敏麟問道:“雷彪的通電需要秘密發報嗎?他的行程怎麼安排?”
我想了想道:“到陸軍部去給他倆發電,至於雷彪的行程,要他大張旗鼓的來是了。”
“明白!”
說罷,敏麟要走,我卻又道:“等一下。”“請問將軍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敏麟問道。
我點點頭,道:“這樣,讓你的人都撤回來,老夫人走的時候不要讓你的人同乘。”
“什麼?”敏麟不覺疑惑道:“那老夫人的安全怎麼辦?”
我笑了笑,道:“老夫人的安全肯定你們保護還要有保障。”
“您的意思是?”
我看了看敏麟,道:“我沒什麼意思,你覺得袁世凱會讓老夫人遇到什麼危險嗎?”“您是說……”敏麟聽我這麼一說,不由的笑了起來,雖然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這是一個笑話,到時候,你知道了。去安排吧,不久會有好戲看的。”
敏麟點了點頭,與我一般笑着,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豐臺兵營集合部隊只用了十分鐘不到,而通縣警衛大營從林灃澤說出那句“緊急集合”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一共到校場集結的還不過百人而且衣冠不整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打仗的兵,說到底,壓根不像是當兵的。
不過雖然如此,林灃澤還是站在隊列前方,趾高氣昂的巡視他手下的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的作戰任務,也是他第一次調度軍隊,說是一點不興,奮那是假話。
林灃澤責任有個好處,是從來都不會以公謀私,不撈黑錢,不私自調動軍隊,所以通縣警衛大營這些兵,自從調到這裡來之後,除了他們壓根不怎麼參與的日常訓練之外,還真沒有接到過任何的調度決定。
林灃澤看着眼前的兵,雖然自知沒有臉面,可是人出身的他,還是保持着自身的“大儒”風範。
林灃澤對衆人道:“諸位,面的作戰命令已經下達了。各位都是我民國政,府的忠貞強將,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咱們這三年不曾有過任務,我算起來正好也差不過有一千多天了吧,可謂是真真正正的確實了那句常言……”
林灃澤一番縐縐的講話雖然他自覺不錯,可是實際效果看來,不但沒有調動起大家的士氣,反而讓那些老粗行伍的,感到不耐煩,但是軍隊嗎,官大一級壓死人,算他們不愛聽,可也是還得受着才行。
約麼七八分鐘之後吧,林灃澤這一套長篇大論纔算說完,這他纔開始正式下達命令,當然了,他下達命令的辭條也都是他手下秘書長擬定寫好的,他照着念行了,其實不是他本人不能決定用詞,只不過是秘書長知道他是一個酸秀才,而且不懂軍事,害怕他說錯什麼亦或是漏掉了什麼,到時候如果耽誤作戰計劃的話,那可真的不好辦了。
“我命令!”林灃澤拿着秘書長寫好的命令,念道:“我部士兵,攜帶武器輜重乾糧,馬向京津鐵路方向運動,沿途不能夠有休息,以最快的速度達到指定位置,佈置攻勢、路卡。”
說完,李豐澤又想了想,他覺得僅僅是這些士兵不足以體現他通縣警衛大營的聲勢,而且他接到的命令是沿途佈防攔截,雖然不知道具體因爲什麼,但是卻不能保證需不需要接火,同時他也不清楚行動的目標對手是誰。
所以他覺得既然是有可能接火的話,那麼僅僅是步槍大刀是不行的,還是要把那些大炮都帶,萬一打起來來別管好使不好使,只要一門好使,壯壯聲勢也是可以的。
想到這,林灃澤又道:“對了,把庫裡面的炮還有炮彈,都帶好,依照之前訓練,佈置火炮防線。都清楚了嗎!”
我去大總統府的目的,是向袁世凱辭行,而且讓他知道我是非常“健康”的。
果不其然,袁世凱在會客廳看到我的時候,見我不住的咳嗽,雖然很關心,但是眼神裡卻有一種非常值得玩味的神色。
他對我關切道:“鬆坡啊,你這是怎麼了?這一段時間因爲老夫人的事不少操心吧,看看,看看,你這身體啊,你這病啊,你得照顧好自己啊,不說國家還需要你出力那,是老夫人那,你也不能讓她老人家牽掛啊,你這個樣子啊,要我說不行啊,你不是要送老夫人回雲南嗎?不行你也在那休息一段時間吧,養一養。”
“大總統不要誤會。”見袁世凱這麼說,我忙“艱難的開口”應付道:“蔡鍔沒有想要在雲南待下去的意思,蔡鍔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大總統重用我,蔡鍔不會,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擁兵自重的,滇軍,包括蔡鍔,永遠是忠於國家的。”
“這話說得,鬆坡啊,你這可是誤解我了。”袁世凱笑了笑,坐到我的身邊,還遞給我一杯溫茶來,道:“你的病要緊啊,身體是本錢嗎,總不能爲了公事把身體糟踐壞了,這得不償失了。”
袁世凱沉默了一霎,而後繼續道:“這樣,我給你寫個條子,一會你叫人送到陸軍部段總長那,給你批個假,什麼時候病養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北,京來。”
說着,袁世凱走向公案,我也不攔着,也不說話,他刷刷點點不一會,一張蓋着他“華民國大總統”印信的條子,交到了我的手。我接過條子,看了看,而後感激的對袁世凱點了點頭。
不過我卻非常不敬的將那張條子,撕了個粉碎。袁世凱見此,不由得一怔,而後頗爲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麼?鬆坡啊,你要知道,隨意撕毀總統府批條,可是犯罪的啊,嚴重情節要送到軍法處或者是地方行,政公署的啊。”
袁世凱一面問着,一面搖着頭,看起來對我的行非常不能夠接受的樣子,而這也恰恰正是我想要的局面。
袁世凱如此,我忙起身正色的對他解釋道:“大總統,蔡鍔此行爲並非不知道其,其罪;之所以明知而爲,是爲了向您證明蔡鍔的心意,如果證明了蔡鍔的心意,是去軍法處,也絕不後悔。”
“你啊,這是何必那。”袁世凱笑了起來,而後對我道:“你放心,鬆坡的,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再寫一張啊,你可以不要撕了。”
說着,袁世凱又要動筆,而我這一次則是攔住了他,道:“大總統,您不必寫了,您寫多少蔡鍔,也也是不能接受的。蔡鍔有病在身,您不要讓蔡鍔多說話了,咳咳。大總統,您不必再寫了。”
見我如此堅持,袁世凱這才惋惜的搖了搖頭,嘆着氣,道:“你這是何苦那,讓你好好養養病,你看你。哎。鬆坡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那。”
我正要說話,不過袁世凱卻又開口對我問道:“鬆坡啊,我看你這樣子,這病怕是嚴重了許多啊,你送老夫人回雲南一路鞍馬勞頓,這身體,哎;真是讓人擔憂啊。”
終於,袁世凱,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千辛萬苦,千言萬語,我等的是他這句話,要是今天他不說出來,我還真是東風火船皆具備,奈何曹公已退兵啊。
袁世凱點點頭,臉掛着一幅滿意的表情,對我道:“鬆坡啊,我看你這身體啊,還是不要多走動了,既然你信得過我,那把老夫人的安全交給我,你在北,京好好的修養着,早日痊癒纔是真的。你放心,老夫人的安全交給我,我親自挑選一支百人衛隊,由袁乃寬和張鳳翽兩個人帶領,乘專列,送老夫人回雲南修養。你看可以嗎?”
“您說……”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對原始激動的敬禮,道:“蔡鍔謝大總統!”
袁世凱點點頭,又安我心道:“鬆坡你放心,袁乃寬是我的管家,是我的心腹之人,張鳳翽雖然有一點擦傷,正好也閒着沒什麼事,而且他的本事你是親手試探過的,而且他的名聲可不你這個昭威將軍小,有他們兩個人,再加我親自挑選的精兵護衛,乘坐專列,老夫人的安全,你大可以放心啊;不是明天走嗎?你這樣,還是原來的日期不變,咱們不能耽誤老夫人的行程,你給雲南發電,要唐繼堯在昆明車站迎接。”
袁世凱如此說完,我自然是千恩萬謝,而後又是幾句寒暄,我這才離開總統府,之後我又去了陸軍部,當然,見到段祺瑞之後,說的還是差不多這一套,不過我特意的強調了袁世凱派遣袁乃寬、張鳳翽護送母親的這件事,而段祺瑞如我預想的一般,表示自己也將會命令趙倜,攜帶自己的衛隊,與袁乃寬二人一同護送老母親回雲南。
其實說實話,對於趙倜這個人,我還是較提防的,我不想讓他與老母親一同回去,所以我大力推辭,可是段祺瑞卻說,趙倜這一次也是要回河南任職的,他見我堅持,也不便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卻是換了一種說法。
他說趙倜既然要回河南任職,那早一天晚一天離京也沒所謂,他說既然母親大人也要回雲南,不如借花獻佛,讓他們先同老母親同乘專列,然後途下車是了。我說這是大總統安排的專列是不是不好再讓其他人去。
這裡面是不包含感情的,更爲客觀也更爲漠然,但是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我反而覺得這種感覺、方式,纔是最適合寬慰的,之投入情感的開解來說,這樣的寬慰更爲公平,更爲能夠安撫人心。
讓你的情緒,隨着對方個漠然而淡漠,讓你的煩惱可以有效地通過對方的開解而鬆動、解開。可能我終究不是蔡鍔吧,我想要學着,把一切變得更像他,我不知道真正的蔡鍔哪裡去了。
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是蔡鍔;我覺得曾經很多事情我做錯了,我總是刻意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