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大炎京城的黑夜,異常寂靜。
只有部分修爲高強者,才能發現氣息隱匿的明燈司錦衣遊走於黑檐瓦礫之上。
明燈司,意爲黑夜之中依舊能像明燈一樣,照耀帝京,就是這樣一羣,時刻警惕着危機的夜行人。
陸鳴淵跟在駱影身後,走過大街小巷,各個坊市。
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走的方向既不是晉王府,也不是其麾下產業,京城地道的位置。
她到底要去哪?
“駱影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
兩人來到了一處賭場的門口,守門之人凶神惡煞,讓人不敢靠近。
氣質清冷的駱影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楊二郎,你是在爲我辦事吧?”
陸鳴淵心中咯噔一聲,面不改色道:“當然,大人吩咐的事情,在下不敢懈怠,一直監視着長公主的蹤跡,晉王府之中,也一切以駱影大人爲主,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晉王府定然雞犬不寧,高舉叛旗,土崩瓦解!”
駱影淡淡道:“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出門之後,真的是去跟長公主買衣服去了?”
之前有任務在身,不好盤問,如今是時候調教一番自己的這個手下了。
因爲她早就發現了不對勁。
自己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多久,而他消失的時間卻很長,又是在自己前往宮中的時候恰好出現,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伱不介意,我搜你的魂吧。”
當駱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鳴淵想淡定都不行了。
若是讓對方搜魂了,自己是分身的秘密就暴露了,影士畢竟只是一具傀儡,哪裡有什麼神魂給她搜啊,對方只會發現傀儡的不對勁。
陸鳴淵腦門浮現冷汗,抱拳道:“大人,想殺屬下,何必如此。”
駱影輕描淡寫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只要你主動放開識海以及意識,那搜魂就不會對你有太多影響,再怎麼說你也是中五品修士,神魂強度還沒凡人那麼弱,不會到死人的地步,我有分寸,不會要了你的命。”
陸鳴淵聞言,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實在不行,就只能承認了。
忽然。
駱影按刀而立,身子偏向對面的一棟雕樓玉閣之上,神色警惕。
一道鎏金長裙,笑容明媚的身影站在閣樓護欄一側,素淨的臉蛋上有難以形容的清幽美態,目光楚楚,帶着玩味,正是貨真價實的金烏長公主,駱秋芙。
她盯着陸鳴淵,眸似秋水,黑亮有神道:“你想背叛本宮不成,難道你忘記誰是你的主人了?”
陸鳴淵心裡哀嘆一聲,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還是發生了。
收下長公主玉佩的時候,他想過有朝一日,可能會面臨這種情況,只是沒想到來的這般快。
自己的這塊玉佩,絕對不簡單,說不定有定位導航的效果,所以駱秋芙可以鎖定自己的位置,迅速找到自己。
這兩位,都是不容易忽悠的主,一個比一個敏銳聰慧。
“楊二郎,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駱影擡頭看到駱秋芙之後,雙目炯炯,看向陸鳴淵,質問道。
陸鳴淵無奈點頭:“有,能不能不要爲難屬下,屬下也很難做人啊。”
長公主聽到這話,笑意濃了一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楊二郎原來你就是楊戩,真是讓本宮好找,偌大的帝京,找不到一個楊戩,原來你在她手下辦事,怪說不得,什麼楊顯,都是騙人的。”
“所以當初的刺殺,也是你們自導自演乾的好事吧。想用佛門修士誣陷七皇子陸雲萬,所以才做這個局,不得不說,此局甚妙,連我都佩服你們,佩服晉王府。”
陸鳴淵也沒想到,長公主居然一直跟着自己,觀察動向。
如今楊戩算是被駱秋芙撥開,看了個乾淨。
據他所知,這兩姐妹是有矛盾的,很大的矛盾,小時候的不對付,長大後的仇恨,到現在的明爭暗鬥,都不希望對方好的樣子。
“影兒妹妹,楊戩是我的人,他收了本宮的玉佩,已經答應爲我效力。”長公主駱秋芙居高臨下,冷冷一笑,甜美的笑容自信無比。
駱影面無表情,聲音冰冷道:“誰是你妹妹,駱影兒早就死了,本座現在是影哨。”
“良禽擇木而息,賢臣擇主而侍,誰讓有些人小氣吧唧的。既要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我就不同,大方的多。”
駱秋芙笑吟吟的模樣,挺起胸脯,底氣很足。
駱影最討厭她這副樣子,她先用眸子狠狠剮了陸鳴淵一眼,然後接下來宣佈主權:“你想要用我的人,還沒有這個資格。你覺得,現在的你,能打得過我?”
駱秋芙很是淡定,微微一笑:“好妹妹,我雖然修爲略差你一籌,劍術確實不是你的對手,可你別忘了這裡是哪?大炎帝京,大炎王朝的京都,我身爲金烏長公主,大炎屬國,在大炎享有特權,豈是你一個王府泥腿子能比的?”
“只要我傳音一聲,三院修士隨後便至,保護我的周全,你覺得你是雷池道院那位白衣天師的對手嗎?”
駱影轉頭,又瞪了陸鳴淵一眼,蹙眉道:“你什麼都跟她說了?”
陸鳴淵苦笑,拱手告罪:“一切皆是身不由己。” 駱影捏緊拳頭,眯起眼睛,望着駱秋芙,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說,若不是因爲你,金烏國豈會落得現在這個窘境,怎麼會變成大炎的附屬國,你倒好,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這番話,引起駱秋芙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笑容已然消退,眸中冷意十足:“我的錯,你就沒有一點責任?若不是你犯下大罪,死在疆場的消息傳遍天下,金烏國豈會兵敗如山倒,難道這一切就是我一個人的錯?”
見兩人吵起來,陸鳴淵鬆了口氣。
吵吧吵吧,別罵我就行,把我當個透明。
他只是夾在中間的可憐人罷了。
他還沒安心多久,空氣響起一道聲音。
“到底跟誰,你不妨讓楊戩自己來。”
駱秋芙對着陸鳴淵凝望,似笑非笑的眼神,彷彿在說,自己選一個。
陸鳴淵聞言愣住了,小心翼翼看向身側的駱影,那對兇巴巴的眼神,彷彿能從人身上剮下一層皮。
他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駱影,又看了一眼駱秋芙,抱拳道:“大人和公主殿下,卑職其實是晉王府麾下供奉,效忠的是晉王”
“住嘴!”兩人同時出聲。
陸鳴淵嘴脣動了動,無奈的閉嘴了。
他實在是太卑微了,夾在中間,像是一個玩具一樣被兩人搶奪。
這時,駱影瞪了他一眼,傳音道:“跟她講這麼多廢話幹什麼,還不跟我走!”
說完,駱影將手按在陸鳴淵的肩膀上,二指之間,眨眼出現一張黃色符籙,瞬間燃燒殆盡。
兩人化作一探水浪,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兩人消失,駱秋芙面上浮現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又調整回來,語氣帶着溫柔道:
“楊戩,本宮是不會放過你的。”
兩人出現在皇城一家青樓的地道之中,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傳送陣地標。
陸鳴淵落地之後,逃出生天,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番,鄭重其事的對着駱影抱拳道:
“卑職對大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駱影猛的扭過頭來,冷笑道:“楊二郎,你當本供奉是好戲耍的,是好哄騙的小女孩不成?”
這個楊二郎,明明答應效忠自己,居然還敢兩面三刀,投靠長公主,腳踏兩條船,實在是可惡至極。
駱影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你還有價值的份上,我是真想殺了你。”
如果不是楊二郎手中掌握的人力,修爲尚且能用的情況下,單憑這次事件,她肯定會殺了對方。
如今還需要楊二郎出力。
“或許在大人面前,屬下只是個兩頭吃的無恥之徒,但屬下還是想說一句,一切都是無奈之舉。”陸鳴淵嘆息道。
“不管如何,卑職都會幫助大人推翻晉王府,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聽到這句話,駱影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真誠,語氣誠懇,心中情緒緩和了一些,可臉色還是依舊冰冷,命令道:
“把她給你的玉佩給我。”
“給。”
陸鳴淵二話不說遞上。
駱影抓起玉佩,掌心的道炁發出明亮的光芒,好似不斷洗滌着玉佩。
十息之後。
她把玉佩丟還給了陸鳴淵。
“大人,您這是.”
“玉佩裡面果然有追蹤符,我幫你清洗了一番玉佩本身的印記,現在纔算是無主之物,收下吧。”
“此外,本供奉還銘刻了一道劍氣在其中,若是像今夜在大宴之中,遇到危險,你可以用此劍氣化險爲夷。免得像那個老女人說的,我不給你草。”
“若是下次還遇到這種情況,我就把你的神魂拘禁起來,變成我麾下的傀儡。”
駱影冷峭的面容充滿了警告。
“是!”
陸鳴淵連忙抱拳。
駱影看着他的面具,心中則是另一副想法。
若是變成了傀儡,就沒有了自己的想法,只知道殺戮二字,也跟個廢人沒什麼區別。
這個楊二郎最好不要讓自己失望。
陸鳴淵自認渡過這次危機的時候。
第三座分身趙公明那邊傳來了響動,好似有人蔘拜自己的金身石像,聲音來源是.
“請公明前輩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