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作爲遠東的金融中心,一旦被封鎖,其實不只是外國受損,中國的信譽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因此張廷蘭在週四恢復股市交易之後,週五就立刻恢復了外匯業務,算是給世界各國一個交代。
不過中國的官僚體系運行了這麼多年,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對付這些西方白目已經足夠了。想兌換外匯,套現離場可以,首先要提交種種證明,表明你有足夠的理由,數額巨大還有提前預約,而且更爲要命的是由於銀行管理層大換血,造成賬目紛亂,一時無法理清。
當然賬目混亂不只是中國銀行的問題,也有西方財團收買的結果,他們進來的都是黑金熱錢,肯定不是走正常渠道,問題也不少。
一旦被查出了問題,那麼就要恭喜你了,按照中國政府的規定,會暫時凍結賬戶,也不說沒收,就是暫時凍結,至於到什麼之後,那就看心情了。
進來的熱錢出不去,這些外國銀行家也都火燒眉毛,他們雖然很強大,但是畢竟是分散的,一旦遇到了危局,就會四分五裂,沒法形成合力。在東方的土地上,有千萬種不足,唯有一點,作爲一個官本位的國家,權力遠遠勝過資本。
一道行政命令,就可以讓那些資本家吐血。不過這些人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受到壓制,因此一些銀行家準備捨命一搏。
他們重新把資本投入到了股市,想要拉高股價,重新挽回頹勢,他們把大量的資本流回股市。終於股市出現了一絲迴轉。那些焦急的股民看到了這個苗頭,簡直是喜出望外。這些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蜂擁而至,全都在期盼着股市能夠重新恢復。
徐志摩這個大才子這幾天下來,頭不梳,臉不洗。鬍子拉碴,一臉的泥垢,長袍和皮鞋上面也全都是灰塵,就好像要飯的一樣。他的全部身家,甚至家裡頭的一點資本也都砸了進去,要是就這麼完了,只怕家業都會徹底敗落。
因此他看到了股市有一絲會漲的時候。頓時就像是瘋子一樣,手舞足蹈的大笑起來,裝入瘋狂。帶着病體,趕過來的陸小曼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潮紅,這對夫妻都揮霍慣了,要是沒有錢。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難受。
“志摩,終於漲了,咱們的股票有希望了!”
“沒錯,小小挫折,肯定都會過去,以後還是光風霽月……”
他們的話還沒有說完,頓時就有人哀嚎一聲:“又跌了!”
聽到這話。徐志摩差點摔倒在地上,他瘋狂的擠到了前面,死死的盯着公報欄的變化。他手裡頭的股票,最高點的時候,到了7.2元一股,而此時股價已經被腰斬了,而且看這個樣子,很快就會跌破3塊錢。
這對夫妻看到了這裡之後。頓時一聲慘叫,陸小曼又昏死過去,徐志摩也狀如瘋癲,竟然都忘了管倒在地上的妻子。
其實這種下跌,也是必然的,畢竟西方人能操縱股市,張廷蘭也一樣可以。沒有充足的資本準備,張廷蘭是不敢惹上海這個馬蜂窩的。
就在發動的行動之前。一些國有企業已經做好了準備,尤其是工商行,農行。交通行,奉天發展銀行,這幾個實力最雄厚,資本最充沛的四大銀行出手,就如同四大天王一般,他們一出手,直接把股市打到底,西方的那點資本迅速蒸發掉了,在黃浦江之中,除了中國股民跳江,又多了幾個西方面孔。
僅僅是週四週五兩天,九五無數人坑家蕩產,一夜之間成了窮光蛋。對於阿貝爾等人來說,暫時還不至於跳江,但是決定生死的時刻就在下週,如果還是這個態勢,就徹底沒救了,只能俯首認輸。
畢竟國際資本和中國的幾大國有銀行是不一樣的,這些國有銀行的使命就是爲了維持金融穩定,賺錢倒是放在了次要位置,而對於西方資本來說,到處逐利,不停的流動,就是他們的本性,一旦被限制在一地,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因此當他們感到中國政府的意志無法撼動的時候,就只能割肉離場認倒黴。顯然他們還不準備認輸,還想着翻本的機會。
就在他們進行着籌劃的時候,張廷蘭也把杜月笙叫到了賓館之中,這幾天杜月笙的表現相當不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老老實實,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只是張廷蘭,就連其他的辦事人員也都十分滿意。從這個傢伙身上一點都看不出昔日大亨的排場,簡直聽話到了極點。
“杜先生,當初我的確有心殺你,別看你頂着多好的名聲,但是一個幫派頭領,就足以要了你的命。不過這幾天你表現的確不錯,我就給你枝條活路吧,如果你做的好了,以後還有錦繡前程,就算你這一輩不行,至少孩子還是有希望的。”
杜月笙聽到了這話,如釋重負,他不怕張廷蘭說狠話,至少說這話還代表人家搭理你,最要命的是人家根本懶得和你說話,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多謝副總統不殺之恩,小人一定竭盡全力,給副總統辦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用你赴湯蹈火,還是從操舊業,你熟悉着呢!”
說着張廷蘭將一份地圖送到了杜月笙的面前,在地圖旁邊還標註着一些說明文字。杜月笙接過之後,即刻仔細看了起來。
“杜先生,知道這是哪裡麼?”
“回副總統,要是我猜測的不錯,這裡是印支半島。”
“沒錯,我希望你能帶着一些兄弟,潛到緬甸,泰國和寮國(老撾)之間的地帶,建立起一個毒品生產加工銷售的中心,主要的出售對象就是西方和日本。我會動用一些力量,幫你銷售毒品,這些利潤分成三份,一份交到國內,一份留給你們發展壯大。另外一份則是用來買通周邊地區的權貴,把地形民情都給我弄清楚。”
張廷蘭指出的地方,其實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金三角,不管毒品有多麼誘人的利潤,中國境內都必須嚴厲控制。但是張廷蘭還不想放棄毒品的利潤,因此就只能在周邊地區打主意。
讓杜月笙到東南亞發展,不只能繼續維持毒品產業。賺取暴利,還能爲中國向這些地區的滲透提供便利。光是支持一些反對力量還不夠,還要把自己的勢力打入進去,而杜月笙就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
“副總統,小人斗膽問一句,是否政府有意向印支半島發展?”
張廷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裡曾經是中華的屬國啊。”
這一句已經足夠了。杜月笙衝着張廷蘭深施一禮,格外鄭重的說道:“副總統,小人前半生在上海灘,浮浮沉沉,做了太多的錯事。下半生要是能爲國家開疆拓土,哪怕只盡一點心力,也能無愧蒼天。多謝副總統成全!”
說着話,杜月笙向張廷蘭鄭重的施了一禮。對於杜月笙來說,這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他是格外的重視。以往他混黑道,八面玲瓏,其實說到底就是怕死而已。現在有了張廷蘭這麼一個強人在背後撐腰,頓時就有了底氣,而且杜月笙也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的人。能夠參與到如此重要的事情當中,他也是格外的振奮,彷彿又找到了人生的價值。
因此立即就要召集那些最聽話,最有能力變得部下,共同去闖蕩一番,上海灘已經混不下去了,也該找一片新天地了。
他剛剛離開張廷蘭的賓館。在幾個海軍陸戰隊的保護之下,立刻去尋找人手。就在他們走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突然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正好和杜月笙撞在了一起,一股血腥氣直刺鼻孔。不過杜月笙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這個人。
“老七,發生了什麼事情,誰把你傷成了這樣?”
“杜爺,我終於見到你了,張嘯林要瘋了,他想組織人手,襲擊副總統下榻的賓館。”
什麼!杜月笙聽到這話,差點蹦起來,開玩笑,這世上有很多種找死的方式,但是實在是沒有必要選一種最痛苦的。
張廷蘭是何等人物,就連列強都不看在眼裡,千軍萬馬,揮手之間,也都化爲齏粉,一幫黑幫打手,不是找死是什麼!
“張嘯林這個混蛋,他想斷送了所有青幫弟兄不成?老七,他們究竟採取行動沒有?”
“杜爺,他們原定是今晚行動,我當初由於反對,因此被張嘯林給囚禁了,後來跑了出來,他們究竟有沒有行動,我就不知道了。”
杜月笙一聽這話,急忙轉身,撒腿就跑,其他的士兵也都跟着。杜月笙的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竟然有種追不上的感覺。
杜月笙當然不相信一個張嘯林能把張廷蘭怎麼樣,但是一旦副總統受到了衝撞,必然遷怒青幫,到時候數萬弟兄的青幫可就要徹底完蛋了,張嘯林就是在拿弟兄們的命開玩笑。
他們氣喘吁吁的奔跑着,心臟劇烈的跳動,彷彿要從喉嚨裡頭跳出來一般。可是就在他們距離賓館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槍聲,緊接着喊殺連天。
杜月笙聽到了這裡,兩腿一軟,差點摔在了地上,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到底還是發生了。
成百上千的青幫黨羽向着副總統的賓館猛衝過來,衝在最前面的人都拿着槍,後面的人拿着砍刀一類的東西,就彷彿平時黑幫打仗一樣。
上海雖然實行了軍管,可是這些地頭蛇還是有辦法集中起來,並且趁亂髮動攻勢。他們吶喊着,和警衛人員發生了交火。
那些警衛都是訓練有素,以一當十的人,槍法準的嚇人,剛交戰,衝在前頭的幾個人就被擊斃倒地,腿一蹬就喪命了。
不過這些人都是張嘯林精心選出來的亡命之徒,又得到了張嘯林的許諾,因此個個都十分拼命,瘋狂的向上衝。警衛人數只有一百出頭,要防守各個方向,也有些捉襟見肘。
杜月笙帶着幾個海軍陸戰隊衝過來的時候,他們避開了激烈交火的正面,而是跑到了一處小巷子之中,偷偷的觀察。
看到了這裡之後,杜月笙的臉色突然狂變,他清楚的記得,就在這座賓館的附近,有一條下水道,如果有人利用下水道,再挖掘一段,就能靠近賓館,一旦張嘯林這麼幹了。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只怕張廷蘭真的有危險。
杜月笙急忙抓住了身邊的海軍陸戰隊,焦急的說道:“快去通知副總統,必須儘快離開這個賓館……”
杜月笙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聽到賓館裡頭一聲巨響,火光沖天,五層樓的建築晃了晃,就變成了一堆瓦礫。
那些襲擊的亡命徒看到了這個畫面之後,全都熱血沸騰,他們喊殺着,衝進了賓館之中,張嘯林也是出乎預料,他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整棟大樓都被炸倒了,要是張廷蘭還在裡頭,絕對跑不了了。
“衝進去,富貴榮華唾手可得!”
張嘯林帶着人衝了進去,可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就在他們全都向裡面衝的時候,在這些亡命徒的外圍,一張更大的網已經形成了。
“哥,你說好好的房子讓他們給炸了,是不是有點可惜啊!”
“別廢話,趕快把這些雜碎都清理了,一點別留,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也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要是成功,海軍陸戰隊可就要擴編成三個師了。”
張廷樞頓時哈哈大笑:“哥,你瞧好吧,讓我們海軍陸戰隊對付流氓,就是牛刀殺雞,保管一個都跑不了。”
頓時無數的士兵從街區之中涌了出來,他們手裡頭全都端着衝鋒槍,剛剛還在歡呼的青幫打手,頓時都遭到了彈雨的攢射,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張嘯林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見到四面八方都有士兵衝過來,他的弟兄越來越少,全都被擊斃。張嘯林在幾十個人的簇擁之下,想要逃跑,不過迎面正好撞到了兩輛輪式裝甲車。
機槍掃射過來,張嘯林的胸口中了五六彈,被打成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