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隆德教堂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張廷蘭冷笑着說道:“白克爾先生,如果你認爲是假的,那就等着我把情況都公佈出去,然後你再來抗議吧!”
一聽這話,白克爾頓時就被噎住了,他也不傻,教會都受到了條約的保護,享有種種特權,如果張廷蘭不抓住真憑實據,他怎麼敢動手。只是這個結果有些太讓人難以接受了,教堂光鮮的外表之下,竟然有這麼多醜陋的東西。
豢養打手,巧取豪奪,猥褻幼童,草菅人命,販賣孩子……一件件全都是流氓黑社會才幹的事情,怎麼教堂也都插手了,難道他們不供耶穌,該信撒旦了?
隨即白克爾又想到,一旦鬧得天下皆知,只怕在中國境內又會掀起一場反洋教的運動,說不定二十年前的義和團還會重演。想到這裡,白克爾腦門上浸出了細膩的汗珠,手指也開始抖動了。
“張,教堂的事情最好覈實清楚,不要隨便公佈,而且我敢說這只是個案,絕大多數教堂都是好的,那些神職人員是真心想幫助中國,他們也確確實實做了很多慈善事業。”
張廷蘭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白克爾先生,就算按照你說的,這是個案,是不是也太恐怖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三五千個孩子,累累的血債。這還只是在奉天,京津上海等地教堂進入的更早,裡面的問題說不定更多,究竟有多少中國人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在了十字架的下面,這些該怎麼算?”
張廷蘭越說越氣,猛地站起了身。大聲的說道:“這世上除了強權,還有一絲天良,我相信如果這些殘酷的事實擺在了世人的前面,別說中國百姓會憤怒,就連西方世界也會如此。這些殺人犯,披着宗教的外衣,幹着非法的勾當,縱容他們,就是對人類良知的褻瀆,再想憑着什麼條約。什麼特權,來作爲遮掩,就是在助紂爲虐!”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很多時候雖然是強權的時代,講究叢林法則。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超出人類的良知,不能太過下作。把什麼都曝光出來。在大庭廣衆之下。光是西方社會的輿論,就會讓那些政客承受不住。
張廷蘭牢牢揪住了教會害人的問題,就等於是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這時候列強再搬出什麼理由,都變得蒼白無力。
白克爾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他只能說道:“張,我們之間剛剛達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協議,我們提供給你貸款,提供工業設備。甚至答應和你們商討各種條約的問題,難道你願意看到因爲教會的問題,就受到重創麼?”
“我當然願意讓合作繼續下去,但是不能以殘害中國人爲代價,我可以保證不把教會的問題引向各國的政府,但是在我的治下,這種罪惡一定要杜絕!”
白克爾和張廷蘭也經常打交道,知道這位的脾氣,況且他們也的確理虧,還是趕快找其他人商量一下,找一個合適的方法解決吧。
白克爾剛剛離開,常蔭槐等人又聯袂而來,自從控制了隆德大教堂之後,他們全都不眠不休,搜檢各種資料,蘇良貞的注意力放在了拐賣殘害兒童上面,至於常蔭槐則是盯着種種間諜行徑。
拐賣人口固然讓人氣憤,但是對奉天安全威脅最大的還是間諜行爲,在和白克爾談話的時候,這部分張廷蘭並沒有提出來,因爲他很清楚,諜戰都是隱蔽進行的,嚷嚷的天下皆知,就失去了應有的效果,列強能暗中下刀子,奉軍也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們作法自斃。
“大帥,從搜到的檔案上面,從隆德教堂之中挑選出來的間諜一共有二十五人,其中有十五個是爲俄國效力的,六個爲法國效力,還有四個是被英國挑走了,這些人主要隱藏在了政府機構當中,幫助列強掌握政府的動向。另外他們還打着傳教的名義,吸收政府官員,社會賢達,學界的名人,利用這些人宣揚西方的思想,主張全盤西化,否定中國傳統文化,把我們的下一代都培養成奴隸!”
聽到了常蔭槐的介紹,張廷蘭也是觸目驚心,這種事情日本人其實也在做,只是他們遠不如西方來的陰暗隱蔽,親日一派已經被張廷蘭給打掉了,但是親西方的一派依舊強大,而且隱藏的影響力驚人。
“馬上按照掌握的情況,把那些隱藏的間諜監控起來,該抓抓,該監視的監視,不能讓他們繼續爲所欲爲了。”
常蔭槐急忙點頭同意,轉身下去安排了。張廷蘭則是坐在了椅子上面,不斷的想着應對的辦法。
“沈華,去把岷源先生和邵部長請過來,我要和他們談談!”
不多時王永江和邵飄萍就被叫了過來,張廷蘭將整理出來的東西放在了他們的面前,王永江已經見過了,並沒有太吃驚。可是邵飄萍則不然,他看到林林總總的這些惡行,頓時大怒不已。
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壺茶杯亂撞:“大帥,這些混蛋,簡直不把中國人當人看,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們,馬上在全國展開宣傳,爭取把這些洋教都趕出去,要求所有國人退出洋教,替洋教幹活的,都要送去勞教,讓他們知道數典忘祖的下場!”
邵飄萍殺氣騰騰,只要一聲令下,就準備動手了,王永江急忙擺了擺手,苦笑着說道:“列強在華經營多年,樹大根深,想要徹底剷除他們的勢力,絕對不能操之過急。而且奉軍眼下還沒控制全國,一旦因爲此事和列強徹底鬧翻,也會影響我們的大戰略。”
張廷蘭也點點頭:“沒錯,眼下和俄國人的戰鬥還在繼續,我們還需要西方的支持,還不到攤牌的時候。”
張廷蘭壓下了邵飄萍激進的主張,邵飄萍也有些憤憤不平:“大帥,洋人幹了這麼多的惡事,難道您就準備壓下去,不聞不問麼,還怎麼向那些死去的孩童交代啊?”
“當然不能輕輕放過,東三省等地的教堂,必須要進行清查,保證不能再有類似情況。另外對於西方的滲透,我們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必須有長遠的規劃,設立專門的機構進行管理。”
“大帥說的不錯,西方人對我們不只進行經濟,軍事,政治上的侵略,他們還有更深的文化侵略,這纔是危害最大的,我們必須採取針鋒相對的行動,防止西方從精神上奴化中國人!”
邵飄萍聽了聽,也點點頭:“大帥和王省長想的長遠,就拿眼下的新文化運動來說,各地的學者都在不斷的推動,但是說實話都存在崇洋媚外的問題,有些學者甚至完全撲倒在了西方的腳下,對西方發出了肉麻的讚頌,這種風氣不可漲!”
張廷蘭在地上走了兩圈,然後說道:“對於西方派出的間諜,我準備設立一個安全局,抽調憲兵和調查局的得力人手,專職進行反間諜使命。另外文化領域就沒有辦法一刀切,管理起來更加複雜,原本的宣傳部主要是傳播我們的理念,這個定位已經有些落後了,我要要更積極主動。”
“大帥,您有什麼主意?”邵飄萍也忍不住問道。
“宣傳部要增加對意識形態的管控,對於各種潛在的危害要防微杜漸,同時要採取積極的攻勢,決不能讓崇洋媚外,居心不良的人把持話語權。”
“大帥放心,我現在就去制定具體計劃,部署工作方向!”邵飄萍急忙告辭。
奉軍搜查了隆德大教堂,這種勁爆的事情是瞞不住輿論的,奉天的中外記者都行動起來,想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在這個時候,一則消息傳了開來,隆德教堂喪盡天良,名爲收養兒童,實則販賣孩子,很多孩子都慘死在了他們的手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消息真假的時候,突然有幾個曾經給教堂幹活的苦力站了出來,他們帶着帶着記者和普通的市民,到了城外的亂葬崗子,這幾個人掘開了一片土地,頓時就看到了不少孩子的骷髏,有的已經完全爛了,有的還在散發着臭氣。
“老少爺們,教堂的人把孩子的屍體裝進口袋裡頭,三天兩頭,就趁着夜色運出來,裡頭裝的全都是死孩子,這些年光是我們擡出來的,就有上百具之多。”
看着這些屍體,所有人都氣憤到了極點,教堂僞善的嘴臉被徹底撕了下來,頓時洋教就成了奉天百姓最不齒的地方,原本那些加入了洋教的人,全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且這個消息還在不斷的傳播,其他教堂作惡的消息也被傳了出來,越來越多的人趕快和教會切割,各種遊行示威也出現了,頓時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這下子列強終於坐不住了,他們在中國都有傳教的權力,一旦受到了動搖,各國在華利益都會受到威脅,他們再也坐不住了,美英法三國的公使只能再度找到張廷蘭。
只是這時候張廷蘭已經離開了奉天,再度返回前線,而接待他們的是負責外交的顧維鈞。
“各位公使,隆德教堂的問題必須處理,血債必須清算。當然我們也不希望事情擴大,如果各國能夠幫助我們修建一座水電站,我相信中國人民還是願意接受大家的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