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遇到了刺客之後,催馬就跑了,不得不說多年的老馬賊就是奸猾,張作霖將身體緊緊的貼在馬背上,一點都不離開,如果張廷蘭有這個水平,顯然也不會被子彈擦了一下。
在一個路口老張猛地發現有人還朝着他投彈,張作霖也拿出了拼命的勁頭,在靴子裡頭掏出了小匕首,一下子紮在了馬屁股上面。戰馬吃痛,希律律的爆叫,猛地越過了投彈的兇手,一路狂奔,又避開了炸彈,不過後面的警衛卻被炸死了三四個。
老張一看事情不好,勉強催動着戰馬,跑進了小巷子裡頭,穿街過巷,跑了一大圈,終於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帥府,此時戰馬屁股後面都是鮮血,已經到了極限,撲通一聲摔倒在了,老張靈巧的一滾,並沒有受傷,不過他渾身上下都已經溼透了,汗水混着泥土,弄得老張狼狽不堪。
此時帥府裡面早就被驚動了,所有人都涌了出來,老張把眼珠子一瞪:“媽了巴子的,老子沒事,你們快去抓兇手,還有就是趕快派人找找拙言,他跑得方向和我不一樣,千萬別出危險!”
老張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了行動,這次刺殺可不同以往,前後有兩撥人投炸彈,還有不少槍手補槍,這絕對是安排周密,目標明確的一次暗殺。
“媽了個巴子,誰想要俺老張的命,俺老張就讓償命!”張作霖是真正發了狠了,讓張景惠和蘇良貞全城緝拿兇手。不要放過一個線索。
其實要找張廷蘭比較容易,畢竟他那匹戰馬就是最好的標誌。狂奔的時候,沿途的老百姓都看到了,就像金色的閃電一般,想不注意都難,而且張廷蘭到了醫院之後,也急急忙忙的通知了巡警。
因此蘇良貞很快得到了報告,就找了過來,他剛到醫院。就見到幾個護士交頭接耳,他們都對今天的事情十分好奇,周芯瑤知識水平在所有醫生之中,都是最頂尖的,實際的操作能力也在快速提升,很受大家的尊重。
不過她平時對什麼都挺淡然的,只是今天對那個受傷的年輕人簡直熱情的過分。讓不少人都摸不着頭腦。而且那個受傷的青年也很有意思,一身軍裝,賣相極佳,還有一匹比他賣相更好的戰馬。
有的護士還想要摸一摸,流光也似乎改了脾氣,並沒有咬人。只是當有人要帶着他去後面喝點水,喂點草料的時候,流光一動不動,似乎還要發飆一般,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門診室。
蘇良貞也看到了流光。頓時鬆了一口氣,此時張廷蘭也包紮差不多了。一見蘇良貞過來,就急忙問道:“老蘇,大帥沒事吧?”
“沒事,大帥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一點傷都沒有。”
張廷蘭終於放心的點點頭,然後又問道:“兇手抓到沒有?”
蘇良貞搖了搖頭:“這次兇手都比較兇惡,我們擊斃了十幾個,又俘虜了兩個,不過這兩個人在嘴裡面都藏了毒囊,被抓之後,立刻自殺了。”
聽着蘇良貞的敘述,一旁的周芯瑤頓時臉蛋煞白,她從來沒想過竟會有這樣兇惡的殺手,竟然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偏偏這夥人的目標又是針對張廷蘭,由不得她不擔心。
“拙言,你覺得這夥人是誰派來的?”
張廷蘭眉頭緊鎖,氣哼哼的說道:“離着老遠,我就能聞到人渣的味,除了日本人還有誰!”
這次行動明顯利用了老張去迎接日本親王的時機,能夠知道閒院宮載仁親王的行程的,除了日本人還能有誰,而且這次兇手如此殘忍,對自己也能下得去狠手,就更是日本人的作風了。
“老蘇,咱們一起到案發現場看看,那些刺客的屍體也要好好檢查,一定要拿到真憑實據,我要讓日本人好看!”
一直以來,都是張廷蘭在算計別人,現在遭了黑手,也難怪他會發怒。一旁的周芯瑤有些擔心的說道:“張先生,您身上有傷,還是多做一些靜養吧。”
“周醫生,你不是都處理好了麼,就是一點皮外傷,沒什麼事,我這個人啊就喜歡睚眥必報,敢欺負到我的頭上,絕對要讓他們吐血三升,不然絕對沒完。”
張廷蘭眼珠一轉,又笑着說道:“周醫生,你懂解剖檢查之類的麼?”
周芯瑤點點頭:“只看過這方面的書,沒有實際操作過。”
“那也可以了,就煩勞你幫幫忙了。”張廷蘭和蘇良貞出了門診室,正好流光就眼巴眼望的等在外面,一見張廷蘭出來,他發出了一陣興奮的嘶鳴。
張廷蘭也十分感慨,要是沒有流光,今天能不能順利脫險,還在兩可之間啊,他拍了拍流光的大腦袋,親暱的在耳邊說了幾句,然後讓手下人先把流光帶回張府,他和周芯瑤一同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奔兇案發生的地點。
“張先生,你的那匹馬真通人性,眼睛就好像會說話一般,我都看出了他對你的擔心了!”
“呵呵,周醫生,你可能不知道,流光脾氣大着呢,平時要小心翼翼的伺候,一點差錯不能有,不然就和你發脾氣使小性,我可是傷透了腦筋。”
周芯瑤撲哧一下,說道:“現在都值得了吧,什麼能比過救命之恩啊。”
兩個人一面說着,一面快速來到了案發現場,此時裡面的刺客屍體還沒有處理,都按原樣擺着,路面上都是斑駁的血跡,還有不少碎彈片和子彈殼。
張廷蘭見慣了戰場上的情況,對這些還不在乎,可是周芯瑤明顯第一次看到,頓時驚駭的捂住了嘴巴。隨即發出了乾嘔的聲音。張廷蘭也頓時有點手足無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追查兇手。對付幕後的刺客。
可是張廷蘭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周芯瑤還是一個不到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而且正式當醫生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啊,頓時差點連胃酸都吐了出來了。
張廷蘭輕輕拍了一下週芯瑤的肩頭,說道:“周醫生,這是我疏忽了,不該讓你來這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去讓別人過來。”
周芯瑤猛地站了起來,搖了搖手,堅定的說道:“張先生,這些兇手身上絕對有很多證據,必須儘快檢查清楚,甚至有人可能是假死,這種案例在西方也出現過。最好不要拖延時間。”
說到這裡,周芯瑤突然問道:“張先生,這些人的身份對你是不是很重要?”
張廷蘭點了點頭,周芯瑤眼神之中露出一股堅決的神色,快步走過去,動手開始檢查這些屍體。有的人已經直接被打爆了腦袋,花紅腦子留了一地,有的人身中幾槍,傷勢十分嚴重,但是這些人在死之前都咬碎了嘴裡頭的毒囊。可見這幫人都是十足的死士,根本沒有想着活下來。
周芯瑤越來越熟悉。動作也越來越快,一連檢查了十幾個人,最後到了街道旁的酒樓門口,這裡還有一個刺客躺在這裡,胸前有一灘暗紅的血跡,周芯瑤摸了摸他的胸口,還有脖子上面的動脈,又翻看了一下眼睛,頓時失聲叫道:“他還活着!”
張廷蘭和蘇良貞一聽這話,頓時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們急忙跑了過來,又招呼了幾個士兵過來,周芯瑤仔細看了看說道:“張先生,這個人應該是在樓梯上被擊中了胸口,不過他沒有死,摔下來的時候,傷到了腦子,直接暈過去了,沒有來得及咬碎毒囊,但是他現在失血過多,只怕也很難搶救了。”
張廷蘭的眉頭緊皺,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個活口,偏偏還是個要死的傢伙,太讓人掃興了。不過張廷蘭還是下令手下的士兵撬開這個人的嘴,把毒囊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
士兵們在忙活的時候,張廷蘭手裡頭端着一個茶碗,裡面是濃濃的蜂蜜水,遞到了周芯瑤的面前。
“周醫生辛苦你了!”
周芯瑤微紅着臉點了點頭,其實她自己對於今天的表現也有點吃驚,雖然她也解剖過屍體,但是像今天這麼悽慘的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能夠不懼一切,她偷眼看了看張廷蘭,張廷蘭正巧看到了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還伸出了大拇指,周芯瑤突然覺得心裡頭十分的甜美,甚至超過了碗裡的蜜水。
“張先生,這個人我檢查過來,恐怕是救不活了,他的腦子嚴重受損,又失血過多,能不能挺過一兩天都是問題,說不定馬上就會死去!”
張廷蘭和蘇良貞一聽,都有點失望,他們已經仔細檢查了,這些兇手之中,有五六個人的腳型和中國人明顯不同,絕對是經常穿木屐纔會形成的,也就是說這裡面絕對有幾個人是日本人。
但是光憑着腳型,並不能作爲鐵證,以日本人的無恥,他們絕對會拼死抵賴的,只有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才能讓他們就範。
張廷蘭仔細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對周芯瑤說道:“周醫生,你有把握維持這個人三五天的生命麼?”
“三五天?”周芯瑤的秀眉微微皺了起來:“我的經驗還不足,最好再找幾個名醫配合,加上一些名貴的藥材,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
“那太好了,就麻煩你了!”
張廷蘭說完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將這裡交給了蘇良貞,風風火火的直奔大帥府,此時的張作霖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軍裝,正在招待一個不速之客。
這傢伙就是日本總領事失田,失田正一臉關切的問道:“張桑,聽說您遭到了刺殺,大日本方面極度的震怒,特意讓我前來慰問您!”
張作霖心裡頭暗罵,這幫傢伙是過來看看自己死沒死吧,他冷冷的說道:“多謝總領事關心了,這次刺殺案子有些蹊蹺啊,有人向我彙報,刺客的腳型和中國人不一樣啊,有點像是日本人啊。”
“張桑,腳型千差萬別,哪裡能作爲證據啊,不過我們一定會配合您,找出兇手的。”
“不必了,你們應該更關心兇手爲什麼這個時候下手,他們極有可能知道了親王殿下的行蹤,你們可要小心啊,如果這種消息被居心叵測的人知道,只怕親王都會有危險。”老張這話明顯是夾槍帶棒,時間哪會這麼巧合,如果不是日本人乾的,就證明親王的行蹤走漏了,失田等人工作失職啊。
失田也難免有些尷尬,正在此時張廷蘭跑到了帥府,大聲說道:“七大爺,兇手之中還有一個活口,已經送到了醫院,兩三天之內就能恢復健康,到時候只要撬開嘴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