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醫療條件遠遠無法和後世相比,婦女生孩子就是在闖生死關,孩子大人生死都懸於一線,難產死亡的比比皆是,就算能僥倖闖過來,也容易落下病根。
張作霖的原配夫人趙氏,也就是張學良的母親,早早去世了。張作相的原配也是如此,張廷蘭到了這個時空,就沒有見過親生母親。孫烈臣的原配夫人也是如此,不過他更慘一點,並沒有子女留下來。
後來孫烈臣有幾次續絃,也生過一個兒子,結果還早夭了。孫烈臣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取名孫憲瑞,比張廷蘭要小三歲,被孫烈臣視作掌上明珠。不過小姑娘身體很不好,基本上就是一個翻版的林妹妹。
張廷蘭這段時間以來只見過一次,孫憲瑞小臉煞白,臉頰清瘦,不過一雙秀目十分靈動,看起來楚楚可憐。孫烈臣也請了不少醫生,這些人基本上都認爲是氣血虧虛之症,開了一些進補的方子,結果效果也不好。
經過張廷蘭的觀察,多半孫憲瑞的症狀就是貧血體虛,完全可以服用一些阿膠,再加上食療來改善症狀,阿膠之中就名貴的就要數九天貢膠,又叫九朝貢膠,滿清的時候被當成了貢品。
張廷蘭託人在北京購買了一批,然後又諮詢了幾位醫生,擬定了一個食療的單子,無非就是吃一些紅棗、人蔘、紅糖、豬血等物,一同送給了孫烈臣。
孫烈臣接過這些東西之後,也有些感動,女兒是他的命根子,結果多年以來,一直病懨懨的。弄得孫烈臣也憂心忡忡。
“廷蘭,你有心了,我代憲瑞謝謝你了!”
“六大爺,都是自家人,不都盼着憲瑞妹子能好一點麼。再有我覺得多數的病都和心態有關係。您不妨給妹子安排一個學校,多接觸一點外人,見識多了,心情舒暢了,對於身體也是好的!”
“我這個當爹的失職啊,每天忙裡忙外。就沒有時間顧得上丫頭,慚愧慚愧啊!”
“六哥,別說這個了,咱們不都是一樣麼,我和廷蘭去你家坐坐,還有點話想聊聊。”
“歡迎歡迎啊!”
孫烈臣也不傻。張氏父子找自己,多半就是和今天的事情有關係,他也想着試探一下張作相的態度。他很清楚張作霖的爲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難以改變,老張釋放了整頓軍隊的意思,那就證明這件事情不可避免了。不過偏偏軍隊的事情又涉及到孫烈臣的切身利益,不能不慎重。
他們很快來到了孫烈臣的府上,孫烈臣把女兒孫憲瑞叫了出來,先感謝張廷蘭送的禮物,小姑娘十三四歲了,不過身量消瘦,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見到外人還有些膽怯。
張廷蘭向她介紹了一下阿膠的服用方法,然後又囑咐了食療的關鍵,十分的細心。不過張廷蘭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且這個豆芽菜還引不起他的興趣。張廷蘭真正在乎的是孫烈臣,整個奉系之中,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不多,孫烈臣就是佼佼者。甚至比起張作相還有本事。
不過孫烈臣死的比較早,這也是奉系內部派系失衡的一個原因,如果有孫烈臣壓着,新舊派系之間的鬥爭或許不會那麼慘烈。當然張廷蘭更希望的是和孫烈臣達成某種默契,未來能夠共同進退,在奉系之中,形成強大的聯盟。
說了幾句話之後,孫憲瑞就被孫烈臣打發下去,然後孫烈臣對張作相說道:“輔忱,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六哥,如果放在以往,我一定會反對,老弟兄跟着咱們出生入死,現在讓他們收點錢,也是應該的。可是這次我和日本兵碰了碰,發現咱們差距太大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也和廷蘭商量了,認爲奉軍應該整軍經武,不能再用土匪的那一套了。”
孫烈臣眉頭緊皺,嘆了口氣說道:“劫車案果真是你們乾的?”
“沒錯,事情關係太重大,只有參與的人知道,在戰後我們還做了一個總結,已經交給了雨亭,說不定就是這東西觸動了他,讓雨亭決定整頓軍隊呢!”
“輔忱,你們的膽子真是比天都大,差點就釀成中日大戰啊!”
“六大爺,這也怪我,考慮的不夠周詳!”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的主意,雨亭都沒你的膽子大。”孫烈臣笑着說道:“不過現在麻煩都沒有了,雨亭還升官了,風險雖然大,但是收穫更驚人啊。”
孫烈臣想了想又問道:“差距果真那麼大麼?”
“天壤之別啊,我們六百精兵,帶着十挺重機槍,去伏擊二百隻裝備步槍的日本兵,結果我們死了將近五十人,加上傷員,足有將近一百人。如果放在野戰之中,日本人裝備齊整,他們兩百人至少能拼掉我們一千人,咱們一個師能和人家一個聯隊拼命就不錯了!”
孫烈臣的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結果也十分震撼,“這部隊真到了必須整頓的時候了麼?我原來還想着佔據了奉天,也算是功成名就,該享享福了呢!”
“六大爺,我說兩句吧。今天是七大爺升職的好日子,結果他沒有搞什麼慶祝,反倒讓王永江大談治理地方,甚至提出軍隊的問題。我認爲這就顯示了七大爺的野心,一個奉天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就算是整個東三省也未必夠。咱們奉軍還有大發展,如果沒有強大的軍隊,一切都是妄想,整軍經武是不可改變的事情。”
“我也知道如此,只是有些事情積重難返,都是老弟兄,我也難做啊!”
“小侄有個辦法。”張廷蘭說道:“我準備籌備個軍人福利公司,在弟兄們的軍餉之中扣除一點,作爲資本,然後再從其他地方籌措一部分。然後這個公司負責投資,賺錢之後,給弟兄們分紅。日後有了傷員,弟兄們年紀大了,不能繼續當兵了,都可以優先到這個公司任職。”
孫烈臣一聽這個建議,眼前頓時一亮,整頓軍隊最大的阻力就是打翻了一些人的飯碗,如果能按照張廷蘭的辦法,靠着這個福利公司彌補一下,或許真的能行。
“廷蘭,天底下能有包賺不賠的買賣了,這個投資公司真能行得通麼?”
“任何買賣都有風險,不過咱們手上有權力,可以用權力給公司保駕護航。我想了一下,這個福利公司投資的重點就是地產,奉天商業發展越來越快,人口也越來越多,房地產必定會熱起來。另外我還有一個主意,就是讓福利公司壟斷奉天的鴉片貿易,這玩意可是一本萬利的,而且還可以進一步提取嗎啡,都是十足的暴利。”
張廷蘭的話徹底打動了孫烈臣,這兩條財路都很不錯,搞房地產建設,對奉天城市發展也有好處,而且需要的勞動力也多,如果士兵不能在軍隊混了,至少能當個包工頭,也能吃喝不愁。
“六大爺,本來弄毒品是喪盡天良的事情,但是各地的都督都是如此,全指着這玩意發財,咱們也不能免俗。不過我想不能光盯着中國老百姓,洋人一樣抽大煙,就拿俄國來說,現在民不聊生,老百姓壓力多大,抽點鴉片也是一個放鬆,而且日本和朝鮮也是這樣,咱們想辦法往他們那走私!”
“你小子鬼心眼太多,不過千萬別玩火自焚,要是讓列強再來找麻煩,我可不答應!”
孫烈臣雖然這麼說,但是很明顯,他已經同意了這個方案,一旁的張作相也開口說道:“六哥,給了那幫混蛋好處,要是他們還不知道自愛,是軍紀如無物,只怕真要痛下殺手才行。”
“我明白,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湯大虎啊,他的部隊陷得最深,不只是一些店鋪,他還經營着不少鴉片生意,只怕他不會放手啊!”
湯玉麟是昔日張作霖手下第一干將,現在兩個人卻漸行漸遠,主要的問題還是老湯跟不上時代,張作霖是要當東北王的人,湯玉麟卻僅僅盯着自己的那點利益,沒有考慮到奉軍的長遠發展。
一個集團在前進過程之中就是這樣,不斷的融入新鮮血液,不斷淘汰那些跟不上潮流的人,對於這種情況,張廷蘭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要是聰明人就會知道該怎麼選擇,至於笨蛋就只有讓時代拋棄他。
和孫烈臣又具體談了談公司的事情,張作相和張廷蘭就告辭離開。現在張廷蘭手頭也有不少事情,除了訓練新兵,還要指導奉天商業發展,部署對俄國的掠奪計劃,現在又要籌備這個福利公司,總之忙得腳不沾地。
就在這個時候,鄺榮光突然來拜訪了他了:“拙言,來奉天多日,也沒辦什麼事情,就成了吃白飯的,我於心不安啊!”
“鄺先生,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我的疏忽,本來我想着儘快成立一個礦業學院,培養一些學生,然後再考察一下奉天的礦產,結果忙起來之後,都沒來得及籌備!”
“我都知道,這段時間奉天就沒消停過,不過現在張雨亭當了都督,麻煩也差不多結束了,往下就有機會了。我這次過來,是想給你推薦兩個人才,一個是學化工的,一個是學武器的,以後奉天要是發展軍工企業,他們都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