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軍在遠東連續獲得勝利,早就是公認的全國第一強軍,但是對於這支部隊,絕大多數的中國人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認知。各地都有不同的說法,有的說奉軍人高馬大,力能拔山,有的說青面獠牙,好像地獄的惡鬼。
可是這些奉軍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也沒有什麼特別,全都是二十歲左右,有的甚至更年輕,身形很矯健,但是也沒有到那種誇張的程度,完全就是一羣普通人,放在人堆裡,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當這些士兵從車上走下來,列隊走到了人羣前面,向迎接的人羣敬禮的時候,全場都目瞪口呆。奉軍士兵一共五十多人,這些士兵一舉一動,完全一致,就好像一個人一般,動作齊整有力,幾十個人竟然走出了一種千軍萬馬的肅殺之感,讓人覺得周氣溫都冷了下來。
比起三年前奉軍入關的時候,情況完全不同,如果說三年前只是有一支強軍的影子,但是此時的奉軍已經經過了歷練,徹底成熟起來,變成了一支能和世界頂尖武裝力量抗衡的王者之師。
人都是崇拜強者的,就好像在明清之前,如果宣揚西方先進發達,那隻會被人當成神經不正常。根本沒有市場,甚至連西方人自己都沒有這個自信。
自從滿清以來,中國人的自信徹底被打掉了,這時候如果再去說中國文化先進,即便是舌綻蓮花,也沒有用處,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也正因爲如此,日本和西方可以輕鬆收買中國社會的精英。讓他們甘心拜倒在強者的腳下。
可是如今情況驟然發生變化,一支土生土長的中國軍隊,擊敗了俄國,一個昔日的列強、英勇的士兵打出國境,揚威異域。讓甚至有些絕望的中國人,猛然看到了希望。
因此奉軍的宣講團出現在北京之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按照約定,他們被分別請到了各大名校,向學生們介紹戰場的情況。
學生們聽說戰場的英雄前來。不管男女,也不論年級,全都聚集過來,禮堂已經根本容納不下。大家只能在操場上,進行露天的交流,即便是如此。學生的熱情依舊不減,不只是學生,就連周邊的百姓也都被驚動了。
面對俄軍槍炮不會皺眉的士兵,看到洶涌的人羣,竟然手心有些冒汗。王以哲也是士兵代表之一,他在保定軍校學習過,還能保持從容和鎮定。
“同學們。就在半個多月之前,前後一天的時間,我的連有四分之三的士兵犧牲。僅僅一天時間,上百個年輕的生命離開了,在最後勝利的時候,我親手從泥漿之中,把他們的屍體找出來。其中有十幾具屍體還緊緊的抱着一具俄軍的屍體,同歸於盡。我還記得有一個士兵在嘴緊緊咬在了俄國人的喉嚨上面,氣管和血管都被要斷了,而那個俄軍的手指也插進了他的眼眶之中。”
說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尤其是那些女生全都花容失色,男生也全都呼吸粗重。他們過去只覺得在屍山血海是一個誇張而已,但是到了現在,他們才知道。實際的戰場比起想象的還要可怕三分。
光是聽着,就足有讓人毛骨悚然,真正能從這樣的環境之中走出來,絕對是鐵打的神經,最頑強的漢子。而眼前的這些代表,就是鐵血健兒之中的佼佼者,更讓他們心生敬仰。
王以哲注意了一下全場震撼的表情,然後繼續說道:“在最後收殮屍體的時候,我們試圖把手分開,但是五六個人一同努力,愣是沒有分開。我們只能把他們和敵人一同安葬,爲了完成戰鬥任務,全師有一半的士兵全都犧牲。但是我要告訴大家,正是有了士兵的犧牲,我們拿下了赤塔,俘虜了幾萬名俄軍士兵。從外東北到貝加爾湖,有一片上百萬平方公里的沃土,曾經被滿清康熙皇帝無恥讓給俄國,而如今這些土地之上,又重新擁有了中國軍隊的足跡!”
聽到了王以哲的介紹,在場的學生頓時報以熱烈的掌聲,聲音震動全場,經久不息。一直以來,中國都在割地賠款,領土不斷的萎縮,何曾收復過一點!
如今奉軍從外東北,一直打到了貝加爾湖,如此廣袤的土地,放在什麼時候,這都是一個壯舉,值得普天同慶的大事,這些學生們怎麼能不熱烈的鼓掌呢。
場面越來越熱烈,每一個士兵都從自身的角度,講述最深刻的戰鬥經過。在宣講團之中,還有一個叫做賙濟的拼刺英雄,在幾次戰鬥之中,刺死了超過十三名俄國士兵,在迂迴作戰的時候,一晝夜有七個俄軍死在了他的手上。
不過面對這些熱情高漲的學生,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臉憋得通紅,足足沉默了兩分鐘,他猛地扯開了軍裝,露出了滿是傷痕的精壯身軀。
傷口盤根錯節,就好像老樹根一樣,有幾處疤痕全都在致命之處,喉嚨的下面,胸口全都有猙獰的痕跡。在軟肋上還纏着紗布,斑斑的傷痕,就是最好的榮譽和勳章。
雄健額體魄,累累的傷痕,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女學生全都忍不住驚呼起來,這個不善言辭的漢子,給大家帶來了最震撼的東西!
很多少女都有着各種各樣的憧憬,那些打扮洋氣,一身筆挺的西裝,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和學者,一直都備受追捧。
可是眼前的奉軍士兵給她們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英武、勇敢、強悍、野性、踏實、穩妥,渾身上下都洋溢着純正男子漢的氣概,頓時讓這些年輕女學生有種別樣的感覺。
奉軍的宣講團甚至幾乎扭轉了整個社會的風尚,英武筆挺的軍裝竟然受到了推崇。很多女生也開始夢想着能夠嫁給一個軍人,毫無疑問,這對於陽盛陰衰的軍營,是一個天大的福音,奉軍的不少光棍漢終於有了希望。
宣講團從京津,不斷地向南方行進,保定,鄭州,濟南,徐州,武漢,上海……一路上宣講團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各地的軍閥雖然也清楚,奉軍這麼大肆宣揚,就是在搶奪人心,提高聲望。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拒絕,相反他們還要熱情的迎接,提供最好的待遇。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在遠東戰役剛剛結束的時候,張廷蘭就向各地的軍頭兒發去了電報,給他們釋放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奉軍要大舉換裝,有一大批舊軍火要出售。
張廷蘭最初只能從俄國搞到機器,因此裝備也選擇了俄製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奉軍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工業基礎,探索出一套適合自己的裝備體系,已經變得非常重要了。
而且如果能和俄國達成和平協議,奉軍的處境也會安全很多,重新換裝的條件也都成熟了,那些舊軍火肯定不能當成垃圾,還要發揮餘熱,用來籠絡全國的其他軍閥,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這些土皇帝聽到了奉軍要甩貨的消息,沒有一個不激動的,他們都知道奉軍裝備精良,而且還有大量的機槍重炮,甚至有坦克和飛機,要是能弄到一點,就能當成看家寶。
正是有着這份心思,他們對於奉軍的宣講團根本不敢找麻煩,反倒要盡心竭力的侍奉,生怕惹惱了張廷蘭,奉軍要是把軍火賣給了對手,他們只怕就危險了。
就在宣講團在全國受到歡迎的時候,顧維鈞和莫洛托夫之間,也進行了脣槍舌戰,雙方關於遠東的歸屬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甚至莫洛托夫都幾次威脅退出。
整個遠東的局勢,是戰是和,大家還都有些拿不準,但是這時候,張廷蘭已經悄然離開了遠東,回到了奉天。
“拙言,遠東戰事還沒結束,和談正在進行,你怎麼就回了奉天,難道不怕俄國人反悔,重新燃起戰火麼?”王永江笑着問道。
張廷蘭信心十足的說道:“岷源先生,俄國人的鬼把戲我看的很清楚,無非是想爭取點時間,如果在波蘭方向能夠獲勝,他們就可以把歐洲方向的部隊調動遠東,和咱們繼續作戰。”
王永江笑着說道:“既然拙言看得這麼清楚,那怎麼還敢鬆懈啊?”
“哈哈哈,岷源先生,俄軍在波蘭必敗無疑!”張廷蘭信心十足的說道:“他們戰線太長,補給不足,而且多數黨進犯東歐,已經超出了英法容忍的底線,他們肯定會全力扶持波蘭,甚至會放鬆對德國的控制,讓他們抵禦俄國人。不管怎麼說,俄國人的重點都在歐洲,他們想拖延,我還想拿到更多的好處呢!”
王永江最佩服張廷蘭的一點,就是在國際戰略上,他幾乎沒有錯誤,現在能說這話,也基本沒有問題了,因此王永江也放心了。
“拙言,你還準備從俄國人手裡多要點好處,可是你知不知道,現在咱們就已經開始享受戰爭紅利了。就在這幾天,奉票已經升值了一成多,如果我不嚴格控制,只怕升值的還會更多!”
張廷蘭一聽奉票升值,頓時眼前露出了喜色,果然是不打不強啊!
PS:春節快樂……家人去拜年,小的躲在家裡碼字,求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