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將支持的重點轉到了馮德麟的身上,二十七師和二十八師的勢力本來就在伯仲之間,如果馮德麟得到了日本的強援,絕對是老張的勁敵。
張廷蘭爲了將日本人的注意力轉移,同時也準備消耗日本的財力,才和弗雷德共同設計了一個計劃,讓俄國『政府』一面向日本貸款,一面採購日本軍火。日本軍工企業一定會高興的發瘋的,一戰幾乎就是無底洞,瘋狂的吞噬一切軍火,同時也帶來數之不盡的利潤。
但是這些日本人絕對不會想到堂堂沙俄就有不到兩年的壽命了,而且繼之而起的還是紅『色』政權,所有貸款都會被果斷的賴掉。
張廷蘭笑着對弗雷德說道:“我估計日本絕對會上套,不過你要讓日本儘量提供長期貸款,最好超過俄國的承受極限。”
弗雷德點點頭:“張,這並不難,不過我對這個計劃只有一個疑問,就算是俄國倒了,新的政權一樣還會繼承舊政權的債務的,就好像民國和滿清一樣,各國在中國的權力一點都沒有減少。如果到了那時候,豈不是在幫助日本擴大商業利益麼,這可不符合你做事的風格啊!”
張廷蘭看了一眼弗雷德,說道:“老朋友,你瞭解多數黨的主張麼?”
弗雷德一聽這三個字,頓時眼睛就睜大了,吃驚的說道:“張,你不會希望多數黨取代沙俄吧,我告訴你,那將是一場世界的災難,他們是一幫魔鬼,是資本的天敵,你不會糊塗到去扶持敵人吧?”
“老朋友,我承認他們的主張很極端,但是俄國的處境十分艱難,越是在絕望的時候,纔會接受越極端的思想。中國人辦事講究順勢和逆勢,既然多數黨是不可抑制的『潮』流,索『性』我們就推波助瀾,支持他們,去擾『亂』俄國。”
弗雷德此時也冷靜下來,他比張廷蘭還要了解俄國,其實俄國人從骨子裡有一種自我毀滅的因子,他們的藝術品普遍陰暗壓抑。他們在絕境之中一定會發瘋,這是文化決定的,多數黨說不定真正能夠掌權。
弗雷德身爲一個猶太人,對於多數黨的主張再清楚不過了,他甚至通讀過資本論,他雖然討厭其中的觀點,但是也不得不說那是一部鉅著,揭『露』了資本的罪惡。
他十分感慨的站了起來,走了兩圈,然後說道:“張,你認爲信奉資本論的多數黨會上臺,然後根據他們的政治主張,日本人的貸款勢必化爲烏有?”
“差不多!”事實上多數黨就賴掉了大筆的法國貸款,這也是法國一戰之後衰落的原因之一。
“張,他們的主張十分極端,你就沒有想過他們會反咬我們麼?”
“老朋友,就算他們是一條狗,也會先咬歐洲列強,我們要的就是利用這個機會,儘快的強大自己的力量,去應付這個處在劇變之中的世界!”
弗雷德陷入了沉默之中,腦子開始快速的思索。張廷蘭則是把一切想得很清楚,俄國變成了紅『色』帝國,勢力空前增強,對中國威脅大增。支持多數黨,讓俄國儘快變成紅『色』,這看起來是在資敵,其實不然!
最支持俄國多數黨的是德國,他們迫切需要擺脫兩線作戰的局面,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在遠東支持多數黨,是爲了讓俄國完蛋的更徹底。同時多數黨也不是鐵板一塊,靠着德國支持和靠着中國支持的多數黨之間必然會發生衝突,他們的利益訴求也不一樣,這樣就等於是在多數黨內部摻了沙子。
這就是所謂的順勢而爲的奧妙,弗雷德仔細思索之後,說道:“張,我最初想的在俄國佈局,僅僅是利用國家混『亂』的機會,收買官僚,獲取俄國的資源。但是你的手筆果然比我大太多了,居然想去支持多數黨,讓俄國分裂,我想你們的袁大總統都沒有這個想法,你是一個十足的小瘋子。”
“我還準備做更瘋狂的事情呢!等到張師長登上奉天都督的寶座之後,甚至可以幫助他們訓練士兵,然後讓他們去把俄國弄得天翻地覆!”
弗雷德是徹底被張廷蘭的瘋狂打敗了,不過每一個猶太銀行家都是瘋子,他們對資本的追求同樣瘋狂,支持反對派,擾『亂』一個國家的秩序,然後獲取暴利,這種事情也並不少見。
以往都是超級財團能做的,弗雷德只能望洋興嘆,現在他和張廷蘭合作之後,也有了這種力量,想象一下可能獲取的暴利,他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張,你有具體的方略麼?”
張廷蘭微微思索一下,說道:“第一步先建立強大的貿易網絡,搞清楚俄國的現狀。下一步就是選擇合適的代理人,我們既要多數黨一面的,也要沙俄內部的,甚至俄國少數民族的也要考慮。我們手中籌碼並不多,因此要靜待時機,只有等到俄國出現劇變之後,我們才能適當『插』手!”
弗雷德點了點頭,張廷蘭的主張雖然瘋狂,但是從策略上看,卻是十分謹慎,擁有相當的可行『性』,也說明張廷蘭還是一個理智的人。
兩個人敲定了這個計劃,弗雷德笑着說道:“張,咱們提前確定了在俄國的佈局問題,那麼回頭我們還是聊聊怎麼對付日本的小夥伴吧!”
“相比於擁有財富,我更喜歡只配財富,前者需要自己努力去賺取,而後者則是用別人的錢,給自己辦事。我們完全可以用日本的貸款,去完成在俄國的佈局。”
“非常精闢的說法,如果你去當一個銀行家,成就絕對會更加驚人!”
他們給日本人定下的圈套並不複雜,弗雷德已經說動了俄國高官,讓他們先放出風聲,準備擴大武器進口,然後道勝銀行憑藉着管理覈定武器進口的權力,向俄國『政府』提出報告,建議俄國考慮採購日本的武器。
剩下的就是等日本人自己上鉤,被武器鉅額利潤『迷』住了雙眼的日本人,一定會努力促成此事,還會提供鉅額貸款,這些錢就落到了道勝銀行的口袋。
而且弗雷德和張廷蘭還買通了俄國的權貴,因此日本生產出來的武器,很可能根本到不了俄國士兵手中,而是成了奉軍的裝備。等到俄國轟然倒塌之後,日本財物兩失,而奉軍卻吃肉喝湯。
利用日本的資金和武器,反過頭來對抗日本人,這簡直是天底下最爽快的事情了,弗雷德和張廷蘭,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將事情敲定下來。
這種事情『操』作起來一定要穩紮穩打,不能『露』出破綻,因此弗雷德和張廷蘭都暫時不動聲『色』。
張廷蘭稍微閒暇下來,不過他的事情也不少,首先就是武警總隊已經完全成型,這是張廷蘭的班底,他絕對不能鬆懈,武警總隊必須要經歷實戰考驗,奉天周邊的土匪豪強就成了練兵的對象,當然也包括朝鮮難民。
武警總隊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負責奉天城內的治安,一部分負責四處清剿,兩夥人不斷輪換,很快武警總隊就開始成熟起來,完全能夠勝任多種任務,而且奉天的商民也開始適應這支裝備精良,軍容嚴整,秋毫無犯的執法隊伍,整個奉天的治安開始大爲扭轉。
另外從俄國運來了第一批機器,幾個工廠都要落實下去,張廷蘭也親自參與建設,儘可能的提供幫助,這些簡陋的工廠承載了奉天工業的希望,不由得張廷蘭不重視。
興業貿易的規模也要擴大,隨着俄國商貿大開,不只是奢侈品,普通的生活品也要大量的走私過去。普通商品雖然利潤不高,但是需求數量巨大,而且很多奉天能夠自己生產,因此走私行動還能惠及奉天的商業。
當然能夠參與進來的都是已經入股興業公司的商人,他們和張廷蘭利益相連,才能夠獲得這個優待,這些商人也是喜悅非常,以往還有人懷疑張廷蘭的能力,現在他們都五體投地,死心塌地的一同發財。
同時北市場的建設也進入快車道,由於東北的冬天會上凍,嚴重影響室外施工,只能進行一些室內的裝修。因此喬瑞軒安排工人先打好陸基,挖通地下的管道,另外還要備好材料。在今年上凍之前,估計只能修好五分之一的工程量,整體修建工作要兩三年的時間。
當然這也不意味着工程就結束了,以後還要改建擴大,預計第一批商戶明年春天就能進入,這個速度已經很驚人了,張廷蘭也表示了滿意,他還主動提高了工人的待遇,而且還制定了工傷賠償標準。
工人在施工中受傷,可以得到補償,以往工人做工一切風險都是自己承擔,生死由命,現在張廷蘭主動承擔了這部分責任,工人的熱情空前高漲,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王永江這個掛名的顧問也時常前來查看,他和張廷蘭也越來越熟,兩個人還經常關於一些問題進行爭論,王永江學識淵博,張廷蘭見解高妙,王永江漸漸的撇開了成見,大有和張廷蘭成爲忘年交之勢。
就在各方工作進展都十分順利的時候,北京的袁大總統終於准許了張錫鑾的辭職請求,張錫鑾這位老總督終於到了滾蛋的時候,奉天都督的寶座空缺了下來,誰能成爲新的奉天主人,成爲了各方關注的焦點。
這個時候袁世凱突然下令讓張作霖進京述職,老張頓時喜出望外,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