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滿鐵路聯繫着奉天和長春,是東三省物資北運最重要的交通線,特別是在戰時,鐵路運輸的作用無與倫比,這時候日本人突然提出掐斷鐵路運輸,張作霖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總領事先生,這是貴國的威脅麼?”
“張將軍,帝國政府是帶着善意的,希望你們能和俄國政府停止戰爭,和平協商,但是你們不聽,帝國不得不採取一些強硬措施,所造成的一切後果應該有奉天一力承擔。”
老張一聽這話,簡直被氣樂了,他鼻子裡面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們威脅奉天的安全,結果還是我們的不是,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麼?你們管理着南滿鐵路不假,但是這條鐵路在中國境內,我們就應該有使用鐵路的權力,你們私自掐斷鐵路,這算什麼?”
“鐵路是經濟用途,不應該涉及到軍事問題,尤其是奉天正在和俄國交戰,這是帝國政府怎麼也不願意看到的,因此從即刻開始,奉軍的軍火物資都不能通過中東路。”
赤尻正助說話的時候十分平和,但是越是平和,就月讓老張氣憤,恨不得直接把這個傢伙撕碎了。每一次和日本人打交道,老張都以爲已經見識了最無恥的嘴臉,但是下一次日本人還會打破這個記錄,這就叫做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赤尻正助這個傢伙簡直滿嘴都是謊言,鐵路從來都是和軍事緊密相連的,什麼時候不能運軍事物資了,這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
“總領事先生,俄國主動侵犯中國,奉天軍民奮起反抗。如果貴國執意切斷鐵路線,無疑會對雙方的友情造成極大的傷害,所造成的一切後果都要貴國承擔。”
張作霖已經看透了日本人的嘴臉,當初張廷蘭在收復中東路的時候,就再三和老張說過,日本人靠不住,如果不把鐵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一旦發生戰事,日本人完全可以利用鐵路作爲要挾,扯奉軍的後腿。話剛說完,就已經被驗證了。
“張將軍,在鄙人看來,奉天和俄國的矛盾,完全是因爲你們攻擊中東路造成的。如果奉天方面能夠將中東路交出來,由中日俄三方聯合管理。帝國政府自然願意讓你們使用中東路。甚至可以願意從中周旋,讓俄國人接受這個提議,對各方都是好事情。”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老張哪能不瞭解日本人的鬼心思啊,他們還是打着插手中東路的如意算盤,不過老張也清楚。這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不然整個東三省就都落入了日本人的掌控之中,奉軍也就萬劫不復了。
可是不答應日本人的要求,鐵路就要被掐斷。前線的一萬多士兵供給就要被掐斷,別看張廷蘭往吉林大量的移民,但是距離開發出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東三省的經濟重心還在奉天,大半的戰爭物資還要靠着奉天輸送。
如果日本人掐斷了鐵路線,對於前線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老張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裡頭已經翻江倒海了,如果失去了後勤的補給,奉軍還能不能打贏俄國人,這是誰心裡都沒底的事情,老張也不能不着急。
正在這個時候,孫烈臣興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頭拿着一份電報,一見赤尻正助也在這裡,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電報送到了老張的面前。
張作霖接過了電報,看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了狂喜之色,方纔心裡頭的焦急全都拋開了,輕輕把電報拍在了桌面上,掃了一眼赤尻正助,慢悠悠的說道:“總領事先生,我向你通報一個好消息,英勇的奉軍將士已經全面包圍了俄軍,勝負就在眼前,恐怕有些人要枉費心機了!”
聽到老張的話,赤尻正助的臉色頓時一陣狂變,他剛剛耀武揚威的威脅奉軍,結果轉過頭了就被人家狠狠抽了一巴掌,頓時讓他臉蛋通紅,滿腦袋冒金星,甚至都找不到了東南西北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奉軍的戰鬥力會這麼強,在戰前赤尻正助也分析過,雖然俄國人國內問題衆多,但是軍隊的底子還在,奉軍能擋住俄軍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但是現在奉軍不只擋住了俄軍,還把俄國人包圍了,這簡直是超乎預料,如果奉軍把俄國人都消滅了,他們掐斷鐵路還有什麼用啊,這不是白白的得罪人麼!
赤尻正助的心裡頭一團亂麻,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就是奉軍的戰鬥力怎麼變得這麼強了,竟然可以和列強抗衡,在奉軍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支土匪軍隊變成了勁旅,他的心裡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局勢的變化已經超出了赤尻正助的估計,他不得不重新安排應對的辦法,這個傢伙只能狼狽的告辭。
眼看着他的背影,張作霖狠狠的啐了一口:“媽了巴子的,這幫日本鬼子真他媽不是東西,竟然準備掐斷滿鐵,想讓咱們把中東路拱手相讓,簡直是混蛋透頂!”
孫烈臣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嘆口氣說道:“雨亭,鐵路就是身上的血脈,掌控在了日本人的手裡,他們就能隨時掐斷,讓咱們運轉不靈,日本人掌控了鐵路,就等於握住了咱們的興衰。我現在才徹底理解拙言的深謀遠慮,鐵路太重要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們都要把中東路搶回了,不能再受制於人了。”
“不只是中東路,我們還要想辦法,繞開滿鐵,把長春和奉天直接連起來,咱們暫時沒有力量收回滿鐵,但是也要讓這條鐵路變成廢品。”老張狠狠的說道:“我已經安排人去聯繫詹天佑先生了,讓他北上一次,幫着咱們規劃一下鐵路,只要這次中東路的事情結束,咱們馬上就開工,傾盡東三省的財力,也要把鐵路修好,小鬼子永遠別想訛詐咱們,我張某人不受任何人的擺佈!”
修路的事情其實不只一次提起過,張廷蘭,楊宇霆,王永江等人都先後提出要求,要大修道路,尤其是在大量移民之後,更是利用充足的勞動力,大修公路,基本的要求是能夠並排跑兩輛大馬車。
不過顯然這還不夠,必須要用運力更大,速度更快的鐵路才行,張作霖已經下定了這個決心,孫烈臣也比較支持,他笑着說道:“這次拙言的動作很快,只要能把這些俄軍消滅掉,中東路的麻煩就已經解決了大半。”
“千萬不能放鬆,說不定俄國人還會派遣更多的軍隊過來,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而且還要提防着日本人掐斷鐵路,你馬上把奉天所有的馬車隊都組織起來,另外和實業團也聯繫起來,儘可能的組織運力,真正到了要需要的時候,咱們就算是用肩膀扛,用小車推,也要把這一關闖過去!”
收復中東路不只關係到奉軍的興衰,而且對於老張來說還有另外一層意義,他的兩個兒子,張學良和張學銘都在前線,俗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當兒子的在前面拼殺,當爹的哪能落後啊。
不只老張有這個想法,身在吉林的張作相也是如此,在得到老張的通知之後,張作相也立刻行動起來,吉林的商界也被動員起來,省長郭宗熙也極爲賣力氣,讓所有農場也做好了出人出力的準備。
現在雖然現在正是春耕的時候,但是農場的組織效率遠不是分散的小農經濟可比,吉林方面很快組織起來十萬民夫,主要集中在了長春和吉林之間,原本長春和吉林之間也有鐵路連接,不過這條鐵路是南滿鐵路的支線,歸日本人控制。
張作相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好在兩地的距離只有一百多公里,徵用這些民夫,基本上能滿足需要了。
就在東三省全面動員的時候,張廷蘭正在指揮着軍隊,完成了對俄軍的包圍,雙方自從開戰以來,在第二道防線的爭奪是最激烈的,俄國人將最精銳的力量全都投入進來,猛撲奉軍。
而張廷蘭也動用最精銳的力量,現在的護路軍第一旅前身就是警備師的第一旅,也就是最初的獨立旅,是張廷蘭一手訓練的部隊,在遼南的平叛之中,立下赫赫戰功,在隨後的軍事行動之後,也是頻頻建功立業。
俄國人的攻勢很猛烈,幾次衝上了奉軍的陣地,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奉軍憑藉着頑強的意志,強大的火力,終於將俄國人壓了下去。
眼看着進攻失利,俄軍也陷入了被動之中,他們的物資本來就不充裕,面對着巨大的消耗,他們的軍火已經跟不上了,尤其是炮彈都幾乎打空了。
這時候正是奉軍一顯身手的好機會,大家忍了俄國人這麼長時間,爲的就是這個機會,秦威率領着預備隊已經繞過了主陣地,向俄軍後面穿插過去。由於康斯坦丁一味猛攻,整個俄軍部隊已經嵌入了奉軍的陣地之中,形成了一個深入七八公里,寬度在五六公里的突出部,奉軍瞄準的就是這個突出部。
秦威指揮着部隊,向俄國人發動了猛攻,足足四十幾門火炮,拼命的轟擊俄軍的側翼,漸漸的俄國人被切成了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