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兄,聽說你剛從歐美回來,不知道又有什麼詩作沒有,我們可都望眼欲穿啊?”
聞一多也是滿臉帶笑,從皮包之中拿出了幾張詩稿,送到了周叔弢的手裡頭,笑着說道:“周先生,我聽說凡爾賽和約簽訂之後,法國人將失去幾十年的阿爾薩斯和洛林兩塊土地拿了回來,心裡頭十分感慨,不知道中國的土地,何時才能真正回到中國人的手中。我準備爲七個地方分別寫首詩,包括香港,澳門,臺灣,廣州灣,旅大,威海衛,九龍,就叫做七子之歌。國家支離破碎,民族也在流血啊!”
周叔弢翻了翻手上的草稿,然後笑道:“聞兄才情果然天下少有,字字含血,句句是淚。不過還有一點小問題,我要提醒一下聞兄。”
聞一多一聽,急忙說道:“周先生,有什麼文辭格律不周的地方,還請指點。”
周叔弢笑道:“我哪敢指點文辭啊,不過只是要告訴聞兄,這個七子之歌,要變成六子了,有一個孩子要回來了!”
一聽這話,聞一多從座位上面豁然站起,滿臉的不可置信,聲音顫抖的問道:“周先生,到底是哪裡要回歸了啊?”
“旅大。”
聞一多先是一皺眉,然後隨機露出了狂喜,一把拉住了周叔弢,急忙問道:“周先生,是奉軍把日本人打敗了麼?旅大要回歸了?”
周叔弢笑着點點頭:“應該有希望了,咱們佔着北半個朝鮮,要是日本人不還旅大,咱們也不還平壤,到時候看誰的損失大。”
“平壤?咱們都打下了平壤?”聞一多臉上的喜色就更濃了。他坐船回國的時候,奉軍和日本人剛剛開戰。結果這段時間漂洋過海,他根本不知道戰爭的情況。此時一聽到周叔弢提起了戰事,他頓時一臉的懊喪。
“我真該死,竟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周叔弢笑道:“現在知道也不晚,奉軍從鴨綠江邊,一直打到了漢城,消滅了五個日本師團,把日本人的氣焰給打掉了。英美法三國出面調停,雙方已經坐到了談判桌的前面,正在協商條件。看這個意思,日本人應該要低頭了,旅大和南滿鐵路,應該會交還中國。”
“周先生,我不是做夢吧。要是這兩處都交給了奉軍,豈不是日本人在東三省的勢力就一掃而光了?這個消息到底是真。還是假啊?”
周叔弢也哈哈大笑:“聞兄。你覺得我能弄一個假消息糊弄你麼?”
這時候聞一多才想起來,周叔弢不光是財神爺周學熙的侄子,而且還是東三省巡閱使張廷蘭的堂舅子,他的消息絕對是再可靠不過了。
一想到這裡,聞一多激動的直搓手,忍不住說道:“奉軍真是好樣的。以一隅之力,竟然擊敗了東洋日本,蘭帥堪稱隻手補天,中華重興又有希望了。能收回一個。就能收回七個,早晚中國會真正站起來!”
周叔弢也說道:“聞兄,以前面對着洋人,其實我也沒有多少信心,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奉軍先後戰勝了俄日兩國,聲威大振。如今的東三省,儼然德國之普魯士,國家崛起強盛的希望就在眼前,實在是讓人倍感振奮啊。”
“周先生說的真好,的確如今中國和當初德國的確有些相似之處,國家四分五裂,德國有普魯士,有俾斯麥,而中國也有東北,也有蘭帥,真是天不亡中華啊!”
“聞兄,聽你的話,也是贊同蘭帥的主張了?”
“贊同,當然贊同!”聞一多毫不猶豫的說道:“這些年東北實行了不少新政,也遭到了很多非議,說實話我也不能完全理解,可是如今情況已經擺在了眼前,奉軍能夠擊敗日本,就證明他們的做法是對的,是強國之路。只要對中國有好處,我就毫不猶豫的支持!”
周叔弢也笑道:“早就知道聞兄是有大局觀的人,我想邀請聞兄,參加民黨,擔任宣傳幹事,多爲這個國家出力。”
民黨?聞一多一聽,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不可思議的問道:“周先生,民黨的孫文不是和蘭帥已經鬧翻了麼,民黨的核心骨幹,多數都被抓了,怎麼現在又要組建民黨,這話又從何說起啊?”
周叔弢笑道:“此民黨已經非彼民黨了,就在不久之前,唐紹儀,岑春煊,伍廷芳,陳炯明等人聯合發出倡議,要重組民黨,建立一個真正爲了中國利益奮戰的新型政黨。也得到了奉天方面的支持,我的叔叔,還有一些元老名宿也要加入其中,民黨是中國第一個比較正式的政黨,在辛亥的時候,立下過汗馬功勞,只是期間有一段時間,走偏了道路,現在也該回到正路上面。”
雖然周叔弢只是輕描淡寫的提到了奉天的意思,但是聞一多也敏銳的把握到了,看來這次重組,和奉天有着解不開的關係。
他的猜測並沒有錯,先後擊敗日俄之後,奉軍的大勢已成,問鼎中原已經成爲了必然。但是究竟該如何一統天下,張廷蘭也費盡了心思。最容易的就是組建龐大的軍隊,然後直接平推,一統南北。
這樣看起來最直接,也最容易,可是後患也不少,首先就是大規模的內戰,對國家的損耗非常大。另外奉軍的人才構成,主要還是集中在北方,如果再利用北方的軍隊,去統一天下,北方勢必佔有絕對優勢,南北由來已久的分歧又怎麼消除?
而且張廷蘭可以在東三省大刀闊斧的改革,那是因爲東三省本身就是一張白紙,而且資源足夠豐富,迴轉的餘地也大。可是到了中原,到了江南,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牽涉到了方方面面。如何推動改革,怎麼徹底改變中國。這些全都是最大的難題。
眼下東三省的工業化還處在衝刺階段,一旦奉軍控制了全天下,必然要擴大工業的範圍,可是這樣就攤薄了投入,甚至會影響一些關鍵項目的投入,影響奉軍的衝刺速度。
如果早十年,張廷蘭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一統天下,然後在全國範圍內,靠着強大的行政力量,去推動工業化。但是現在的時代不同了。留給奉軍衝刺的時間很有限,要想在二戰有所作爲,就必須集中財力,發展東三省。
工業化不是人口越多越好,其實是要看人口和產業的勞動力容量。當然從長遠來看。工業越來越複雜,需要的勞動力越來越多。中國的龐大人口優勢。是重回世界巔峰的最大資本。
但是在二戰之前,很多產業都沒有,七八千萬左右的人口,是最理想的狀態,人口過多,反而會成爲累贅。因此二戰之前。最強大的工業國是德國。至於美國雖然總量超過了德國,但是由於沒法完全利用龐大人口,才造成了29年的大危機。
統一是一種必然,但是又不能一刀切的按照東三省模式走。這也成了張廷蘭最大的困擾。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張廷蘭終於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利用類似邦聯的模式,想把中國統一起來。
消除外國勢力,保證國家統一,然後再逐步削弱地方勢力,把權力收回中央。同時再以東北爲基地,輸出工業化,讓中國完全步入工業時代。這樣做的好處是能夠消除內戰,而且可以逐步推動改革,協調各方的利益,保證未來政府能兼顧各方的利益。
當然要實現這個目標,難度還是非常大,如果不是有着穿越者的經驗,張廷蘭根本不敢嘗試。當然搞邦聯,也不是真的讓國家分裂,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紐帶,也就是政黨的力量,把社會全都組織起來。
張廷蘭原本也有過另起爐竈的打算,不過他身邊能勝任這個工作的並不多,最後還是聯繫到了唐紹儀,然後唐紹儀提出了一個建議,也就是重組民黨。
唐紹儀提出了重組民黨的三點好處,第一是民黨成立早,影響大,尤其是在南方,知名度非常高;第二是重組民黨可以避免刺激北洋和地方的實力派,有利於和平統一;第三是此時孫文和汪兆銘等人已經到了日本,民黨之中的親日派已經消失了。上一次的行動,對於民黨來說,是一次劫難,但是也是一次新生。
畢竟民黨之中,大多數的中下層,還有一部分元老,是真正想要這個國家變好的,只是策略有些爭議。可是如今奉軍用勝利證明了正確,爭論也就變得沒有價值了。
本來民黨就是一個鬆散的組織,支持張廷蘭理念的人也不少,正好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徹底拉到張廷蘭一邊,就算孫文有一天能回到國內,黨羽也全都消失了。
經過再三的權衡,張廷蘭終於同意了唐紹儀的提議,唐紹儀當過總理,在南北都有人脈,他首先聯繫了伍廷芳和岑春煊,然後又找了陳炯明,他們互相聯繫起來,原來的民黨宿老也都被找了出來,比如張瀾,比如吳玉章,謝持,鄒魯,林森等人。
同時張廷蘭也授意周家,讓他們幫忙,隨着奉軍的崛起,周家早就把家族的興衰,寄託在了張廷蘭的身上。重組民黨,是爲了張廷蘭奪取最高權力鋪路,他們哪能不積極啊。
周家在北方也到處奔走,招兵買馬,同時又逐個和以往的民黨骨幹聯繫,比如胡漢民,比如廖仲愷,比如鄧演達,比如陳銘樞等等。
除了周家之外,另外辜鴻銘和章太炎也出頭了,他們主動幫着聯繫學界名人,吸收那些真正愛國者,真正的實幹家。
其實不只這些人,梁啓超竟然也加入了進來,本來他就組建了進步黨,在政治上是非常有訴求的,但是隨着蔡鍔的早逝,梁啓超已經缺少了軍隊支持,變得十分尷尬。
此時民黨重組,他也要求加入進來,其實說白了,還是看好了奉軍這支超級潛力股。張廷蘭本以爲重組會遇到重重困難,光是想擺平各路人馬,就要耗費非常大的精力。
但是並沒有想到竟會如此的順利,南北雙方,各界的認識,竟然真的聯合到了一起,新的民黨,在影響力上,還遠遠超過了過去。而且不只是在南方,華北,東北,甚至西北,都開始有了大量成員,一個全國性的,龐大政黨終於有了雛形。
能有如此的成效,其實也和張廷蘭如今頭上的光環有着必然的關係。甲午戰敗,對於中國來說,傷口實在是太深了,就算到了後世,這個傷口也在不斷的流血。
一直匍匐在中國腳下的小國,驟然躍上了中國的頭頂,這個落差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
如今奉軍靠着酣暢淋漓的勝利,洗血了國人心中的傷痛,張廷蘭的地位已經如日中天,任何的政治人物和團體,除了和張廷蘭合作,已經沒有太多別的選擇了。
張廷蘭原本認爲組建黨派是一個麻煩的事情,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有了眉目。而相反,同日本的和談,竟然陷入了困局之中。
最開始日本人態度十分驕橫,要求奉軍必須停止軍事行動,並且主動退回到開戰前的區域,並且交還俘虜,這些無理條件成了日本人談判的前提。不過張廷蘭一條都沒有答應,並且針鋒相對的派遣轟炸機,炸了仁川港口。
捱了揍的日本人,終於老實了不少,而且英美也聯手施壓,最後雙方終於坐到了談判桌上,但是雙方的條件差距太大。奉軍要求日本勢力完全退出東三省,將滿鐵和旅大全都交給奉軍。
並且還要求擁有在朝鮮駐軍的權力,並且日本人要賠償軍費損失。可是日本人死活不願意退步,顧維鈞和日本外相內田康哉爭得臉紅脖子粗,遲遲沒有結果。
這一天,張廷蘭正在辦公,顧維鈞突然氣呼呼的找了過來,一見面,他就說道:“大帥,兩天前,日本人已經鬆口,答應交還旅大,可是今天又拋出了什麼主權交還,日方要保留治權的說法,並且威脅我們,不同意,就要退出談判。”
張廷蘭一聽,頓時就豁然站起,冷笑着吐出了四個字:“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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