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連綿羣山之中,靈氣成雲,不時有修士御空飛行,內有香火繚繞,靈獸成羣。
此山屹立在天崇山北脈之巔,割據要處,而這羣山之中又有七座子峰,恰如北斗七星之列,環抱着中間一座母蜂,氣勢巍峨,每一座均有修仙之士來回穿梭,人氣鼎盛。
放眼天崇山,乃至整個亂魔域,能有如此七峰排列的便只有天奇門。
百年光景彈指一揮,這座山門距離葉純陽離開時並沒有多大變化,只有山體中綻開的數道深幽裂痕彰顯着當年大戰時留下的痕跡。
此時在七座主峰中某一處孤峰之巔,一座洞府屹立在那裡,前面正站着一個人,是一名身着樸素長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揹負雙手,凝視着洞府大門久久不語。
彷彿這座洞府對他來說有着什麼特殊的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山下飛來一道虹光,一名法力中期的白袍中年落至老者身後,恭敬的行了一禮:“弟子周洪,拜見玄機師叔。”
“你來了,事情打探得如何?”老者點點頭,轉過身來面向白袍中年,露出和善的微笑。
這老者模樣熟悉,赫然是天璣峰真人玄機子。
此時的他已經從當年的法力後期進階到結丹初期,與其他六峰真人修爲並列。
“是,師叔吩咐弟子打探之事已有了結果,不過弟子在天璣峰尋您不見,就知師叔又來到葉長老的洞府了。”白袍中年乾咳了一聲。
望了一眼前面那座洞府,他神色中略有異樣,忍不住道:“說起來自葉長老離開我派之後音信全無,多半已經不在人世,師叔卻常來此處,想來那位葉長老對我派極其重要吧?”
白袍中年是近幾十年內才加入天奇門的散修,對這座洞府的主人並無多少了解,只隱隱約約聽過一些後者的事蹟,據說一百年前天奇門被元嬰修士尋上門,宗門幾近覆滅之災,那位葉長老爲保全宗門獨自面對元嬰修士,之後再無音訊。
有關此位的事蹟,對天奇門來說一直是個隱晦,絕不讓弟子私傳,因此除了一些資歷甚老的弟子外,其他人所知不多。
白袍中年加入天奇門不久,卻時常看到玄機子來此,心中早已好奇。
而且這洞府中一直以來還住着一人,似乎也與那位葉長老大有關係的樣子的。
玄機子沒有回答白袍中年的疑問,沉默片刻後襬了擺手,道:“過去之事不必再提,命你打探之事既已有了結果,那便說來聽聽吧!”
見到玄機子不肯多說,白袍男子也識趣的沒有多問,隨後神色一肅的道:“回稟師叔,據弟子所得的消息,千盈師妹的確落到了武家老祖手中,如今武家已經廣發喜帖,三日後武家老祖就要納千盈師妹爲妾。”
頓了一下,白袍中年話音低了數分:“師叔,武家背靠玄煉門,此事就連兩位太上長老也斟酌三分,您真的打算下山救出千盈師妹?”
玄機子聞言神色平靜,似乎對白袍中年所言並無意外,只是在這份平靜之下,白袍中年卻感覺到了陰沉的殺機。
但玄機子始終沒有說什麼,半晌後淡漠的揮了揮手,示意白袍中年退下。
後者露出遲疑,卻沒有馬上離去,而是沉吟的問道:“師叔,此事要不要告知沐師姐?畢竟她與千盈師妹關係甚好,若是知道千盈師妹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也難以安心的。”
“不必,靈兒此刻正在閉關衝擊結丹期,不可受任何打擾,此事我自有定奪。”玄機子淡淡開口,“兩位太上長老顧忌玄煉門,我玄機子卻無所畏懼,此事無需驚動任何人。”
“可是……”
白袍中年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見玄機子面色陰沉,到了嘴邊的話只要制止下來,躬身退了下去。
玄機子立在山頭處,望着對方遠去,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洞府,又許久陷入了沉默中。
……
旭天城在天崇山修仙界淵源已久,距離第一大修仙城懸空城也不遠,不同的是旭天城並非修士之間的交易之地,而是由武家盤踞着,而此世家傳承了數千年,歷來都由一位結丹期的大長老執掌,實力之強在天崇山衆多家族可謂首屈一指。
而因爲武家依附天崇山霸主玄煉門的緣故,更讓其聲勢大漲,來往拜訪的均是修仙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近來武家忽然發出邀請函,武家老祖即將迎去一位侍妾,附近的宗門勢力都紛紛前往祝賀,一時間旭天城內人影憧憧,所有武家待客所設的酒樓客棧都住滿了人。
不過武家爲來客所設的各個招待也分爲數個級別不等,結丹期修士可直接入住武家大院,由武家高層親自招待,法力期以下的便住在城中酒樓。
對此許多修士雖然略感不滿,但是武家老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也無人敢過多抱怨。而且因爲武家最近的聲勢,所有接到邀請函的修士也都不敢缺席,否則便是撫了那位武家老祖的面子,以對方那算不得寬廣的心胸,一旦與其作對,免不了一番秋後算賬的。
因此即使一些修士不太情願也只好親自到場。
今天距離邀請函上的慶典之期僅剩一日,此時在城中一家酒樓中,數個人影正聚集在一張四方桌前,口中侃侃而談的討論着什麼。
“最近武家可真是聲勢不小,單單納妾這件小事就驚動了不少門派,前幾日我看到司空老怪親自現身了,被武家奉爲坐上賓。”
“司空老怪?這可是百多年前就修成金丹的人物,不過此人不是一直在深山中苦修麼?竟然也來參加此次慶典?”
“誰說不是呢,除了司空老怪之外,這附近的許多家族勢力都紛紛到場了,如今在武家之中聚集的結丹修士恐怕就有了五六位,而且聽說明日玄煉門的長老也會到來。”
“玄煉門長老,那可是結丹中後期的存在,能有如此大面子的恐怕也只有武家老祖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武家老祖迎去的那位侍妾據說貌美如花,是一位大美人,還是法力後期的修爲,這老不死的能有此豔福真是羨煞旁人啊!”
“嘿,武家老祖近幾十年迎娶的侍妾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哪一個不是貌若天仙?也虧這老淫棍能蒐集到如此多的美人,這等豔福的確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各位還是少說幾句吧,這裡是旭天城,心裡嘀咕也就罷了,此番話若傳到了武家人耳中,恐怕咱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道友言之有理,我們還是少議論爲好,不過對武家老祖此次迎娶的新侍妾,我等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
類似的議論聲在酒樓中此起彼伏,雖然各自施了隔音禁制,卻一字不差的落入其中一個坐在僻靜角落中自斟自飲的男子耳中。
這人一身樸素布衣,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身旁坐着一名十七八歲的綠衣少女,後者雙眼不時瞟視着周圍的議論之人,小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想不到武家這次竟邀請來了如此多的修士,前輩,我們該怎麼辦?”綠衣少女柳眉輕蹙,凝重的問道。
青年沉默不語,直到壺中美酒飲盡才放下酒杯,開口緩緩吐出兩個字:“走吧!”
說罷起身出了酒樓。
綠衣水女眼中一陣閃爍,卻不敢有所遲疑,連忙跟着走了出去。
這一男一女自然是從西北之地來到此處的元素欣與葉純陽,這一路上元素欣曾多次想探出葉純陽的修爲,卻發現放出神識後如同泥牛入海,得不到半點結果。
如今聽得武家竟來了如此多的高階修士,元素欣不禁擔心起來,不知葉純陽是否真能從武家手中救出自己那位長輩。
不過在來此的路上,有一件事卻讓元素欣多了幾分信心。
原本要進入旭天城必須有武家發出的邀請函,他們手中並無此物,而就在經過此處的途中他們遇上了一撥人,對方修爲之高已經到了法力後期,這位葉前輩卻輕輕的吹出一口氣,對方化爲飛灰徹底的從人間消失,手中的邀請函自然而然的到了他們手中。
親眼見到了這一幕,元素欣震驚之餘更內心狂喜,連數名法力後期修士都不敵此位前輩一擊,說不定他真的能從武家手中救人。
心中回想着這兩日來經歷的一切,元素欣不禁有種置身夢幻的不真實感,當即緊跟葉純陽消失在街角之中。
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二人一前一後走出酒樓的時候,門口另有一對年輕男女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男子長相英俊,手持一柄鐵骨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女子則一身鵝黃宮裝,容貌俏麗,眸光靈動,一看就是古靈精怪的性格,但眉宇間卻有股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
就在行至門口的時候,男子忽然頓下了腳步,回頭看向葉純陽二人消失的街角,臉上閃過疑色。
“養鳥的,你怎麼了?”黃衫女子面露疑惑。
男子臉上露出古怪,沉吟了一下後道:“你有沒有覺得剛纔走出去的那人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