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人,在前方小鎮上歇息。
當夜,車隊首領已派人四處打探,又有人快馬去落越郡方向,一路探尋。
待到第二日,確定落越郡那裡出現變故。
這一行車隊,無奈只得轉道。
清原則停留在這小鎮上面。
“上萬兵馬,封鎖落越郡?”
房中,清原沉思許久。
根據所得的消息,落越郡駐紮着鄧隱麾下的大軍,共有萬餘人。
而率領大軍的,是南樑大將軍鄧隱所倚重的一員心腹。
據說這是在兩月之前就已發生的變故,整個落越郡,一夜之間便被鄧隱麾下大軍所圍,內中之人不得出,外界之人不得入。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原暗想道:“關於南樑朝廷的隱秘?還是關乎於修道之人,神仙諸事,所以不能被尋常百姓所知?”
古蒼知道先生要去落越郡,有極爲重要的事情,它撓着頭問道:“先生,接下來要怎麼辦?”
清原說道:“這些事情,如若屬於隱秘,那麼探聽多半是探不出來的。若在以往,倒還麻煩,如今,想必也是簡單了……”
古蒼問道:“怎麼簡單了?”
清原笑道:“白家的白繼業,不是能知天下風雨,善聽風吹草動?他的飛禽暗蟲,應該快來了……到時寫上一張字條,讓那小傢伙帶回白家,詢問白繼業,想來不難……”
古蒼疑惑道:“先生不是對這個人很不喜歡嗎?”
清原提起水壺,倒上一杯水,笑着說道:“我是不喜歡和白繼業這個人打交道,但借用他的東西,卻也不怕。”
古蒼問道:“那是不是又要等好幾天?”
清原點頭道:“是要等很長一段時候了。”
說到這裡,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安的想法。
萬一那落越郡的變故,實則關乎伏重山,甚至是源自於那樁寶物……
落越郡的變故如若是修道之人的事情,哪怕如今與伏重山那樁寶物無關,可萬一到後面,觸及了伏重山,讓那樁寶物現於人前……
“後果不堪設想啊……”
清原深吸口氣。
……
未過兩日。
白繼業的傳訊果然來了。
這一次來的是老鷹。
興許是路途遙遠,白鴿等飛禽,路途容易出錯,只有老鷹這等兇禽,纔不懼天敵。
若是距離源鏡城較近,送來消息的便是白鶴飛蟲等物,而離得較遠的,則有鷹隼等兇禽傳遞。
這點,讓清原更爲斷定,白繼業送的消息,並非只送與他一人,只怕是廣而傳之。
清原接了消息,仔細看了眼,乃是關於南樑鄧隱,和蜀國姜柏鑑,接下來一戰的風聲。
若在以往,清原還會揣測一番,但這一次,事關落越郡伏重山,關乎着那樁寶物,關乎着自家性命,他也不再理會這些戰事。當下把那老鷹接下,繫上了之前寫好的紙條,放飛了老鷹。
“以白繼業的本事,這落越郡的事情,想必瞞不住他。”
清原微微皺眉,心道:“只不過,若是事情牽扯太大,或是關乎着什麼隱秘,恐怕這廝未必會如實相告。這點……還須防備……”
……
源鏡城。
白家。
白繼業一身淡色白衫,頭戴冠帽,手執摺扇,躺在藤椅上,微微眯着眼睛。
適才他剛把這院中的一些花草修剪過,又命下人把許多東西都按照推算的地方,擺放好位置,適應天時變化,風水方位。
他深吸着氣,悠悠說道:“那些小傢伙,都餵飽了罷?”
旁邊有個侍女,輕聲道:“回家主,那些飛禽及飛蟲,都已經餵食過了。另外,前些時日放出去的,已回籠過半,其他的路途還遠,尚未歸來。只是……”
白繼業淡淡道:“只是什麼?”
侍女低聲道:“有三隻白鴿,按照日子應該回來了,但至今沒有消息,早上已經放出鷹隼及白雕去探尋。但是……我們推測,這三隻白鴿應該是半途上出事了。”
“三隻啊……”白繼業輕笑了聲,說道:“養三隻白鴿,可要比養三個人難得多了,真是有些心疼。”
侍女面色頓時慘白,跪倒下去,連道:“家主恕罪……”
“算了,不怪你。”白繼業睜開雙眼,把摺扇打開,緩緩說道:“對了,小白他們怎麼樣了?”
侍女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輕聲說道:“白曉少爺僞造了身份,然後自己設了個局,以巧合的方式,成功被陳芝雲的一員副將看重。如今他已拜入陳芝雲的白衣軍,算是一員新兵,還在訓練當中。”
白繼業嗯了一聲,又問道:“白嶽呢?”
“白嶽已經入了鄧隱麾下。”
侍女說道:“但是鄧隱正在南安,鎮壓南安諸事,爲後面攻打東條關,打下穩固底子。所以白嶽至今還未見到鄧隱,如今只在落越郡那邊……”
白繼業眉宇一挑,說道:“落越郡?”
侍女低聲道:“是的,這是早上收來的消息,按日子算,白嶽入軍之後,被調往落越郡,到今日,應該已有兩日了。”
“落越郡那邊……”白繼業沉吟道:“上次得知,那邊有一場天大的造化,哪怕守正道門,甚至是極南之地的浣花閣,都有所驚動。但是……我細查過,那場造化,事關雷法傳承,與我本身的謀算,並無相應之處。就只怕白嶽這人魯莽,如同上次一樣,未經思索,半途偶遇,就敢擅自去試探那個叫做清原年輕人。”
天上的陽光,似乎有些刺眼了,他把摺扇蓋在臉上,慢悠悠地道:“傳訊過去,讓他安分一些。”
侍女低聲道:“是的。”
“陽光有些烈了。”
白繼業取下摺扇,蒼白無血的臉色,在陽光下,潔白閃爍,甚至有些晃眼,“反正我這病秧子,怎麼曬也曬不黑的,還是進去乘涼罷……”
他正起身來。
忽然天上雲層中,落下一道光芒。
來到近前,那是一頭老鷹。
老鷹腳下有一張紙條。
白繼業伸出手去。
老鷹穩穩落在他的小臂上。
取出了紙條,白繼業掃過一眼,眉宇挑起,目光微揚。
“落越郡這個事……”
他拿着紙條,晃了晃,紙條當即便迎空化作了灰燼,悠悠笑道:“要不要告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