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之中。
“盧師兄此次應皇山中,得雷道功法,又得一件法寶雛形,本領大增,日後踏破阻礙,越過極限,成就上人,亦指日可待。”
“我看甘煥上人此行,至今未出,想必也有許多得益,這一出來,如能道行增長,自是萬分歡喜。”
“你這胡說什麼?”另有一人斥道:“甘煥上人此行必能所得,只怕能入五重天,可以運轉山河大勢,甚至入六重天,從此騰雲駕霧,天高任飛。”
那人聞言,面色羞惱,可終究附和道:“如此極是。”
盧愈原本對於恩師至今未有出現,心中惴惴不安,但聽了衆人所說,倒也安定了少許,心想,多半是恩師獲得大機緣,正在煉化所得益處,故而遲些時候纔會現身。
於是,心中安慰自己,稍微放寬了心,享受衆人吹捧之感。
“待到甘煥上人歸來,還請盧師兄美言幾句,不求拜入門下,只求稍作指點便是。”
“想要請上人講法,你何德何能?盧師兄本身亦是臨近上人級數的人物,且讓師兄講法,便是你天大的福緣。”
“這位道兄說得正是。”
這幾人亦是頗有心機,他們之間幾乎都是二重天的修道人,故而對於盧愈這三重天的修道人來講法,確有期待。
衆人一唱一和,便讓盧愈心中舒坦,他也並非不知衆人心中的想法,但也不以爲意,當下站起身來,笑道:“也罷,就讓我來爲你等稍講一番。”
其實他踏入三重天,也未有多久,只是得甘煥這位四重天的上人教導,所知所學也非一般三重天的散人可以相比。雖然礙於規矩,自然不敢賣弄高深之學,但對於二重天的修道人而言,哪怕只是少許點撥,也算收穫。
當下在衆人的目光中,他端然坐好,徐徐說來。
“以二重天而論,該……”
說到這裡,便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將之打斷。
“該是什麼?”
衆人轉頭看去,只見一人登山而來。
來人五官清俊,身材挺拔,揹負着雙手,右手握着一根鐵棒,徐徐而行,腳下不急不緩,神色不慌不忙。
盧愈眉頭一皺,但沒有開口。
身旁衆人被他打斷了講法,也是惱怒,當下就有眼力稍差的,要出言教訓一番,當即被身邊人拉住。
衆人細看之下,來人也是個年輕人,同樣也是三重天的道行,並非是他們這些尋常散人所能惹得起的。
盧愈身旁,雖然頗多修道人在追捧,但並無三重天的修道人,因爲修爲到了這般地步,他們所看重的是上人甘煥,而不是盧愈。
因此圍繞身旁的人,都僅是二重天的修爲。這些二重天的散人,也知高低,來人既然不是他們所能招惹得起的,便不去招惹。
“該死。”盧愈心頭惱怒,他原以爲自己不必開口,身邊這些傢伙就會出聲,哪知這些傢伙都精明得很,不是狗腿子,而是一羣酷似狗腿子的狐狸。
盧愈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着來人,道:“你是誰?可知我的身份?”
清原平靜道:“上人甘煥的唯一弟子,如何不識得?”
聽到這話,衆人無不心驚,既是知曉盧愈乃是上人甘煥弟子,竟然還敢前來招惹於他?
盧愈心中也沉了一下。
既然知曉自己的身份,還膽敢前來挑釁,那麼,便代表對方不懼怕自家恩師了?
再細看一番,這年輕人的道行,隱約要比自身更盛三分。
“道友是何來歷?”盧愈深吸口氣,問道:“盧某似乎與道友素不相識?莫非是認錯了人?”
清原笑道:“若認錯了人,如何?”
盧愈緩緩說道:“我觀道友品貌,俱非凡俗。若認錯了人,你我之間,自然便是誤會,只須清酒一杯,解了誤會,日後便是同道好友。”
其餘修道人聞言,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他們俱都知曉,盧愈拜入甘煥門下,性子頗爲倨傲,如今卻把姿態放得這般低下,也即是說,連這位上人弟子,都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因而服了軟?
“態度倒是不錯。”
清原說道:“可惜了……我並未把人認錯。”
盧愈面色微變,手中一翻,多了一物。
此物長約一丈二,粗如臂膀,前方分叉,中間鋒刃往前,猶如劍刃,而兩側鋒刃則如月牙,上方附着一層雷霆光澤,閃爍不定。
“真是一件好寶貝。”清原讚了一聲,目光移到盧愈面上,說道:“我所爲的,就是這一件寶貝而來。”
盧愈面色微變,當即喝道:“你想搶我這雷金鏜?”
清原道:“不是搶,是取。”
盧愈面色變了變,忽然響起那個被他奪了神雷的黑袍人,他事後想來,隱約覺得那不是人,或是一頭酷似人身的精怪。
莫非眼前這個年輕人,跟那黑袍人有些關係?
盧愈心中念頭急轉,按說兩人都是三重天的級數,對方或許道行稍微深厚一些,但他有着這雷金鏜,便能彌補短處,甚至壓過對方,勝算應是有的。
可是不知爲何,他的目光,和那年輕人對視了一眼,心內便先畏懼了一分。
若是平常,用上人弟子的身份,便足以壓住尋常修道人,但這個年輕人似乎不懼自身的身份。
若是師尊在此,有他老人家在後依靠,哪怕對方再厲害,盧愈也敢上前一戰,哪怕對方跪地求饒,盧愈也必然要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可惜師尊至今還未出現。
盧愈心頭沉了下去,隱約明白了什麼,或許是眼前的年輕人知道了些什麼。
“我乃上人甘煥的真傳弟子。”
寂靜片刻,盧愈終究開口,沉聲道:“你妄想在我手中奪走此寶,還須過我師尊那關。”
清原面色不改,沒有開口應話。
甘煥已經被他打殺在了離玥底谷之中。
盧愈再用甘煥來壓他,未免可笑。
只是這種事情,並不好笑。
清原擡起了鐵棒,趕上前去。
一棒打下,勁風凜冽。
涼亭之中,其餘修道人,只覺勁風撲面,心中生寒。
“找死!”
盧愈怒吼一聲,舞起了雷金鏜。
雷霆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