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沒有勝利者的,和那些傳奇的史詩不同,它留下的只會是憎恨和廢墟,還有那纏綿到世界終結的仇恨連鎖。
大部分正常人不會喜歡戰爭,但爲什麼卻依舊有戰爭?大概還是因爲利益了吧,只要矛盾和衝突依舊沒有更爲有效的解決調節機制,再加上野心家在背後的操控和推波助燃,這戰爭必將永無止境。
在這場席捲整個北地的戰火之中,獸人爲了自己的故土,精靈則是期盼重返過往的榮光,從他們的角度上來看,他們也沒有做錯。
而從歷史上的過往來看,作爲戰爭的發起者,他們都是過往戰爭的失敗者,這場大戰和過往的歷屆戰爭也沒有什麼不同,也都是爲了自己種族的生存空間而戰。
但有些事,卻不能用對錯來劃分,不管他們發起戰爭的緣由是如何,這片冰雪大地已經被鮮血浸透,無數的亡魂在死前發出對諸神和入侵者的詛咒,各種族剛剛解凍的關係在這場戰爭之中回到了冰點。
“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戰後清算,貌似已經成了必然的慣例,失敗的戰爭販子會被拖上審判席接受絕對不公正的審判,這時候,最公正的法官也會選擇性失明,在受害者的哭泣和怒吼下把這個死刑犯多判上幾十次死刑。
好吧,我知道這毫無意義,但有時候,這的確很解氣。
這不僅是讓無辜死者安息的祭奠,也是讓倖存者發泄怨恨的渠道,罪人必須得到審判,這也是最快讓倖存者消除仇恨,重歸平靜生活的捷徑。
而這次,當戰爭結束之後,到了慣例的清算時間,卻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論損失慘重的話,恐怕就是最慘的司璐威爾也比不上戰爭的發起國。在一次又一次血拼之中,高原獸人拼掉了他們積累百餘年的骨血,戰後長期一闋不振是可預見的,而由於獸人酋長領軍衝鋒的傳統,絕大部分有名有號的高層大佬都死在這場戰爭之中。
“幹掉那些獸人雜種,我們要報復!什麼幼兒和女人是無辜的?那些獸人還不是爲了她們殺人嗎,他們可以殺我們的孩子和女人。我們爲什麼不可以殺他們的!”
當僥倖生存的慶幸消散後,看着滿目瘡痍的世界,倖存者們叫囂着要反攻平原,殺完獸人,徹底滅絕獸人種族。
民怨是很麻煩的,尤其是飽受戰爭傷痛的怨恨。有些東西非常不好講理,你說“不要主動挑起新的戰爭”,然後論述現在引起新的戰爭後的惡果,洋洋灑灑說山一天,他們只需要說“難道我們不能復仇?憑什麼只能讓他們來殺死我們的人。”,你的努力就自己報廢。
“........就算沒有‘不戰’原則,我們的國家現在也承受不了一場新的戰爭。平原獸人更不會看着人類進行報復心屠殺,禍水東引吧。”
高原獸人這樣放任,對後代子孫也是禍根,我的確有了應對方案,但現在顯然不是挑起新的爭端的時候。
“那就找些罪人來吧。正好,這裡有一羣死剩種還在流作案,就用他們來殺雞儆猴吧。”
或許該值得“慶幸”,在那個難熬的夜晚。獸人並沒有死絕,即使是獸人,也不是每個人都是不懼生死的戰士,有不少酋長沒有帶着自己的族人踏入那個絞肉機一樣的死亡之城,而是選擇了趁着夜色開溜。
而當他們迴歸的路途變得艱辛無比的時候,爲了生存,他們自然就會化作最危險的流寇。因此,當局勢稍微穩定,我就派出了全部的極光騎士追緝他們。
於是,即使他們的人員並不算多。但在宣傳造勢之下,就化作了最危險的敵人,什麼駱駝巴巴和四十胡狼大盜,三個女虎人和一百零五個男獸人之類的,早已經掛上了一個個通緝名單,但很快,他們被押解的囚車就會進入了各個城市遊街,享受倖存者的唾罵和石塊,最終,根據他們的罪行接受審判,最終多半還是要掛上絞刑架。
歷史已經證明,入侵者一旦失敗,恐怕會成爲戰爭中最悲慘的族羣,他們的領地會被佔領,報復和清算必然蜂擁而至,沒有人會同情他們在戰爭中的損失,因爲他們罪有應得,他們既是戰爭的受害者,又是引起戰爭的兇手。
除了這種有形無形的東西,出於對未來的考慮,勝利者也不會給敗者再度崛起的機會,各類苛刻的條約必然蜂擁而至,而原來趾高氣揚的侵略方作爲敗者爲了苟存於世,再苛刻的條件也必須答應。
而這些苛刻的條件和恥辱之約,卻往往在未來激化矛盾,最終引起新一輪的戰爭。
於是,對戰後獸人的處理,我可是分外小心,即使早有預案,卻依舊請來了幕僚反覆商議。
在我的示意下,幕僚一個個發言,但都是些成芝麻爛穀子,什麼限制交易,掐斷糧道,逼獸人交出人質和戰爭賠款之類的,我聽到都昏昏欲睡了。
“咳,限制交易?就算想交易,現在還有商隊來往兩邊嗎,不被當做奸細幹掉纔怪。掐斷糧道?先把厄姆迪羅肯弄得毫無意義的地圖重新繪製完吧。逼獸人交出人質和賠款?至少想做做功課吧,這麼多獸人部落你讓那個交人質和賠款?逼得狠了,又是一場浩劫。”
而當那個叫皮爾羅布斯的幕僚發言,我卻當即醒了,被嚇醒了。
“古老的酋長制度必須廢除,只有共和制才能拯救世界!爲了徹底的消除分歧和戰爭,我們需要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根除古老而愚昧的獨.裁製度........”
之前毫無創意的發言聽着我想睡,這位的發言倒是極有創意了,但廢除這個世界的根基的封建王權制度?這位也是敢想,現在大陸七成以上的國家是君主制,這麼極端就不怕被送上火刑架。
“......砍掉那些自私自利的酋長、頭人的腦袋,建立起全新的社會制度,讓愚蠢的獸人也建立起自己的高效的新共和,這樣......”
我不由得反覆打量了這個頗爲文靜的小夥子,這廝說的激動處口沫橫飛,拳頭緊握,眉毛緊縮,身體中仿若有無窮的怒火,很那傳奇中的革新者有頗多相似,但在封建時代提出如此跨越時代且不切實際的言論,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遇到了一個穿越者了。
“......我們就可以找他們要戰爭賠款和人質了!”
好吧,收回剛纔的話,這只是一個瘋子而已,饒了一圈,還是爲了收穫戰爭賠款和人質?
“抱歉,大人,皮爾羅布斯只是最終狀態不太好,他剛剛感情受挫,被人甩了,腦袋又被碎石砸上去了,最近有點.....
那幕僚晃了晃食指,然後指了指皮爾羅布斯的腦袋,示意哪裡出了點問題,接着,皮爾羅布斯卻似乎更加激動了,他的同僚連忙把他往下扯,深怕他說出什麼更加離譜的風言風語。
“......你們這些腐朽的封建餘孽,是戰勝不了神聖的資產階級戰士的。愚蠢國王的腦袋終將一個個落地,偉大的共和國將註定崛起,這將是一場風暴,一場無人能夠躲避的巨大風暴。你們這些愚蠢.....”
好吧,他的同伴終於堵住了他的嘴,在被拖出去的過程中安靜了些,但卻依舊猛烈的掙扎。
“閉嘴!啊啊啊!別咬!我是在幫你,別咬我!”
“咳,看來我們的幕僚壓力實在太大,需要一定時間的靜養,給我放他半年的假吧,若是還沒休息夠,就再放半年。”
雖然如此說着,但會議室中依舊是沉默,知道這樣下去,多半是沒有結果了,於是,我只有拋出了自己的預案。
“安利雅不是說她的族人也想來地面吧,實際上高原地區也是塊好地方,至少比黑漆漆的地下好多了,就讓他們來吧。我們的的參與只會加劇矛盾,獸人有自己的規則,對付獸人,最好還是教給獸人自己解決......”
零零碎碎的說了幾個小時,最終,卻依舊而當這個議題解決完後,第二個新麻煩卻更讓人頭痛了。
“精靈嗎?這還真是個麻煩。”
若要在這場戰爭中找個最倒黴的,恐怕精靈絕對是最優選項,守護神死亡,北方四大精靈王國的主力軍團被全滅,其中流蘇雖然還保有一定戰力,但王室成員都已經死光,那些戰力還算不算的上精靈還很難說。
從某種意義上,流蘇王室應該是罪魁禍首之一,但上任精靈王已經隨着菲利克斯的隕落而神魂俱滅,若是處罰一直反戰的女妖蘇安娜的話,更是站不住腳。
而這還不是最大的麻煩,最要命的,卻是當前突然改變的生活環境,生活了千百年的自給循環生態圈被打破,致命的氣候化作了最嚴苛的生命挑戰,此時的大部分居民還爲了生存而奮鬥。
“算了,不考慮這些了,先救災吧,否則人都死完了,談什麼都是空談。”
北極光號已經準備完畢,當它卸下從野蠻人部落那裡獲得的礦石之後,第二批救援隊將憑藉它來個後發先至,而我,也是這批救援隊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