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所剩無幾,大部分都被皇上秘密撥走,至於撥到哪裡,老夫不知。”庾慶恍然,皇上私下撥走銀兩,難保不是對自己起了戒心,怎的自己到現在才察覺出來,真是後知後覺了。
“大人這話便是同意靜心的條件了?”姚莫婉心中暗驚,原本以爲廢了庾慶,便是給了夜鴻弈重創,卻沒想到國庫居然是空的。不過庾慶變節,必會讓夜鴻弈如杯弓蛇影,疑心更重。
“老夫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庾慶聲音中多少透着些怨氣。姚莫婉不語,微微淺笑。
回到關雎宮,姚莫婉模仿着夜君清的筆跡給庾傅寧回了字箋
‘不見不散-君清’
原本無需此舉,可姚莫婉怕庾傅寧這兩日會再給夜君清什麼暗示,索性回了字箋,讓她心安,也省得節外生枝。
飯桌上,夜君清自顧用膳,直到忍無可忍,方纔撩下碗筷,肅然看向姚莫婉。
“本王臉上有金子麼?會發光麼?你在看什麼!”夜君清義正言辭質問。
“莫婉在想,那晚......你沒和燕南笙發生什麼吧?”純淨的小臉蕩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姚莫婉煞有介事開口。夜君清聞聲,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
“你再說一遍試試!”
“開玩笑的,那麼認真做什麼。”感覺到夜君清身上散發出的怒意,姚莫婉輕盈淺笑,旋即收起笑容,認真看向夜君清。
“莫婉是不是該給她一個機會呢......”姚莫婉自言自語着,心,有那麼丁點的酸泛起,庾傅寧那麼義無反顧的爲夜君清,是不是該有一個表白的機會呢?
“什麼機會?給誰?”夜君清狐疑看向姚莫婉,不以爲然道。
“如果有個女人爲了你,可以不要命,你會不會給她一個機會?”姚莫婉從未這麼嚴肅的看着夜君清,看的夜君清心裡毛毛的。
“本王心裡只有莫心,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怎麼看都不象是不惜命的女人啊?”夜君清重申自己的立場,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他的心裡就只有姚莫心,這個事實,沒人可以改變。
“就算莫婉哪日豁出命去,也肯定不是爲了你,南笙不知道比你好幾萬倍!少在這兒自作多情了!罷了,就算給了機會,也只會徒增傷感,何必呢!”姚莫婉登時拍案而起,憤然離去。
“生什麼氣啊!實話實說有罪嗎?有罪嗎!”對於姚莫婉的突然暴走,夜君清覺得無比委屈。
步馨閣內,庾傅寧握着手中的字箋,眼淚撲簌而落,這一步,她終於走對了,以後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會再放開夜君清的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娘,您真的決定了?後果您都想到了?”看着激動不已的庾傅寧,茜夕忐忑詢問。
“茜夕,傅寧這一生不想虛度,別再勸我。”庾傅寧知道茜夕要說什麼,可她的前半生已經爲庾府,爲父親犧牲了她最好的年華,她現在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餘願足矣。
“既然娘娘決定了,茜夕不再多言,但茜夕要和娘娘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茜夕都不會離開娘娘!”茜夕堅定開口,言之鑿鑿。
“好!我們一起離開!茜夕,去幫本宮收拾細軟,多多益善,這一路艱辛,用銀子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庾傅寧拭了眼角的淚,將手中的字箋仔細收入懷裡。
兩日後的子時,當庾傅寧滿懷期許和希望到達西郊時,等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寧兒,你就真的這麼狠心要拋下父親嗎?”看着容顏蒼老的庾慶,庾傅寧驚異之餘淚流滿面。
“父親,對不起......寧兒真的不想錯過他......”庾傅寧撲通跪地,泣不成聲。
“罷了,有些事終究不是我們能左右的,爲父已經妥善安置一切,我們一起走,再也不回來。”庾慶走上去拉起庾傅寧時,忽的將一粒軟骨丹塞進庾傅寧的嘴裡。
“父親?”庾傅寧驚訝看向庾慶。
“他不會來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收到你的字箋,兩日前,曾有人拿你寫的字箋要挾爲父,條件便是讓爲父帶你一起離開皇城,離開大楚,茜夕,扶小姐上車。”庾慶用兩天的時間,將所有的錢財,包括大楚國庫裡所剩無幾的銀兩一併轉移出去,此刻,他只駕着三輛馬車到西郊來接自己的女兒。
“不可能!父親,等等他!寧兒求你!等等他!”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庾傅寧知道父親沒有騙自己,自小到大,父親從未騙過自己,可是她分明接到了夜君清的字箋,那字跡她認得,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寫出那麼蒼勁有力的字。
“老爺......”茜夕的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她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唉,天意如此,扶小姐上車!”庾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果斷開口。他們是在逃命,若是被皇上發現就遲了!
茜夕無奈,只得扶着庾傅寧上了馬車。
“不要!茜夕,我求你把我留下來!我要等他!”庾傅寧想要擺脫茜夕的束縛,可身體卻沒有丁點力氣。
“小姐,如果老爺說的話是真的,那肅親王便不會出現了。我們已經逃出皇宮,老爺也已經做了決定,我們斷不能再回皇宮,如果你與王爺有緣,自會再見。”茜夕苦心安慰。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纔想要爲自己活一次,可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爲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我只要一個機會!”庾傅寧哭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茜夕無語,除了默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操控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庾傅寧對天發誓,都不會善罷甘休!”庾傅寧帶着滿腔怨恨離開了大楚皇城,這怨氣經年積累,終於化作毒瘤,在彼時,險些要了姚莫婉的命.....
庾慶和庾傅寧的失蹤着實給了夜鴻弈不小的打擊,他捫心自問,對庾慶素來不薄,可沒想到,他走就走了,居然還把國庫的銀兩一併捲走!君臣間的信任就這樣被打開一個缺口,夜鴻弈忽然覺得不管前朝後宮,他可以信任的,就只有姚莫婉。
魂沙園內,姚莫婉看着朱雀星宿內代表文曲星的魂沙樹無緣無故爛了根,心疼的直抹淚。
“皇上,是婉兒沒看護好它們,對不起......”姚莫婉啜泣着抹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站在夜鴻弈面前,眼淚卻永遠也流不完,剛剛擦過,又溢出來。
“不關婉兒的事,別哭,看的朕心都碎了!原本是劣根,爛了也正常,一會兒朕命安柄山把它刨了,免得讓婉兒看了傷心。走,朕陪你回關雎宮。”夜鴻弈將姚莫婉攬在懷裡,擁着離開魂沙園。通緝庾慶和庾傅寧的榜文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發佈到整個大楚境內,不管用什麼方法,夜鴻弈都要把他們抓回來!
行至御花園,姚莫婉注意到一個小太監急急跑到安柄山身邊,之後安柄山在夜鴻弈耳邊嘮叨幾句後,夜鴻弈便命汀月將她送回關雎宮,自己則大步朝御書房走了。
“殷雪!”直至夜鴻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姚莫婉方纔喚出殷雪。
“屬下在。”身爲隱衛,殷雪隱蔽功夫若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姚莫婉如是想。
“奔雷有消息沒有?”夜鴻弈走的匆忙,姚莫婉腦子裡的第一反應,便是庾慶。
“娘娘放心,奔雷已經傳來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已經和庾慶他們接應上了,萬無一失!”殷雪據實回稟。
“好,你下去吧!”姚莫婉輕舒口氣,脣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是桓橫,還是庾慶,都是她爲夜君清準備的厚禮。
“這件事果然是你的傑作。本王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讓庾慶背叛朝廷?他又爲什麼會聽你的?”待殷雪離開,夜君清一臉憤然的走到姚莫婉身側,眼中存着太多質疑,他早知道姚莫婉行事詭譎,毫無章法。可他實在想不出姚莫婉爲何要將矛頭指向庾慶,據他了解,庾慶一向忠於朝廷,而且與姚震庭沒有絲毫過節,是朝中顯少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