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怎麼樣了?”蘇正中黑着臉,皮笑肉不笑,“身子骨可還好?”
“老太爺的精神狀態挺不錯的,爹爹請勿擔心。”蘇鳳藻對着童子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女兒也該回宮了。”
她說完這句話,眼瞥見不遠處紅綾和風荷等人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我聽說你性情大變,原本是不信的。今日一見,果然性情大變了。”蘇正中語氣淡漠,帶着濃濃的嘲諷,“你變得比以前懂事了,這我很高興。但你一定要記住,你是蘇家的人,不管發生什麼,都要以蘇家的利益爲重。”
“鳳彩三日之後進宮。鳳彩自小比你更適合宮廷爭鬥,等她進了宮,找個合適的機會將皇后的位子讓給她。”蘇正中捋了捋鬍子,“你性子太急躁,又不會爭鬥,遲早會將蘇家的名聲敗壞了。前些日子銀兒公主的事情,我好不容易纔擺平了,雖然這些日子多了一些流言蜚語,但你到現在也沒能搬回正宮,着實太讓我失望了。”
聽到蘇正中的話,蘇鳳藻身子一僵,不由得替真正的蘇鳳藻心寒,“我知道了。”
蘇正中對蘇鳳藻的回答似乎很不滿意,他臉色一黑,“我聽聞這幾日你長本事了。先是將大皇子救活,又除去了辰妃和賢妃。就連皇帝也對你刮目相看,你的這些事蹟我可是如雷貫耳。”
“爹爹這是何意?”蘇鳳藻心中凌然,被蘇正中盯着的後背有些僵硬。
“你長本事了,眼裡就可以沒有蘇家嗎?”蘇正中冷聲呵斥道,“當初送你進宮時萬般叮囑,一切要以蘇家爲重,你進了宮屢屢闖禍不說,如今性情大變,不顧蘇家利益也便罷了,竟不將我這個爹爹放在眼裡了。真是豈有此理。”
“爹爹此言差矣。”蘇鳳藻冷着臉,“正如爹爹所說,我的性子並不適合宮鬥。我會盡力將鳳彩輔佐成皇后。只是,皇帝並非是省油的燈,他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恐怖。爹爹如今用盡了手段將鳳彩送入宮中,雖然皇帝允了,但此事應從長計議,還望爹爹收斂一些。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九五之尊的皇帝呢。”
“你!”蘇正中滿眼懷疑地看着蘇鳳藻淡然的表情,舉起手,想要打下去的時候,蘇鳳藻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
將女兒當成棋子,將女兒當成商品,將女兒當成宮斗的機器,不關心女兒在宮中受過多少委屈和侮辱,只是口口聲聲地利益和權力,這樣的父親,可真是一個好父親。
真正的蘇鳳藻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夠可悲的。
“成大事者,喜怒不表於形色。爹爹請消氣。女兒先行告退了。”蘇鳳藻冷冷地說完,轉身向前走,風荷和紅綾忙上前迎接,浩浩蕩蕩的隊伍在一片敲鑼聲中消失。張燈結綵的東角一街也逐漸恢復清靜。
蘇正中臉色漆黑,雙拳緊握,青筋暴露。
蘇鳳藻說得並不錯,他用了手段令秦崇歌同意納鳳彩爲妃,鳳彩進了宮能夠輔佐鳳藻掌管後宮,但是秦崇歌那邊一定要穩住,現在還不是宮變的好時機。
“黑月,黑風。”蘇正中雙眼微微眯起,“有北麟國太子的下落了嗎?”
“大人,完全沒有消息。”兩個黑衣人憑空出現,“那北麟國
太子是個傻子,是沒有能力逃出皇宮的,現在杳無音訊,怕是已經遭遇了不測吧?”
“有這個可能。”蘇正中倒揹着雙手,“你們繼續留意北麟國太子的消息,等到時機成熟了,將北麟國高太子遇害的消息傳達給北麟國。”
“大人。”黑月和黑風相互對視了一眼,“北麟國閉關鎖國,消息封鎖的極爲嚴密。我們拼死打探來一個消息,不知真假。”
“什麼?”
“聽說北麟國的老皇帝已經駕崩了。梅貴妃垂簾聽政,國勢混亂。”
“這個時候,北麟國的人質太子偏偏消失了。”蘇正中捋着鬍子,“密切關注北麟國的消息,一旦有動靜儘快告知我。將二小姐帶來見我。”
回到宮中時,正值夕陽西下。
天邊一抹流雲,襯着七彩晚霞,斑斕多姿。
蘇鳳藻卸掉厚重的鳳冠,脫掉沉重的大氅,只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晚飯也沒有胃口。
宇文墨川像是有心事一般,一直憂心忡忡的,進了宮之後便不知去向。
天色漸晚,夕陽收走最後一抹餘暉時,蘇鳳藻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在這陌生的地方有宇文墨川的陪伴早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沒了他在身邊插科打諢,她像是少了什麼一般,渾身都不自在。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好不容易睡着之後,她從噩夢中驚醒,摸了摸旁邊,旁邊的被子依然是涼的,心裡有些失落。
披上衣服點了燈,黑洞洞的房間裡稍微明亮了一些。蘇鳳藻喝了一杯涼茶,心中的煩躁之氣降低了些許,她重新躺回牀上,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都是宇文墨川的身影。
她苦笑一聲,覺得自己着實太莫名其妙了。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人,她竟然能生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來,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她對宇文墨川絲毫都不瞭解。
不瞭解他的身世,他的家庭,他的背景,甚至他的性格。
而且,這種人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但是,莫名其妙的,想到宇文墨川的時候,她心裡總是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
夜有些涼,燭影搖曳,夜色已深。
蘇鳳藻在心裡默唸了幾聲阿彌陀佛,掖了掖被子,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似乎只有這樣纔有安全感。
“沒有我的夜裡,原來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啊。”被子裡似乎多了一個人,那人在輕笑,一手摟住蘇鳳藻的腰際,一手順其自然地搭在她身上。
“喂。”蘇鳳藻一臉黑線,她根本不知道宇文墨川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鑽到被窩裡的。
而且,這個姿勢……
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了。
宇文墨川輕車熟路地從身後抱住她,這種親密無間的姿勢,只有情侶之間纔會做。
情侶。蘇鳳藻覺得自己實在是魔怔了,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想到這個詞。
“好香啊。”宇文墨川下巴抵着她的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在你這裡最舒心。”
“剛纔你到哪裡去了?”被宇文墨川這麼光
明正大地吃豆腐,原本應該生氣的她,竟憑空生出一些委屈來,說話語氣也像極了久守空房的怨婦,“也不打聲招呼。”
“遇到了一些不得不面對的事情。”宇文墨川第一次沒有插科打諢,“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等時機成熟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他說着,語氣有些哀傷,他扳過蘇鳳藻的身子,將頭埋在她身前,“從今天開始,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恩?”蘇鳳藻有些訝異。
“蘇鳳藻。”宇文墨川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不孝子是不是會下地獄的?”
“大……大概吧。”蘇鳳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環抱住宇文墨川的頭。
“沒有親人,也就沒有家了。蘇鳳藻,我突然好害怕。”宇文墨川的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驚懼,他高大的身子微微顫抖,一片冰涼。
蘇鳳藻心中一軟,將他抱得更緊了,“我也沒有親人了,這沒什麼害怕的。”
她說着,捧住宇文墨川的頭,那張妖孽到有些傾國傾城的臉上竟是滿臉淚痕。
“你哭了啊。”她下意識地將爲他抹掉眼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五釐米,淡淡的香味纏繞在一起,眉眼相對,砰然心動。
她慢慢地靠近宇文墨川,嘴脣輕輕地覆蓋上他的。
宇文墨川身子一僵,感覺到那種好聞的味道傳到鼻喉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涌了上來,他一步一步緊逼着,脣齒相依。
蘇鳳藻感覺到一股極度的不適,她呼吸有些困難,好不容易推開宇文墨川的時候,赫然發現兩個人衣衫凌亂,肌膚相對。
“流氓!”蘇鳳藻臉一紅,猛地將宇文墨川推開,“得寸進尺。”
“是某個人先勾搭我的。”宇文墨川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好甜。”
“我們繼續未完成的事情吧。”他攬過蘇鳳藻的腰,“抱了,親了,下面就是生米煮成熟飯了。”
“煮你個頭啊,不準碰我,給我滾下去。”蘇鳳藻狠狠地踢了宇文墨川一腳,宇文墨川戀戀不捨地從她懷裡抽出手,“這麼小氣。”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裝可憐這招?”蘇鳳藻平復了一下心情,“害得我差點不能自拔。”
“我已經不能自拔了。”宇文墨川蹙着眉,眉眼之間全是促狹的笑意,“所以我們接下來做該做的事情吧。”
“給我滾下去。”蘇鳳藻惱羞成怒,一把將宇文墨川踢下牀,“別想再碰我一根手指頭。”
“女人心海底針,剛纔明明那麼主動,現在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宇文墨川撅着嘴,乖乖退到自己的位置,恨恨地咬着牙,“遲早有一天我會跟你生米煮成熟飯的。”
“滾。”蘇鳳藻忍無可忍,拿了個枕頭塞到他頭上,“再提這茬我廢了你。”
“這是女人該說的話嗎?”宇文墨川一臉黑線,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湊到蘇鳳藻面前,“我突然想知道秦崇歌命你侍寢的時候,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此生絕對不會與他發生什麼親密的關係。”蘇鳳藻翻了個白眼,“與討厭的人做這種親密的事情,我會噁心到吃不下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