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川臉色極差。
秦崇歌變了。
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從前的秦崇歌很自私,很冷漠,也很霸道。
現在的他,卻已經學會了去愛,也變得極爲溫柔。
宇文墨川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比就比。”一股怒氣涌上心頭,所有的冷靜都被拋之腦後。
宇文墨川從腰間抽出軟劍,寒光凌厲,在傍晚時分閃着幽幽的光芒。
長劍鋒碩,只一出劍便風嘯龍吟,劍氣漫天,殺氣騰騰。
殺氣在周圍交織成網,在樹幹上棲息的烏鴉受驚之後撲楞着翅膀向着上空飛去。
黯啞的黃昏,荒原之後,兩個長身玉立的白衣少年相對而立,濃濃的殺氣散發到十里之外。
“開始吧。”秦崇歌率先出劍,他的劍又快又準,每一劍都刺向宇文墨川的要害。
宇文墨川臉色嚴肅地躲避開秦崇歌的攻擊,柔軟的長劍遊刃有餘。
他的劍法精湛,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秦崇歌的劍術堅硬,鋒利。
而宇文墨川的劍術則是柔軟多變。
他們兩個快速地穿梭着,雙劍相向,劍法凌亂,根本無法看清楚。
“一招定勝負吧。”宇文墨川氣喘吁吁地退到遠方,如果不動真功夫,他們只能打個平手。
“正合我意。”秦崇歌雙手拿劍,高高向上舉起。
宇文墨川閉上眼睛,感受到手中的長劍正在呼嘯,他嘴角微微一笑,擺出一個阿修羅一般的姿勢。
“結束了。”
他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說着,相互向着對方砍過去。
擦肩而過時,只是瞬間功夫,兩個人劍在接觸的時候,幾百招已過。
只聽雙劍激烈的摩擦聲,長劍擦出的火花只是維持了幾秒鐘時間。
兩個人背對背站立,長身飄然,古道之上,襯着夕陽西下。
“噗。”
他們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我輸了。”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切,和身受重傷的人決鬥太束手束腳了。”秦崇歌把劍收起來,閉上眼睛。
宇文墨川冷笑一聲,“彼此彼此。”
他們說着,突然一塊笑了起來。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秦崇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慢慢地站起來,“不管對手是誰,我都不會放棄。”
宇文墨川連眉頭都懶得皺,“從前那個自私自大的秦崇歌,爲什麼會蛻變成一個暖男啊?”
“暖男?”
“是小鳳對你這種溫柔男人的稱呼。”宇文墨川笑得有些奸詐。
蘇鳳藻告訴過他,在他們那裡,暖男這種說法是綠茶婊的反義詞,橫豎不是什麼好詞。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突然之間悟的。”秦崇歌背對着夕陽。
“哦?”宇文墨川擦乾淨身上的髒痕,對着秦崇歌伸出拳頭。
秦崇歌眼睛眯成一條縫,也伸出拳頭,兩隻拳頭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相視而笑。
男人之間的友誼真的很奇怪。
可能會爲一個女人刀劍相向,也或者可以爲了權力你爭我奪。
但是,不管什麼深仇大恨,只要人品沒問題,打一架就好了。
男人之間沒有打一架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打一架解決不了,那就打
兩架。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之間象徵着男人友誼的拳頭碰過之後,秦崇歌從懷裡掏出一壺酒遞給宇文墨川。
夕陽在天邊氤氳成線,暮靄沉沉。
他們兩個坐在馬車旁邊的高地上,相互碰杯。
沒有了剛纔的殺氣,也沒有了剛纔的劍拔弩張。
他們兩個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把酒言歡,時不時傳來豪爽的笑聲。
夕陽收走最後一抹餘暉,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一簇煙村,數行荒樹。
幾聲啼鴉,兩兩三三,被笑聲驚起飛向天際。
“今晚就在這裡露營吧。”秦崇歌命令士兵紮好帳篷,把發燒的蘇鳳藻放到帳篷中。
蘇鳳藻睡得極爲不安穩。
宇文墨川找了退燒的藥喂她吃下去,又將防止鼠疫的藥丸餵給她兩粒。
疲憊不堪的蘇鳳藻睡得天昏地暗,不管他們兩個如何呼喚都無法醒來。
秦崇歌和宇文墨川無奈,只能輪流照顧她。
這一覺,蘇鳳藻睡得異常舒服。
幾乎是這段日子以來睡得最安穩,最安心,最無憂的一覺了。
在夢裡,她經歷了漫長的溫馨,時不時在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一直在照顧她。
是淡淡的青草香味和似有若無的松露香味。
那兩種味道交織着,不管哪一種,都能給她以安心和放心。
溫暖,舒適,簡單。
蘇鳳藻在夢裡不想醒來。
只是,在溫馨的夢裡她突然內急,到處找廁所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找到能方便的地方了,宇文墨川神經病一般地出現在眼前。
她放棄這個廁所,再次找到另一個廁所,剛想方便時,秦崇歌又含情脈脈地出現在眼前。
蘇鳳藻又羞又氣,想方設法擺脫這兩個人的時候,這兩個人卻總是陰魂不散地纏着她。
“宇文墨川!”蘇鳳藻氣得大喊一聲。
“到!”正在削蘋果的宇文墨川被蘇鳳藻這麼一喊,差點割破了手指。
他看向蘇鳳藻的時候,睡夢中的蘇鳳藻突然一臉怒氣,咬牙切齒。
“秦崇歌!”蘇鳳藻又大喊一聲。
“在!”秦崇歌正在爲她換毛巾,聽到她的聲音身子一抖,手上的毛巾差點掉在地上。
蘇鳳藻的表情很奇怪,她又驚又氣又急。
明明已經到了女廁所了,這兩個大男人竟然跟着她到了女廁裡面,就那麼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蘇鳳藻忍無可忍。
她掙扎着大喊,“老子要上廁所,你們兩個偷窺狂給老子滾出女廁所。”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臉上一片黑線,只覺得有一萬隻烏鴉從頭頂飛過。
這個女人到底夢到他倆什麼不堪的內容了。
“小鳳,醒醒。”宇文墨川無奈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蘇鳳藻怒火中燒,突然坐起來狠狠地捶向前方。
前方遭遇到阻力,手被硌得生疼,她打了個哆嗦,猛地睜開眼睛時候,一張放大得俊臉出現在眼前。
她的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宇文墨川的鼻樑上。
宇文墨川身後站着秦崇歌。
“啊咧?”蘇鳳藻歪着頭,“你們兩個偷窺狂果然在女廁所。”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一臉黑線。
這個女人剛纔到底夢到了什麼?
“你睡
了兩天兩夜,終於醒了。”宇文墨川摸着鼻子,臉微微上揚將鼻血流回去。
“兩天兩夜?”蘇鳳藻瞪大眼睛,“我睡了這麼久?”
秦崇歌點點頭,語氣竟是出奇的溫柔,“你也該餓了吧?我去命人準備吃的。”
宇文墨川拿來削好的蘋果,“也可以先吃點水果。”
“那個……”蘇鳳藻臉色潮紅,怪不得這麼難受,原來她已經兩天兩夜沒上廁所了。
“我想上廁所。”她咬了咬嘴脣,“我快要被憋死了。”
“哈?”宇文墨川和秦崇歌一臉黑線,他們不可思議地看着蘇鳳藻。
剛纔在夢裡她一直嘟囔着的,是他們兩個妨礙她方便了?
這個夢可真是……
他們嘴角抽了抽,“臨時廁所還是有的,出了帳篷往右就是。”
“多謝。”蘇鳳藻聽罷,一秒鐘不敢停,以衝刺的速度跑到廁所裡。
等她出來的時候,宇文墨川和秦崇歌正看着她。
“喂,你們兩個看什麼看?”蘇鳳藻皺着眉頭,“你們兩個果然是要妨礙我上廁所嗎?”
“那是出現在你夢中的事情,別把我們想得那麼猥瑣啊。”宇文墨川萬般無奈地說道。
秦崇歌在一旁點頭,他雙臂相抱,與宇文墨川同仇敵愾。
蘇鳳藻歪着頭,有些疑惑,“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同時一笑。
“男人之間的事情,與女人無關。”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哈?”蘇鳳藻撓撓頭,在她睡着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兩個人原本是死對頭的,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關係好到這般?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蘇鳳藻不想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伸了伸懶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我餓了。”她摸着肚子,舔了舔嘴脣,“好餓啊,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快些回到帳篷吧,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秦崇歌走到帳篷裡,大聲說道。
蘇鳳藻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她連蹦帶跳地跑到帳篷裡,看到滿桌子的食物雙眼放光。
“太棒了。”蘇鳳藻搖頭晃腦,完全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坐到一旁,兩個人都是笑語盈盈地看着她胡吃海塞。
吃完最後一口,蘇鳳藻將大碗放下。
她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看慣了秦崇歌和宇文墨川劍拔弩張的樣子,如今和平相處,着實讓人難以接受。
男人之間的友誼,果然奇怪得很。
“小鳳,你的病怎麼樣了?”秦崇歌拖着下巴,眼神中帶着擔憂。
“病?”蘇鳳藻夾了一塊飯後甜點,“我吃嘛嘛香,身體倍棒,怎麼可能會有病?”
“哦?”秦崇歌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患了鼠疫?”
蘇鳳藻翻了翻白眼,“大白天,平白無故咒我可是要遭遇天打雷劈的。”
“果然沒事了麼?”宇文墨川也湊到她面前,“吶,也對,看你的飯量比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大,多半是身體倍棒。”
“宇文墨川!”蘇鳳藻咬牙切齒地看着他,“跪下。”
“哈?”宇文墨川一臉黑線。
“不跪下的話,那就給我十兩銀子。”蘇鳳藻挑着眉毛,一臉陽光地笑着,像只小狐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