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歌臉色一變，那桃花眼裡閃過一絲憂傷，還有一些不明意味的感覺在裡面。
“我還是令你如此厭惡嗎？”
他的聲音裡有些受傷。
“並不是厭惡。”蘇鳳藻坐直了，“錯過了的事情就錯過了，即便是再重來也不會是從前的樣子了。”
秦崇歌低下頭，因爲失血過多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
“你走之後，大皇子一直很想你。”他輕輕地笑着，那雙桃花眼裡充滿了慈祥的光輝。
蘇鳳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秦崇歌，她蹙着眉頭，他是從什麼時候學會了愛？
還在上秦國皇宮的時候，秦崇歌是一個非常自私自利的男人。
許是因爲當上位者太久了養成的居高臨下的習慣，總是不將人當人看，更不用談什麼愛，什麼情了。
不管是誰，在他眼裡都只是維持上位者的工具。
那個時候，蘇鳳藻對秦崇歌的評價是，直男癌晚期。
但是，現在他的眼睛裡閃爍着的愛的光芒，和第一次見面相比，根本不像是一個人。
“你是從什麼時候學會去愛的？”蘇鳳藻倒了兩杯茶，遞給秦崇歌一杯。
“你是怎麼發現的？”秦崇歌挑了挑眉毛。
“很簡單啊。”蘇鳳藻用指甲撥動着茶杯裡的茶葉，“從你的眼睛裡就看出來了，從前的你，眼中一片戾氣。不過現在，眼睛裡面充滿了光芒。當一個人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愛的時候，纔會有那樣的眼神。”
“從你走之後。”秦崇歌的語氣很平淡，和前幾次見過的激烈不同，現在的他，風輕雲淡地坐在蘇鳳藻面前，風輕雲淡地說着過往。
蘇鳳藻突然不再排斥這樣的秦崇歌了。
她又添了一壺茶，爲秦崇歌斟上。
“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秦崇歌輕輕地笑着，“你走之後，我覺得我是恨你的，討厭你的。可是，在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卻總是忍不住想起你。”
“明明那麼厭惡，卻忍不住想念。我覺得自己是病了。後來，我找了許許多多跟你長相相似的女人。她們比你更漂亮，比你更溫柔，可是，在她們身上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我想，她們永遠都無法成爲替代品吧。所以，我開始瘋狂地尋找你。”
“我以前從來都沒有如此思念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如此瘋狂過。我瘋狂地找你，找到你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想要佔有，但是我卻知道，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秦崇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英俊的臉上泛出陣陣紅暈。
“上秦國恰好政變，我每日都忙碌到很晚，心煩意亂的事情也有許多。到了晚上，我想到你的時候，覺得整個人生都暖了起來。”秦崇歌雙手輕輕地敲動着茶杯，“某一天，我突然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這應該就是愛吧。”
“是突然悟了。”秦崇歌輕輕地笑着，“我嘗試着用這份愛去看待周圍的人，我驚愕地發現，大皇子原來已經長大了，他變得那麼懂事體貼。”
“我還發現，我的大臣們原來也有那麼可愛的一面。”
“我的後宮妃子們，除了爭寵，也有可愛嬌羞的一面。”
蘇鳳藻靜靜地聽着秦崇歌的講述。
他的講述雲淡風輕的，那聲音也極爲柔軟。
他的語調很淡然，也很釋然。
蘇鳳藻聽完之後，長長地舒了口氣，“恭喜你啊。”她笑着。
“我突然之間開悟了。不過，我想應該晚了吧？”秦崇歌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小鳳，如果是現在的我的話，你會跟我走嗎？”
蘇鳳藻微微一愣。
旋即，搖搖頭。
秦崇歌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一樣，輕輕一笑，語氣中帶着釋然，“果然，如同我想的那般。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再也不可能擁有了。”
他頓了頓，突然目光炯炯地望着蘇鳳藻。
“小鳳，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如果當初你剛剛來到上秦國皇宮時候，我便能發覺愛的含義。如果那時候我真正愛上你的話，你會愛上我嗎？”秦崇歌的聲音中帶着期待和希冀。
蘇鳳藻微微一愣。
如果時間退回到幾個月之前，他們兩個初次相見的時候。
如果那個時候秦崇歌也能如現在這般懂得什麼叫愛，或許她真的可能會愛上他。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如果我剛剛遇見你的時候你便能悟透的話，我應該會愛上你吧。”蘇鳳藻嫣然一笑，“畢竟，現在的你一點都不讓人覺得討厭。”
聽到蘇鳳藻的話，秦崇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釋然了一般。
“能親耳聽到你說這句話，我這些日子以來的堅持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秦崇歌的桃花眼裡充滿了笑意，“能聽到你說出這句話，即便是死，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蘇鳳藻沉默着。
秦崇歌的性子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他的轉變應該算是好事吧。
“小鳳，如果下輩子我還能遇到你，你可以再考慮一下選擇我嗎？”秦崇歌含情脈脈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狡黠。
“下輩子的事情就下輩子再說吧。”蘇鳳藻也笑着，“你的傷很危險，快些回去休息吧。”
秦崇歌微微搖了搖頭，“受這種傷我是自願的。”
蘇鳳藻挑了挑眉，“你腦子被燒壞了麼？”
“因爲我知道啊，我若是快死了，小鳳是肯定不會放任我不管的。”秦崇歌輕輕咳嗽了兩聲，細長的手輕握成拳，遮住脣邊狡黠的笑，“若是我傷重要死了，小鳳你應該會陪在我身邊吧。”
蘇鳳藻低下頭裝作聽不到的樣子，她將桌子上的東西整理好，又將藥瓶分好類。
見蘇鳳藻故意略過，秦崇歌的眼裡有些失望。
隨即，他又恢復到了笑容滿面的樣子。
“我命人做了一些好吃的，等下便能送過來。小鳳，你休息休息吧。”秦崇歌眯着眼睛，“若是累壞了，我這傷可就永遠都無法痊癒了。”
蘇鳳藻將一個藥瓶塞到秦崇歌手裡，“我沒事，倒是你，乖乖回去躺下吧，等晚些時候我去幫你換藥。”
“真的？”
“真的。”
秦崇歌得到了蘇鳳藻的承諾，笑得像個孩子一般，他接過那瓶藥，小
心翼翼地放在懷裡，“這藥的名字叫做什麼？”
“恩？”蘇鳳藻挑了挑眉，“消炎藥？”
“我還沒來得及取名字。”她訕訕笑了笑，“我對這個並不是很擅長。”
“既然沒有名字，那就叫清心丸吧。”秦崇歌輕聲笑着，慢慢地直立起身子。
他穿着藏藍色的長袍，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長髮沒有束起，就那麼肆意地披散在肩膀上。
和平日威嚴的感覺不一樣，現在的秦崇歌多了一絲狂放不羈。
“皇上，東晨國皇帝召開五國會議。”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湊到秦崇歌耳邊輕輕地說道。
“我知道了。”秦崇歌看了蘇鳳藻一眼，跟着侍衛離開。
秦崇歌離開之後，蘇鳳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變了，但感覺完全不對，在他面前，她根本沒辦法好好放鬆一下。
她甩了甩頭，將藥瓶放到懷裡，想要去探望一下宇文墨川的時候，一個陰沉冰冷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在耳邊響起。
“你儂我儂，聊得甚是愉快。”
那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醋味。
“哼，我可是都聽到的。”宇文墨川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身上的傷疼得他呲牙咧嘴。
看到宇文墨川的樣子，剛纔的糾結一掃而空。
她哈哈一笑，擡起腳摸了摸宇文墨川的頭，“傷成這個樣子還吃醋，看樣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宇文墨川抓住蘇鳳藻的手，咬牙切齒，“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個女人敢摸我頭。也只有你這個女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蘇鳳藻撅了撅嘴，“切。”
她轉過頭，從藥瓶裡倒出幾個藥丸塞到宇文墨川嘴裡，“好了，吃過藥就去開會吧。”
“不去。”宇文墨川像是賭氣一般找了個位置坐下，英俊無比的面孔上一片陰沉。
“你這醋吃起來可是漫天飛啊。”蘇鳳藻挨着他坐下，抓住他長滿繭子的手，“到底在鬧什麼彆扭啊？就因爲我跟別的男人說了幾句話？”
宇文墨川點點頭。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把你藏在屋子裡，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碰你。”宇文墨川的話裡充滿了孩子氣。
“金屋藏嬌麼？”蘇鳳藻被宇文墨川逗得哈哈大笑。
她雙手捏着宇文墨川的臉頰，“好了，別鬧情緒了，快去開會吧。”
“我若是去了，萬一又有別的男人過來怎麼辦？”
蘇鳳藻嘴角抽了抽，秦崇歌只是過來說了幾句話而已，宇文墨川便吃醋成這樣。
若是被他知道，她剛剛救人的時候用了好幾次人工呼吸，結果會怎麼樣？
這漫天的醋意飛舞，只是想了想，蘇鳳藻便覺得寒氣逼人。
“鹿奈和嵇靈代替我參加會議了，戰事好像有了些變化。東方啓星和鹿奈正在想對策。”過了片刻，宇文墨川解釋道。
“小鳳……有一個問題……”
“恩？”蘇鳳藻有些奇怪，宇文墨川平日裡冷冷的，鮮少有這麼扭捏的時候。
“你對東方啓星有什麼看法？”宇文墨川皺着眉頭，“你們之間幾乎無話不談，所以，我想問問你的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