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鹿奈一臉認真地點頭,“說得……”
“恩?”雲雀杏眼圓瞪,“你說什麼?”
“嚯嚯嚯……”
“它在說,這個女人好凶,活該沒人愛……”
“宮主!”雲雀被嚇了一跳,“爲什麼你能聽懂鳥類的話?”
“猜的。”宇文墨川淡淡地說道,“這隻傲嬌的鳥嘴裡,大概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了。”
雲雀一臉黑線,狠狠地拔掉指北鳥的幾根羽毛,“該死的笨鳥,讓你亂說話。”
那指北鳥嘰嘰喳喳地叫着,將頭歪到一邊。
“它在說,偏不給你指北。”宇文墨川依然在一旁淡淡的翻譯。
“哦?你一個笨鳥還槓上了。”雲雀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將頭歪到一邊的指北鳥,那指北鳥頭朝向別的地方纔不足一分鐘的時間便有些急躁,它一頭冷汗,高傲的眼神也變得焦慮起來。
“哈哈哈,作爲一個指北鳥,時時刻刻將頭指向北方是天生的,指向別的地方就會難受。所以人們纔給你們取了指北鳥的名字。混蛋,別小看了人類啊。”雲雀狠狠地砸了那指北鳥一下。
鹿奈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躲得遠遠的。
雲雀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暴力了。
作爲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有點讓人恐怖!
“太陽已經落山了,今日我們就在這裡落腳吧。”宇文墨川看着遠方黑壓壓的森林,森林深處,有一股強大而恐怖的氣息,隨着天色越黑,那恐怖的氣息越濃郁。
“也罷,現在的森林像是野獸的血盆大口,只等着我們闖進去呢。”鹿奈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盤膝坐下,“在沙漠中走了七天七夜,今夜終於可以大吃大喝了……”
“似乎有消息傳來了。”雲雀說完,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一隻足以承受一人重量的烏鴉從半空中飛下來。
“黑鴉帶來了消息。”雲雀從黑鴉背上拿下一個卷軸,“黑色卷軸,是重霄傳來的。宮主。”
她將卷軸遞給宇文墨川的時候,宇文墨川臉上微微動容。
他接過卷軸,雙手微微顫抖地打開,那上面寫滿了字跡,許許多多關於蘇鳳藻的事情。
宇文墨川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將卷軸看了一遍又一遍。
“重霄說了些什麼?”鹿奈嘴裡叼着一顆野草,漫不經心地問道,“他現在不是在東晨國皇宮裡麼?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宇文墨川將卷軸捲起來,鄭重地放在懷裡。
“只是有些事情讓我很在意。”宇文墨川坐下來,隨着天色越來越暗,森林中寒氣迸發,和白天的溫度有極致差別。
鹿奈生了火,又在周圍灑下一些藥粉防止野獸接近。
“是小鳳出了什麼事?”鹿奈問道。
“東晨國已經進入了汛期。”宇文墨川眉頭微皺,“重霄在來信中說,東晨國已經全國戒備了。他推測說,大戰可能要提前了。”
“提前了麼。”鹿奈找了個地方躺下,雙手枕在腦後,一雙死魚眼漫不經心地看着上空,“近十年來,東晨國的發展已
經遠遠超出了上秦國。如果說現在五大國中實力最強的,莫過於東晨國了。”
“宮主。”鹿奈破天荒地沒有叫宇文墨川的名字。
“前幾天北麟國傳來消息說,梅妃已經當上了女皇。”他說着,仔細觀察着宇文墨川的表情,見他沒有特別的反應,繼續說道,“梅妃當上女皇之後,採取了鐵腕政策修築起一座長城。”
“長城?”
“簡單來說,就是阻止外界入侵的城牆。那城牆非常長,足足將北麟國邊境全都掩護起來,所以才叫長城。”鹿奈吐出嘴裡的野草,“耗費巨大的人力財力,對於本來就國庫空虛的北麟國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我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做。”
“北麟國民衆不堪重壓,已經有許多人揭竿而起了。”鹿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小鳳曾經說過,不作死就不會死,梅妃太作了。宮主你要放手不管嗎?”
“你的想法和重霄一致。的確,現在和東晨國聯合起來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宇文墨川蹙着眉,憂心忡忡。
他從小作爲北麟國人質到過許多國家,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東晨國。
那時候的東晨國處於內戰時期,東方啓星雖然身爲太子,卻是個極爲碌碌無爲的人,也是個胸無大志,目光短淺的平庸之輩。
他離開東晨國的時候,東晨國依然處於內亂階段。後來東方啓星成爲皇帝,關於他的傳說神乎其神,但他對東方啓星前後的巨大變化非常懷疑,東方啓星像是完完全全換了一個人一般。正因爲如此,他一直不敢深交。
“戰爭的爆發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宇文墨川突然將卷軸扔到火堆裡,那捲軸跳躍了幾下之後化爲灰燼,“我們還有時間。”
“況且,北麟國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宇文墨川深深地嘆了口氣,語氣冷漠,“現在北麟國全面封鎖。在大戰到來之際,我們必須要潛入到裡面去,所以,我們現在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北麟國,必須通過西隆國,從北麟山脈僞裝過去。”
“可是這樣的話非常危險,甚至……”
“好吃的來了,哇,這裡的野味真的好多。”雲雀蹦蹦跳跳地跑回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她手裡抓着兩隻野雞和兩隻野兔,後面還拖着一隻野豬。
“你們兩個在談什麼?”
“這巨大的野豬是什麼鬼?”鹿奈目瞪口呆地看着雲雀身後拖着的巨大野豬,“夠我們三個人十天的口糧吧?”
“在沙漠中這麼多天,第一次可以這麼愜意地隨意吃東西。”雲雀舔了舔嘴脣,“今天晚上我們要大吃一頓呢。”
“哈?”鹿奈一臉黑線,卻又不敢多嘴,“你肩膀上這隻瑟瑟發抖的沒毛的鳥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指北鳥嗎?”雲雀敲了敲指北鳥的頭,“它不聽話,我便小小教訓了一下。喏,我們來烤野豬吧?”
“小小的教訓了一下嗎?”鹿奈嘴角抽了抽,看着剛纔還高傲的指北鳥戰戰慄慄,老老實實地蹲坐在雲雀頭上,絕對是雲雀暴力捕捉野豬野兔的動作嚇到它了。
絕對是。鹿奈在心裡默唸道。
一隻野豬被瓜分完畢,風捲雲殘,已經許久沒碰過肉的雲雀狼吞虎嚥了不少,等到天完全黑下去的時候,雲雀等人終於結束了慘不忍道的進食。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可是一場硬戰。”宇文墨川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雙眼微眯。
“啊,我能感覺到森林深處的殺氣。”鹿奈盤起腿,雲雀趴在他腿上,指北鳥老老實實地待在雲雀身邊,伴隨着篝火跳躍,森林裡發出陣陣野獸的吼聲。
森林裡的夜晚是野生動物最活躍的時候,許許多多的野獸在涌動,在偌大的森林裡覓食。
叫喊聲,撕咬聲,不絕如耳。
夜晚是森林最危險的時候,宇文墨川和鹿奈都不敢睡得太過踏實。
但是,在森林最深處,一座低矮的房子裡,門大敞着,一個人袒胸露乳地躺在牀上酣睡,他睡得非常沉,老鼠在他身邊竄來竄去也沒有知覺。
牀底下扔滿了酒罈子,酒氣漫天。
他面色潮紅,臉上髒兮兮的,頭髮很長,長到有些離譜。
傢俱和碗筷散亂一地,一片混亂。
飢餓的野獸眼睛通紅通紅地圍在矮房子周圍,人類的肉香散發出極致的香味,野獸們低沉地吼着,卻沒有一個敢接近。
“啊,啊,好討厭。”牀上那個人突然迷迷糊糊地站起來,“真是好討厭啊。”
他閉着眼睛,卻輕易地躲過那些散亂的碗筷和傢俱,走到院落中央,解開衣服,就那麼漫無目的在院子裡小便。
許是喝酒喝得太多的原因,他一直持續了五六分鐘才結束。
一陣風吹來,冷風吹動着他散亂一地的長髮,他打了個冷顫。
“好冷啊,好冷啊。果然半夜起牀最討厭了。”他撓了撓頭,破爛的衣衫被風一吹呼啦啦的響,破爛到已經很難遮蓋住身體了。
“果然好冷啊。”他將衣服繫好,“不是已經夏天了嗎?爲什麼還這麼冷?”
“啊,算了。還是繼續睡覺吧。”他打了個哈欠,想要轉身回屋的時候,一隻野獸猛地撲了上來。
那隻野獸很大,足足有兩人高,渾身是棕色的,像熊又像野豬。
“你身上臭死了。”那人眉頭微皺,伸出手輕輕一碰,那野獸便被彈了出去,“真是不長教訓。”
“哈,你說有人闖進來啊。”在野獸低吼一聲之後,那人打着哈欠,“抱歉,抱歉,錯怪你了。那些人來了就來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好睏,我睡了,睡了……哦,對了,明天你去告訴那些大傢伙們一聲,不要阻攔他們。”
“說起來酒已經不多了,是時候讓那些老猴子們再進貢些酒了。”他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輕車熟路地走進屋子裡,避開碗筷和酒罈,躺倒牀上打起了呼嚕。
從起身到躺下,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睜開眼睛,雖然醉醺醺的,但所有的動作都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已是深夜時分,野獸們蠢蠢欲動,偌大的森林裡一片野獸嘶吼聲連成一片,伴隨着風吹過樹木樹葉嘩啦啦發出的聲音,喚醒了森林的沉寂,也喚醒了明天沉寂,也喚醒了明天的較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