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姐一直很小心地尋找着,大概是過於投入,對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竟然絲毫沒有覺察。
忽然,她在院牆的一處拐角處停了下來,警覺地向四周巡視了一番,然後蹲下身子,開始用木棍敲擊着地面。隨後,她扔掉木棍,用雙手撥開了地面上的泥土。沒多大一會兒,她居然掀開了一塊扣在地上的木板。
羅霜看不清地面的上的變化,但是,她可以想象,那裡現在正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不出所料,吳姐拿起身邊的木棍,慢慢的消失在了那裡。
一直躲在牆角處的大驢臉弓着腰來到了那裡,手扶着洞口的邊緣向裡面張望着。
裡面一片漆黑,只能聽到吳姐緩慢的腳步聲向下面延伸而去。
大約過了兩分鐘,大驢臉終於禁不住誘惑,也跟着鑽了進去。
羅霜把目光投向了院牆上面的那個人,發現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根本就沒有想要跳下來的意思。
大驢臉的手裡拿着刀子,而吳姐只拿着一根木棍,一旦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羅霜覺得也就到了吳姐的死期。
羅霜無法判斷院牆上面的那個人到底是哪一頭的,關鍵時刻她會幫助誰。
可是,很快羅霜就發現自己的估計是錯誤的。
沒過多久,大驢臉就從下面爬了出來,而且迅速地躲進了牆角處的暗影裡。緊接着,吳姐也爬了出來,並回身把木板按照原來的樣子蓋在了洞口上。
很顯然,這裡沒有他們想要尋找的東西。
此時,天已經要亮了,空氣有些潮溼,羅霜覺得自己身上的睡衣都已經被露水打溼了。可她不敢動,這時候,只要一點點的聲音,都有可能驚動三個人,從而使這場黃雀在後的遊戲提前結束。
吳姐很小心地把堆積在旁邊的泥土重新推回到木板上,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扔掉了手裡的木棍,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過了一會兒,躲在暗影裡的大驢臉也走了出來,回了自己的屋子。
羅霜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院牆上面的那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趴在那裡,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沿着院牆滑落到了外面,羅霜聽到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羅霜翻了一個身,仰躺在房頂,遲疑了片刻,忽然坐起來,毫無聲息地從房頂跳下來,走到了那個洞口跟前。
由於泥土剛剛纔蓋回去,很多地方還是新鮮的,羅霜很順利地找到了那塊木板,雙手沿着木板的邊緣輕輕一掀,木板紋絲未動。
羅霜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的力氣雖然不大,但是在打入敵人內部之前,必定也是經受過嚴格的訓練的,一般的男人也很難和自己抗衡,而且,剛纔看吳姐掀開它的時候,似乎也沒有費多少力氣。
看起來自己還真是低估了這位吳姐。
再次用力,羅霜終於把木板掀翻,露出下面那個噴涌着潮氣的洞口。
眼睛很快適應了下面的黑暗,羅霜看到在洞口的下面擺放着一架木梯,由於潮氣的浸潤,木梯已經發黑,腳踩下去,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洞口並不深,但是,卻有一條通道一直通向了院牆的外面。
羅霜的雙手摸索着一側的洞壁,很小心地向前走着。
其實,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羅霜就已經來到了地道的邊緣。眼前出現了一個和剛纔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木梯,木梯的上面是已經生滿了黴斑的木板。
羅霜輕輕的笑了。
她明白了,這條地道一定是當初孔老大給自己設計的逃生通道。
看起來,當初這個傢伙就已經想到了這裡早晚有一天會被清剿,無論是國軍還是警察,亦或是城裡的共產黨。只是可惜,這樣的通道並沒有發揮作用,可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抓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羅霜迅速地沿着原路返回,重新把木板蓋好,又做了僞裝,這纔回到了自己屋子。
羅霜還在思索着剛纔那個趴在院牆上面的人,她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人是申梅。
申梅發現吳姐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便迅速離開了。肋骨上面的傷口還在絲絲拉拉地疼,她重新包紮了一下,然後,開着車子去了醫院。
等到申梅從醫院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的傷不算嚴重,醫生叮囑她只要按時換藥就可以了。這一點,師部的羅霜完全可以做到。
回到師部,申梅第一時間就是去見程奐舟,接受新的任務。其實,申梅已經想到了程奐舟的下一步要做什麼,果然,程奐舟要她監視羅霜。
“我們這樣做,要不要通知袁參謀一聲,羅霜必定是袁參謀太太的妹子。”申梅故意問道。
“這件事情我會告訴他的,不過,不是現在。你的任務也不是抓捕,而只是負責監視,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
“師座的意思是通過羅霜找回我們丟失的文件?”
程奐舟肥碩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申小姐,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儘快叫這些人送鄧強和陳遠出城,有了這兩把刀子,什麼樣的文件也不會發揮作用。”
“可是,羅霜不止一次地見過真正的秦超嶽,這些人又煞費苦心地拿到了真正的文件,說明他們已經對鄧強產生了懷疑,我們的計劃恐怕早已經被城外的那些人所掌握。”申梅提醒程奐舟。
程奐舟對申梅的提醒很滿意,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女人。
“申小姐,衛總和我都已經料到了這一點,所以,衛總一直沒有下令對秦超嶽動手。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叫這些人相信,鄧強纔是真正的秦超嶽。你不是已經對濟世醫院很熟悉了嗎,接下來的任務還將要你來親自完成。我會給吳錦盛打電話,要他全力配合你的行動。”
“請師座吩咐。”申梅腳跟一碰,大聲說道。
“不急。”程奐舟卻故意放慢語速,“我猜想這個時候,城裡的這些人正在謀劃着如何出城,今天鄧強也一定會出院,我們的行動就在鄧強出院的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