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之後,水野琳已經出現在了一條筆直的大街上。
這條大街上的行人不多,在前面的路口拐過一個彎道,就可以看到剿總司令部的大樓。無論從哪個方向過來,要想進入剿總司令部,前面的彎道是必經之路。
在彎道的兩側,分別修建着兩棟當時瀋陽城裡最高的大樓,是那種很古典的圓形建築,大樓的大門設在後面,正對着彎道的是清一色的窗子。在樓房的一側,還搭建了一條外置的樓梯,用來發生意外的時候作爲逃生的通道。樓梯盡頭的大門平時是鎖着的,只有在緊急的時候纔會開啓。
此時,水野琳就站在這兩棟大樓的中間位置,一邊慢吞吞的走着,一邊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樓頂。
一輛軍用吉普車從她的身邊經過,停在了她前面不遠的地方。
穿着一身十分乾淨軍服的申梅從車子上走了下來,身後還跟着三名荷槍實彈的國民黨士兵。
擔心被申梅認出自己,水野琳慌忙轉過身子,蹲在了一個賣瓜子的老者面前,假意品嚐着已經炒熟的瓜子。
“你,沿着這條樓梯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申梅指着其中一個士兵吩咐道。
“是。”士兵答應着快步向那架外置的樓梯走過去。
“你們兩個跟我從後面進去,記住了,一定要給我仔細檢查,要是有人膽敢阻攔,一律按照危險分子抓起來。”申梅又對剩下的兩名士兵命令道。
蹲在瓜子攤前的水野琳斜着眼睛看着申梅等人,一顆心禁不住狂跳起來。
對於申梅,水野琳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心理,雖然她不知道謝天順的死是不是和申梅有關係,但是,這個人女人的所作所爲卻已經超出了一個正常女人應該有的範疇,毒辣、強勢、冷酷。
看起來這裡已經被申梅盯上了,想要在這裡動手,似乎已經是不可能。
象徵性地買了一點瓜子,水野琳站了起來,打算先離開。
就在這時候,另一輛車子停在了她的面前,車上下來的是同樣穿着軍裝的卓明越。
接到了程奐舟分派的任務之後,申梅和卓明越兩個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尤其是卓明越,他不知道我們的人會不會有所行動,而在沒有接收到新的任務之前,他必須做出一副全力保證來人安全的舉動,包括對每一條街道的清理。
卓明越不得不承認,申梅的行動很多時候是會趕在自己前面的。
看到申梅已經帶人走進了其中的一棟大樓,卓明越笑了笑,帶着人向對面的大樓走去。
此時,申梅已經帶着人走進了大樓那碩大的大門,一進門,迎面不遠處便是寬闊的樓梯,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一眼看到申梅,男人似乎怔了怔。
“唐科長,您怎麼會在這裡?”申梅也認出了這個男人,不由得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這個人果然是唐楓。
唐楓以前經常會出入101師的師部,和申梅早就認識,只是不是很熟悉。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一時間也有些吃驚。
“申小姐,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唐楓沒有回答申梅的問話,而是反過來問道。
“我們……”申梅欲言又止,回頭對着跟在身後的兩個人一擺手,示意他們兩個先上去。
士兵按照吩咐踏上了樓梯,申梅和唐楓則走到了大門裡面的一側。
“程奐舟師長吩咐,要我們對這裡進行嚴密監視,唐科長應該也知道,上面派來的人馬上就要到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所以……”申梅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唐楓卻忽然忍不住笑起來。
“你們程師長這個人就是膽小,對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不過,這也是他被衛總信任的原因之一。”唐楓說道,可是,話鋒一轉,“申小姐,你們檢查這裡是對的,可是,你們這樣穿着軍服明目張膽的進來檢查,豈不是告訴這裡的所有人,這兩天會有事情發生嗎?”
“唐科長放心,我們這樣做,也是有目的的。”申梅的回答叫唐楓也不覺略略一怔。
“好吧,既然是這樣,申小姐,你們繼續,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唐楓說着,不再等申梅說什麼,已經快步走出了大門。
望着唐楓的背影,申梅卻陷入了沉思。
唐楓作爲剿總司令部的保衛科長,不在司令部上班,到這裡來做什麼,還要換上便裝?
正在思索,樓梯上傳來一陣笤帚清掃地面的聲音,一個佝僂着腰的老人手裡拿着一把已經很破舊的笤帚,一邊清掃着臺階,一邊慢慢地走了下來。
老者的身上有一股很難聞的怪味,而且他似乎沒有看到申梅,手裡的笤帚差點就要碰到她的褲腿上。
申梅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繞開他,快步上樓。
看到申梅上了樓,老者直起腰來,從樓梯的下面走過去。
樓梯是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在拐角的下面,是一個不大的空間,靠近角落的地方,放着幾件打掃衛生的工具,和一套破舊的衣服。
老者把手裡的笤帚放在地上,然後,很快換好了另一套衣服,大步從下面走出來,出了大門。
他是唐楓和我三號交通站之間的聯絡員,也就是第一次和尹智麟見面的老者。上次化妝成配鑰匙的人,幫助喬詠把程奐舟辦公室的鑰匙配好的人也是他。
他現在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要立刻轉達給我三號交通站,這其實也是上級給交通站的人下達的一份命令。
這份命令的具體內容是:要交通站的同志們暗中保護南京方面來的人,確保他安全進入剿總司令部。
上級沒有對這份命令做出任何解釋,這給了尹智麟等人無限的猜測空間。保護一個國民黨的高官,配合國民黨101師部的人,難道這裡面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
很顯然,我們所針對的是上次刺殺衛總的那個女人,可是,到目前爲止,尹智麟除了在卓明越那裡知道的一點情況之外,可以說對這個女人的所有情況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