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六五 冰火兩重天

“反賊!”趙謙拔劍刺了過去,只聽得“當”地一聲,趙謙的攻擊就被那人給架開了。

“嗡嗡……”劍身顫抖,趙謙虎口發麻,盯着那絡腮鬍的大漢。一瞬間的時間,讓人感覺變得很長。

“吧嗒!”一滴水珠從劍尖滴到腳下的石頭上。趙謙見周圍的人都沒有動,兩面不幫,坐等結果,心下一沉。又見對面那絡腮大漢的肩頭一動,趙謙心中一緊。交鋒一招,勝負已判,自己顯然不是對手。

趙謙退了數步,回頭看了一眼崖下,下面是那條小河。他估計了下高度,如果水深,興許能撿得一命,如果水淺,就會被摔成肉餅。

那大漢的手放在刀柄上,小心逼了過來,死死盯着趙謙。

“大人……”有人緊張地喊了一聲,卻仍未要幫忙。

趙謙見罷,不再猶豫,一咬牙,向下縱身一跳。

小河邊上,一具被風雨腐蝕得面目全非的石像,用憂傷的眼神,注視着腳下的子孫,雨落在它的身上,猶如眼淚……

趙謙先是掉進了河裡,水深沒有摔死,卻受傷甚重,他本來已經絕望得等着被淹死了,因爲他四肢實在是動不了,更別說游泳,只有冰冷的河水泡在身上,讓他痛不欲生。但是老天好像並不想讓他這麼久死了,他被衝到了岸邊。

漆黑的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天昏地暗,狂風暴雨,天地痛哭。豆大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疼得就如在受滿清十大酷刑,四周早就聚滿了雨水,冰冷得帶走了他身上僅存的熱量。

他想如果暈過去還好,偏偏神智卻越來越清醒。

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如火焚油煎,每一寸骨絡,每一根肌肉,都似在斷裂撕扯。他幾乎以爲自己可以聽到所有骨頭爆裂的聲音,骨髓和鮮血沸騰激盪的聲音。

他痛苦得恨不得滿地打滾,放聲嘶叫。可是,他卻連滾動的能力都沒有,嘶叫的力氣都找不出分毫。入骨入髓的寒冷,陰溼,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不斷被雨水擊打,體內如抽如絞如沸如焚的痛苦。種種內外交困,讓他恍惚中,相信,傳說中的地獄真正存在,而自己,正在承受着世間最詭異恐怖的地獄酷刑。

捱到天亮時,大雨之後,居然豔陽高照,熱力四射。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下面是陰積下來的雨水,寒冷刺骨,上面炙熱如焚,皮膚乾燥欲裂,整個一冰火兩重天。

趙謙此時死得心都有了,偏偏想死也很困難,雨水在泥濘中,又髒又臭,浸泡着他的身體,天上的太陽又似要把身體每一點水分都曬乾。水裡開始有蟲子往他身上爬,蚊子蒼蠅發現滿是血水的他時,同時也發現他無法反抗,開始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大餐。

極度的麻癢,噁心,苦楚一起向他襲來。他難過得要流出淚來,可是即便是眼淚,也會馬上被曬乾。蒼蠅好像正在他身上產卵,如果自己還不死,過段時間或許能體驗到蛆蟲在身上爬來爬去,也許會從鼻孔進出穿行。

然後,他聽到有一絲響動。難道有人來了?趙謙帶着強烈的希望睜開眼睛,然後嚇了一大跳,他恨不得馬上跳起來。

那是一條狗,一條黑乎乎,又髒又臭的野狗。他睜開眼睛時,那條狗正好把鼻子湊過來在他臉上聞來聞去。狗頭上還有幾處糜爛流膿的傷口,趙謙只覺得胃裡一陣劇烈的翻動。

“滾開!”趙謙顫聲驅趕着野狗,他平生就怕狗和狼。

野狗好像已經明白這是個任人宰割的羔羊,完全不怕他,仍然在他身上聞來聞去。趙謙只求它不要用它又臭又粘碰到自己的身體。又擔心野狗是條餓狗,張開嘴在自己身上咬兩口。

還好畢竟狗不是狼,並沒有吃人的習慣,趙謙的擔心沒有變成現實。不過這野狗好像也厭惡起這個渾身是血又髒又臭的生物,竟轉過身,擡起一條腿來……

“畜生!”猛然一聲大喝,救了趙謙。他現在才明白,什麼士可殺不可辱,都是在一定條件下才行的。

趕走野狗的人是一個精壯的漢子,手臂上的肌肉一股股的,在陽光下泛着健康的流光。那漢子大概三十多歲,左手提着一把木弓,右手提着一隻死兔子,身穿獸皮坎肩,背上揹着一隻箭筒,大概是個獵戶。

漢子身後還有一個身穿布衣荊衩的女人,細皮嫩肉的,像是漢子的娘子。女人怯生生地問道:“石頭哥,那是什麼?”

被叫作石頭的漢子道:“是個人,不知死了沒有。”

趙謙聽罷那漢子名叫石頭,想起張岱手下的親兵隊長晏石,大夥也叫他石頭。趙謙突然看見了希望,急忙睜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張嘴用嘶啞的聲音道:“壯士救命!”

石頭和女人小心靠了過來,看着趙謙那慘樣,渾身血水泥污,頓時皺起了眉頭。石頭小聲道:“秋娘,不關我們的事,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趙謙一聽頓時像是掉進了冰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被喚作秋娘的女人悄悄瞟了一眼趙謙,小聲道:“石頭哥,你看那人腳上的靴子,是官靴,還有身上的衣服……是綢緞的……”

“那咱們更不能多管閒事,被義軍知道,那可是要殺頭的!”

趙謙聽罷心道這陝北山區是闖賊控制的地區,真是大大的不幸,又躺在地上看了看面前這兩人,男的皮膚黝黑四肢粗大,應該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而那女人雖然穿得不怎麼樣,卻細皮嫩肉的,姿勢動作透露出一些矜持與禮數,不是村姑能有的氣質。趙謙無暇思索二人是怎麼走在一起的,卻馬上認定那女人是有些見識的人,興許在她身上有些希望。

“二位恩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容後一定厚報……”

石頭道:“哼,你能如何厚報?”

“金銀珠寶……我能讓你們不用風吹日曬在荒郊野地裡討生活,能讓你們住大房子,能……”

“老子就願意這麼過,不這麼過還不習慣。”

秋娘嘴角動了動,看了一眼趙謙腳上的官靴,在石頭耳邊耳語了幾句,石頭漲紅臉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就得認命!”

秋娘聽罷生氣地轉身要走,石頭急忙拉住她的手,好言道:“好好,我答應,救他不就成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打碗水給你摘!”

女人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

趙謙長舒一口氣,心道這小命又撿回來了,不然這荒郊野地的,遲早是個死。

二人將趙謙救回山林中的木質草頂的家中,給了食物,又用山上採的藥材爲趙謙療傷,趙謙千恩萬謝不表。

木房子不大,一共三間房,趙謙睡的這間靠東,裡面堆了些柴禾,屋檐外面餵了一匹馬,一隻狗,屋子中充滿了糞臭。

因爲勞動需要,小小的空間中,顯得有些髒亂,堆着各種工具,製作弓箭的材料,草料等雜物。除了糞臭,還有皮革味,動物血肉的腥臭和腐臭。儘管秋娘日日打掃,仍然改變不了生活環境,她的一舉一動,讓趙謙更加對她的來歷充滿了設想。

段十 天將降大任段二八 置死地後生段三四 廢礦洞突變段四一 誰有迴天力段二一 左右也爲難段三四 廢礦洞突變段十二 豆大的燈火段一 洪承疇休妻段六六 如果不知道段三三 外策配內策段二一 紫禁城迷霧段二二 外三關之首段三七 踏雲來相救段五六 烽火未能閒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四七 正是想登基段八 趙大人臺鑒段十二 豆大的燈火段十五 羊自入虎口段三二 開封府來使段三 北方有客來段五 冰鎮酸梅湯段二五 壯哉西虎營段八 曰中興大明段十一 悲蒼生多艱段四八 國手神醫術段十八 梨花帶着雨段四 計口量換米段七三 美味變砒霜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八 人間真情在段二三 西北朝邑城段三一 盲人騎瞎馬段十四 一發動全身段三四 那輕的憂傷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四三 逝去的煙雨段二五 進城搶三天段七 仰天一聲嘆段六一 清明君歸來段三二 開封府來使段九 輕身走薄冰段三一 盲人騎瞎馬段三二 佳人金萬兩段十八 風水輪流轉段四二 帥府議密計段七五 東閣大學士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十 天將降大任段三七 有誰能算盡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二五 腦袋大就傻段六 人質換土地段四二 十八載未敗段四八 杏花村酒樓段五 請陽春白雪段四三 逝去的煙雨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二一 左右也爲難段十四 廣渠門之戰段十八 六兩茶葉稅段七十 無官有豺狼段四七 正是想登基段七 每一個細節段二九 朦朧教堂中段三二 開封府來使段三十 四處藏危局段二一 紫禁城迷霧段二 歡中秋佳節段九 夏來天逾暖段十 天將降大任段三十 安排的緣分段三六 佈局布寂寞段三四 廢礦洞突變段五 輕輕問一句段二九 血染天地間段十三 沙場試鋒芒段七 是誰來殺我段五 冰鎮酸梅湯段十 毛文龍之死段二四 狂熱的民族段九 秀才再就業段十二 屋裡戴斗笠段二九 你情我也願段二八 第一場大雪段二八 第一場大雪段二三 定上下之策段三一 門路有心人段十五 福兮禍所依段五十 牢房觀酷刑段十五 福兮禍所依段三 衆生太美麗段九 白銀一萬兩段七 每一個細節段三一 法蘭西香水段二五 大約在冬季段二 嘆道路多艱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十七 史上最精銳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