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十 牢房觀酷刑

正月十六,晴。年過完了,明媚的陽光灑在冰雪中,多了幾分春天的氣息。孫府的庭院不小,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只有這樣,才配得上二品大員的威儀。

不過孫傳庭本人非常節儉,他在家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長隨在他耳邊輕輕道:“老爺,張將軍來了。”

“哦。”孫傳庭睜開眼坐了起來,“叫他進來。”

一會張琳便走進院子,執禮道:“學生給恩師請安。”

“好好,坐下吧,有什麼事?”

長隨搬了椅子,張琳坐了,興奮道:“昨日捉拿造謠之人時,無意中捉到那幾個持械賊徒,不想網到的竟是大魚!”

“哦?”孫傳庭也來了興趣。

“那女賊是闖賊愛將田見秀之女,名爲田鍾靈,也是闖賊麾下一個得力戰將!”

孫傳庭道:“闖賊戰將到長安作甚?此事沒有差錯?”

張琳道:“絕無差錯。學生麾下有位驃統曾見過田鍾靈,認了出來。學生便找出通緝文書一對照,果然不錯。而且那被捉賊人中有人招架不住拷問,也供認了田鍾靈的身份。如此一來,怎會有錯?”

孫傳庭點點頭:“瓊甫辦事慎密,老夫很欣慰。你繼續拷問那些賊人,到長安究竟爲何。”

“是……對了,恩師,還有李平延的事兒。”

“李平延是誰?”

“就是昨日在杏花村酒樓捉拿的那個造謠罪犯。學生將此人送到鎳司衙門,那李平延一口咬定是李貌指使他做的。”

“不是洪承疇?”孫傳庭低頭沉思片刻道,“不會是李貌!”

孫傳庭如此說也是有憑據的,那李貌本是楊嗣昌的學生,絕不可能平白就投靠了楊嗣昌的對手洪承疇,如果真是那樣,李貌簡直是蠢不可耐,因爲如此一來,賣師求榮,政治清譽蕩然無存,是整個士人集團所不齒的事,前途也就到盡頭了。

“學生也認爲那李平延越是不指認洪大人,越是受了洪大人的脅迫。學生再好好拷問一番。”

“慢!”孫傳庭站了起來,“趙謙與李貌是否曾有過節?”

“這個學生不知。”

孫傳庭摸了一把自己的大鬍子道:“叫上趙謙和李貌,去鎳司衙門提審李平延……不要在公堂上,就到牢裡去。”

下面的人知會了趙謙和李貌,二人聽說是孫傳庭的話,不敢怠慢,很快就到了鎳司衙門。

西北地方的總督,不似平常總督,只節制地方軍務,因爲戰亂地方需要強權政府,所以西北總督經略等官,都是手握軍政大權,對地方各部衙門的官員,一應節制調用。

所以,孫傳庭就帶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鎳司衙門的大牢。

大牢裡,那李平延早已被折磨得頭髮散亂,一身血肉模糊,被人用冷水衝醒之後,茫然地看着前面幾個身着官袍的人物,當他的眼光看到李貌時,突然興奮起來,大叫道:“同知大人,大人救我,救我啊!”

孫傳庭頓時眉頭一皺。

李貌手心裡沁滿了汗水,溼滑不已,忙悄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定神道:“畜生!還有臉叫老夫救你?”

孫傳庭道:“李同知認識此人?”

李貌忙站起身緊張道:“回督師的話,下官確識得此人,名叫李平延,因他與賤內的姐夫交好,時常爲賤內帶些希奇玩物,也就有幾面之緣……但是他竟然犯下如此罪大惡極之事,褻瀆聖上,罪不容誅,老夫與他已毫無交情!”

李平延聽罷狂笑不止,大叫道:“好!好!李大人啊,您是想過河拆橋落井下石是吧,當初可是你親自說的,只管去做,有我李貌在,誰也動不得你。敢情您說話跟放屁似的?”

“大膽!”李貌怒道,“刁民!竟敢張口亂咬,以下犯上,來人啊,用刑,看你是招也不招?”

旁邊的趙謙見着李貌如此惺惺作態,早已怒火中燒,卻也明白,唯有沉住氣方爲上策,強自壓下怒火之後,背脊又隱隱發涼,這李貌笑裡藏刀,爲了一點小小的過節,竟也要致人於死地,官場險惡,可見一斑。

張琳冷冷道:“李同知李大人,督師在此,還輪不到您說該如何如何辦吧?”

李貌忙躬身道:“是是。下官一時憤怒,失態了。”

“瓊甫!”孫傳庭用責備的口氣叫住張琳,又看了一眼旁邊站住的衙役,說道,“李大人的話你們沒聽見?”

衙頭忙拱手道:“屬下遵命……兄弟們,用刑!”

幾個衙役拿了工具,走上去,抓住李平延的手,放到一塊木板上,拿出一根鐵釘,就要向他手背上插。李平延滿眼恐懼,哇哇大叫,但是全身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只能慘叫。

只聽得“噗哧”一聲,那鐵釘釘入皮肉,鮮血立時染紅了木板。“啊……”一聲慘叫回蕩在牢房裡。

那衙役又拿出牙籤一般細的竹籤,逐個小心地釘入李平延的十指指甲縫,每一次李平延都疼昏過去,立即就有一盆冷水從他頭上澆下,渾身已經溼透,身上黑糊糊的分不清是污水還是血水。

趙謙臉色煞白,轉眼向孫傳庭等人看去,無一不是面不改色,心道: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想過,這套玩意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是何感受?

衙頭抓起李平延的頭髮,孫傳庭問道:“說!是誰指使你乾的?”

李平延氣若游絲,喘氣道:“幾位大人,發發善心,給我一個了斷!”

張琳道:“只要你說出來,是不是洪……是誰指使你做的,就給你一個乾脆!”

李平延狠狠地看了一眼旁邊若無其事的李貌,大叫道:“李貌!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孫傳庭怒道:“來人啦,繼續用刑!”

衙役立即抓起火盆中燒紅的鐵鉗,向李平延的胸口皮肉上靠上去,“滋滋……”之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糊臭。

趙謙胃中翻騰,幾欲嘔吐,卻忍住不動聲色,心中還有一絲暢快。

然後又是一盆水從李平延頭上淋下,李平延卻不再有動靜,衙役伸出手指在他鼻子邊上一探,忙跪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他……小的不知他竟如此不禁拷打……”

孫傳庭道:“下去吧。”

“謝大人!”

李貌見罷長舒了一口氣,那口氣還沒落地,就聽得孫傳庭道:“瓊甫,李同知是你的長輩,以後說話要有輕重,在下面更不能亂動心思,咱們自己窩裡鬥,那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這哪裡是訓斥張琳,其實就是說給李貌聽的,在給他敲警鐘。李貌如何聽不明白?他是冷汗直流,彎着腰不敢直起來,肚子裡更加憤恨趙謙,恨不得那鐵鏈上的死屍就是趙謙。

孫傳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趙謙,說道:“廷益以爲如何?”

趙謙聽罷孫傳庭的警鐘,也像是給自己的一般,叫自己不要想着勾心鬥角以大局爲重,暗自慶幸剛纔沒有露出幸災樂禍的馬腳,忙說道:“督師爲拙荊澄清事實,嚴懲肇事,下官感激涕零,唯有誓死追隨督師左右,亦不能報之於萬一。”

“好好,廷益是知道輕重的人,本都甚爲寬心。”

幾人說話畢,便丟下李平延的屍體,大搖大擺地要出去,趙謙偷偷看了一眼李平延的慘狀,突然明白:他只是一個犧牲品。

路過旁邊另一間牢房時,張琳指着裡面一個女子道:“恩師,其他三個賊人不堪刑法,已經供認不諱,賊首田鍾靈此行是爲打探我官軍機密,已盜得密卷兩份,卻不知藏在何處,只有這田鍾靈知曉,學生欲嚴刑逼問,又恐其無法承受一命嗚呼,請恩師明斷。”

李貌聽得“盜得密卷”,心中大驚。因爲上次李府內院失竊,自己那份軍需文卷也丟失了,後來自己僞造了一份,並不見動靜,這才漸漸寬心下來,認定是賊寇所爲,並非同僚陰招。今日聽罷果然如此,不幸的是這賊人竟被官軍所捉,要是搜查出了那失竊文卷,自己那份僞卷無疑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李貌是心急如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謙聽得“田鍾靈”三個字,急忙向那牢房看去,只看到一個女子背影,確是田鍾靈的身形,心裡是萬感交集。張琳所說的“用刑拷問”是怎麼回事,趙謙剛纔已經見識過了,很顯然他不想田鍾靈受那份罪。

孫傳庭道:“最好不要傷了賊首性命,此人大有用處。”

張琳道:“學生明白。”

段三 北方有客來段四 分銀娶媳婦段二九 朦朧教堂中段七 仰天一聲嘆段十八 風水輪流轉段二 糧草換軍馬段十九 玉人在何處段四四 看血流成河段十六 老高很憤怒段九 棉布裹筷子段三 只能相信你段四三 逝去的煙雨段三十 牛家莊臘梅段三一 法蘭西香水段二十 習慣成自然段六七 微妙的平衡段九 白銀一萬兩段三二 催戰的御史段十四 一發動全身段四三 同知府碧月段十五 痛也是享樂段三三 八月河水涼段三二 開封府來使段十 天將降大任段三一 國公與三公段十七 史上最精銳段七三 美味變砒霜段九 夏來天逾暖段十 人不如故人段一 蘿蔔的日子段二三 西北朝邑城段七一 且莫問前路段二 名如雷貫耳段四八 國手神醫術段一 樹上的人頭段二一 兵者大凶也段十六 老高很憤怒段十五 福兮禍所依段一 霜冷人落魄段八 曰中興大明段三四 再臨紫禁城段三 衆生太美麗段二七 黃河天上來段六三 黃陵伏擊戰段三一 門路有心人段六 人質換土地段五七 共生系生物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三一 盲人騎瞎馬段三七 踏雲來相救段三 燈火闌珊處段十五 鉅艦千餘料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二一 斷橋唱反詩大明朝官職詳細列表段六 萬事開頭難段二七 仙女山之戰段七 夏日的冰塊段四 死豬不怕燙段六七 微妙的平衡段五 請陽春白雪段十二 豆大的燈火段三七 斬首之完勝段三十 四處藏危局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段九 打了扔出去段二八 第一場大雪段十二 豆大的燈火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四七 正是想登基段六三 黃陵伏擊戰段三四 那輕的憂傷段六二 螺州城大捷段四 秋郊蛙聲鳴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十一 綠茶香如春段二 糧草換軍馬段一 蘿蔔的日子段六 人質換土地段二三 投石欲問路段十三 沙場試鋒芒段十七 三寸不爛舌段二七 袁崇煥之死段八 蚯蚓居暗處段三二 催戰的御史段十九 薛國觀生死段七十 無官有豺狼段七十 無官有豺狼段二八 第一場大雪段三五 佳人送懷抱段十三 此處是皇城段三八 謀劃紅白禮段九 棉布裹筷子段二六 書中顏如玉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段十二 我沒有吃醋段三十 牛家莊臘梅段五十 牢房觀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