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的名字……”龍淵聽到這個名字後,想象出來的全是妖魔鬼怪。
藍素素給龍淵略爲解釋了一下:
“閻王吊魂咒有幾種變術,散魂術、迷魂術、收魂術,還有一種是回魂,他用的這一種可以跟蹤人的魂魄,就是追魂術……把被追那個人的生辰八字融合到符咒裡,再把吊魂的靈力加持到指針,這個指針就會永遠指向那個人的方向,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把持咒的範圍不斷擴大。方士爲苦主找失蹤小孩的時候就會用上閻王吊魂咒,在孩子剛剛走丟,沒有走遠的時候非常有效,但是這回……”
“原來這個閻王吊魂咒還可以做好事呀?”龍淵還以爲名字可怕的東西都是害人之物。
“道術只是工具,象風水一樣,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問題是他們居然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藍素素想了一會說:“算了,現在不想這個問題……現在知道他用什麼道術,我就有辦法對付他。這兩天總算沒有白辛苦,三天之內,我一定要把他捉到手……”
龍淵看到藍素素胸有成竹,也滿有信心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藍素素跑了幾個時辰,全身骨頭都在生痛,等她休息到可以重新上路,已經是下半夜,一彎殘月從東方的山頂悄悄升起,官道上被月色照得明亮起來,藍素素和龍淵也可以加快腳步向花縣方向前進。
在清城北江邊上的豪華客棧江景上房裡,當傑克睜開眼睛,已經是大白天。
身材酷似藍素素的翠玉睡在傑克身邊,也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手搭在傑克身上,把臉往傑克身上貼。
傑克轉頭看了一眼翠玉,手就從被窩裡摸向翠玉身體,手一面輕輕揉着,眼睛又慢慢地閉上。
突然傑克又睜開眼睛,一下坐起來說:“糟糕,今天要出發了……”
說完正要下牀,翠玉馬上用手拉住傑克的手坐起來,另一隻手扯過被子遮在胸前:“傑克少爺,你要走了嗎?我和你一起走。”
傑克匆匆忙忙撥開她的手,自己起來找衣服穿上,然後洗臉刷牙,一路乒乒乓乓地收拾東西。
翠玉見這場面,真是象要馬上出發的樣子,也連忙起牀,穿起傑克給她的藍素素的衣服。
傑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翠玉說:
“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你現在也沒事了,快回家去吧,這是銀票,你用來做盤纏……”說着遞給翠玉十兩銀票。
傑克大概算過,翠玉滿打滿算地做生意半個月也就賺這麼多,實際上錢會被幾個龜公拿去,根本不會到她口袋裡;如果她真是要回雲南的話,這十兩銀子足夠有餘。
翠玉一聽這話,沒有接銀票,卻撲到傑克腳下,跪在地上抱着傑克的雙腿,急促地對傑克說:
“傑克少爺,我幾年沒有回家,這樣回去也沒臉見人,你就帶我走吧,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趕我走,傑克少爺求求你了……”
傑克看到穿着藍素素衣服的翠玉,心情真是很複雜。如果上帝在這裡,上帝一定會叫他幫一幫翠玉;但是如果帶上她,藍素素一定非常生氣,而且藍素素還要面對許多事情,現在可不能帶個這樣的女孩子在身邊。
傑克把翠玉扶起來,放到椅子上,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說:
“翠玉你聽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馬上要離開這裡;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險,你不能跟來;你沒地方去我可以安排你到清城知縣何大人那裡,何大人是我朋友,他會幫助你……好了,不要哭……”
翠玉一雙大眼睛開始流出眼淚,從來沒有女孩子這樣哀求過傑克,傑克完全是手足無措。
“好了……不哭了……我現在就帶你去何大人那裡,走了走了,快……”
傑克把銀票塞到翠玉懷裡,一手拖起她一手背起行李就出門。到客棧的馬房架好馬車,拉翠玉上了車廂,自己跳到車伕位置趕馬車出發。
臨江客棧距離衙門只有幾個街口,傑克的馬車拐幾個彎就到了縣衙大門,他跳下車,走到馬車廂旁邊打開門,看到翠玉在車廂裡依然淚流滿面,不停地抽泣着說:
“傑克少爺,不要扔下我……我不去何大人那裡,你讓我跟着你吧……求求你傑克少爺……”
翠玉哭得越來越厲害,傑克實在想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喜歡跟着自己,他板起臉對翠玉說:
“好,你不下來我就叫裡面的官差拖你下車。”
翠玉一聽真的慌了,雙手一把扯住馬車上的靠椅,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在流眼淚和用力地搖頭。
傑克真是無法想象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還弄得這麼傷心,一手叉着腰,一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傑克想大概是自己表情兇狠,嚇着女孩子了,於是儘量溫和得象神父一樣開導着翠玉:“何大人是清城的官員,他會幫助你的,翠玉你下來吧,只要到了衙門,你的困難都可以解決……”
聽到這句話,翠玉終於哭出聲音,雙眼血紅象發瘋一樣喊叫出來:
“官府裡沒有一個好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怎麼玩我打我……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錢!不是你和他們上牀不是你被他們幹……你當然喜歡他們!我恨他們!我好怕他們……嗚嗚……”
“我一進去就死定了……”翠玉象崩潰了一樣跪在馬車廂裡,激動地用手捶打着車廂地板,眼淚從她臉上滴下,把地板染溼一大片。
翠玉的話讓傑克呆在馬車門前,他很清楚翠玉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他還記得自己在美國西部淘金時,在酒吧裡見到的繼女,如果把她們送到當地警長那裡,同樣不能想象後果有多糟糕。
傑克不再說話,這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對翠玉的傷害。他爬進車廂,把翠玉擁抱在懷裡,用手拍拍她的背試圖給她一點安慰。
翠玉被傑克抱住,從背後感覺到傑克的手象媽媽一樣拍着她,畢竟她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卻多年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安慰和呵護,壓抑在心裡很久的恐懼、委屈和恥辱失控地爆發。
她哭得咳嗽起來,喘着氣雙手緊緊地扯住傑克的衣服,慢慢地倒在車廂裡,雙手抱着頭靠在椅腳。
傑克想起他第一次進翠玉的房間,翠玉問他要錢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不同的只是上一次翠玉全身赤祼,靠在他要走出去的門上。
傑克找出一件自己的外衣,一言不發蓋在翠玉身上,然後關好車廂門跳上車伕的位置,趕車離開清城,沿官道向南奔去。
馬車在不緊不慢地走着,翠玉在車廂裡休息了很久,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她爬到車廂前敲敲車窗叫坐在車頭趕車的傑克,說想坐到車頭吹吹風。
傑克停下馬車,讓翠玉一起並排坐到車伕的位置。
翠玉坐到車頭位置之後,一直沉默着不說話。傑克可忍受不了這麼長時間和一個人在一起卻不說一句話,總得找點什麼說說。
“你餓嗎?要不要找點吃的?”傑克一如既往地關心人。
“嗯。”翠玉點點頭,還是不說話。
“我車裡有些牛耳朵,也有酒,本來有些麪包,不過車上人多很快就吃完了,哈哈……”傑克想調節一下氣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你看,田裡有番薯,我們烤番薯吃好不好?”傑克看到地裡有番薯葉。
翠玉聽說要烤番薯,忍不出笑出來,高興地點點頭,她真心笑起來的樣子原來比**嫖客時的笑臉可愛得多。
傑克看到她不再傷心,心裡也舒服很多,拉轉馬車就向農地裡趕過去,要找管地的農戶買番薯。
很快買到一堆番薯和一大捆木柴,傑克在田地裡找個樹蔭位置,搬來幾塊大石頭架起,把番薯埋到火堆下面,和翠玉坐在一旁看火等吃。
傑克這時候不敢亂提翠玉的去向問題,他想只能和藍素素會合之後,再和藍素素一齊考慮,畢竟藍素素是中國人,他們自有中國人的辦法。
現在要傑克扔下一個身無分文,又無依無靠的女孩子,他是怎麼都做不出這種事情。
翠玉對傑克說:“傑克少爺,你不喜歡翠玉侍候你嗎?”
傑克的頭一下子就大了,這人坐下來就談這個事,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要命,他對翠玉說:“我當然喜歡,只是你要明白,我有女朋友……”
“你說過很多次你女朋友了,就是你的**吧……翠玉不敢想別的,翠玉只是想跟着傑克少爺侍候你,我不要工錢……”翠玉說這話其實也說幾回了,他們兩一直在這樣繞着,傑克想必須要講點實際的東西。
“這樣說吧翠玉,我愛我女朋友,但是她不會喜歡你……”傑克一臉尷尬地說。
“我知道……我是繼女……但我沒想過要和她爭,我只想有人收留我,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一樣收留我就行了……”翠玉的眼神越來越失落。
傑克看到翠玉的神情,又有些慌亂起來:“不是不是,不是這個原因……誰都會有不快樂的過去,很快我們都會忘記的……主要是我女朋友和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而且要辦的事情也有危險,我們的生活一點也不正常,我們給不了你正常人的生活,我們每天在冒險……你明白嗎……”
翠玉迷惘地搖搖頭,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明白。
傑克來一個深呼吸,再進一步努力地說明情況:“比如……只是比如啊……我們是被官府通緝……我們在逃亡……當然其實我們不是被通緝……我們只是在冒險……但是你不能這樣過日子……”
翠玉眼眶又紅了,半哭着說:“你就是不要我嘛……”
傑克看這情形肯定又要歷史重演,馬上用樹枝從火堆裡挑出一個大番薯,送到翠玉面前分散她的注意力:“快看,噢……大番薯熟了,很香的大番薯。”
翠玉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晚上和傑克一直在纏綿悱惻,體力消耗不少,現在聞到香味也顧不得傷心了,噘着嘴接過烤熟的大番薯,剝開皮就吃起來。
吃了幾口,還掰出一小塊往傑克嘴裡送,看到傑克從她手裡吃東西,很快又格格格地笑起,似乎已經把剛纔的事全部忘掉。
傑克面對翠玉無可奈何,只好見一步走一步。他現在只想着儘快會合藍素素,永遠和她在一起,一個沒有同伴的洋人在中國走江湖實在太可怕了。
藍素素和龍淵白天借宿在鄉村小鎮,晚上則星夜趕路,已經形成了晝伏夜出的習慣。晚上走路清靜涼快,人也更精神,最重要的是可以創造機會讓跟蹤的人曝露行蹤。
在大斜坡千辛萬苦地創造機會,讓龍淵見過跟蹤者一面,藍素素終於知道自己身後的人在用什麼方法進行跟蹤,走在路上每一刻鐘想的問題,也從如何發現對手變成了如何對付對手。
不停走了兩天,他們已經深陷在深山老林中。本來花縣一帶都是平原田野,但是獨在從清城去花縣的途中,卻隆起一道山脈。
山中樹木高大繁密,山勢並不險峻,不但不會無路可走,恰恰相反有一條貫通南北的官道從山中越過。
現在是和傑克分開的第四天,藍素素已經順利到達經過山嶺的官道,和龍淵在路亭裡睡覺等着傑克。
在她的計劃中,沒有傑克和幫助,根本不可能活捉使用閻王吊魂咒跟蹤自己的道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