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閻六:“你有什麼對策?”
閻六對我說這麼多,斷然不是跟我胡侃來了,必然有他的打算。
閻六愁眉苦臉,對我說:“我家斷了傳承,我的本事吊兒郎當,全靠我摸索我爺爺那本陰陽秘術學來的,我爹死的時候只有一個遺願,就是平了九龍嶺的煞氣,那是我們閻家造下的,如今皇帝都沒了,就別提什麼皇命了,所以他生前就去嘗試,但是弄的一身陰煞入體,差點斷了香火,要不是你們胡家半仙保命,只怕也還沒有我呢。”
我聽了就生氣,別看他一把年紀,我照罵不誤,我罵道:“你奶奶個熊的,少在我面前訴苦,好像誰不是差點斷了香火,你想咋滴直說,能商量我對付着跟你商量,不能商量,滾你奶奶個熊。”
閻六被罵了個眼青,卻對我笑了一下,繼續說:“你是小爺,你輩長,你罵我應該,但是我得告訴你,我祖上的本事可是通天,欽天監閻懷仁想必你也聽過,他佈下的陣法,只有我們閻家能解,所以謀事在我們,成事在我,我有一計,你我入了九龍嶺,破了陣,端走那索家的先人,把嚴文利的父親埋葬進去,你我合力把九龍嶺的風水改個造化也是造福一方。”
我思索着閻六的話,他的話有些問題,我問他:“這件事跟嚴文利有什麼關係?”
閻六一臉苦水,對我說:“日子難過,六七之後我就在沒吃過飽飯,嚴文利是個好人啊,心腸好,他爹更是個好人,我爹死後沒錢葬,是他出錢出力給葬的,我這麼個人念舊,重情,如今他老人家仙逝,我覺得應該爲他尋個風水寶地,蒙陰後人,那塊地若是改了造化,千萬不能被心懷不軌的人佔了去,我想着嚴家是個好人家人,就讓他們家佔了地尚好。”
我自然不信,我說:“你收了人家多少錢?”
閻六一聽,先是一愣,隨後一般正經的對我說:“我要是騙你我是孫子,我一毛錢都沒要,我告訴你,嚴家真是好人,他兒子是一方父母官,造福百姓,只是官低人微,有些主意是造福一方的好主意,但是都不能被採納,所以要是他家的祖墳能蒙陰,讓嚴文利的兒子當了大官,造福百姓,這個功德可是記在你我頭上的。”
我聽閻六胡扯就頭疼,還造福百姓?這年月都凍死人餓死人了,哪家人肚子有油水,哪個嚴文利頭大脖子粗將軍肚子往外凸,一看就是腦滿肥腸的人,他兒子是個什麼人我沒見過,但是有什麼老子就有什麼兒子,還造福百姓?不禍害一方就不錯了,他們嚴家對閻六好那是自然的,他是個陰陽師,有些手段,但是對別人好,我就不同意了。
閻六見我思索良久,還想要勸我,我就打住,對他說:“風水師有個規矩,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這行人,發現了龍穴寶地自己是不會用的,那塊地就在那,等待有緣人,他嚴文利要是真有這個緣分我攔也攔不住,所以你不必跟我說那些個客套話。”
閻六見我油水不進,便沒有多言,轉身就走,我抱着那頭黑貓上了地窖,往地上一丟,它也不亂跑,就貓在我家門口打盹,沒有精神,之前的精氣神彪悍的勁頭全沒了。
翌日,過年的氣息越來越重,臘月二十九,家家戶戶開始放炮,我也起了點了一掛,鞭炮炸的雪花亂飄,我正琢磨着如何跟閻六除煞,沒成想張芙蓉來了我家,我娘不在,去了鄰村給我姥爺家送禮去了。
張芙蓉來我家啥也不說,幫家裡裡裡外外給收拾了一遍,將院子裡的雪掃了個乾淨,又給我套了個暖手的墊子,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末了張芙蓉跪在地上給我磕了三個響頭對我說:“恩人,就此謝過了。”
我沒明白張芙蓉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就木訥的客套了一下,但是人家也不領情,做完了就走,我閱人無數,某個人有點動作我便知道他下面要做什麼,有什麼意圖,但是張芙蓉這回把我給弄蒙了。
王紅還在一邊瞎攪和,說張芙蓉是多好一媳婦,說我不懂人情,不懂得憐香惜玉,要是張芙蓉能看上他,絕對沒我什麼事。
過了晌午,我娘回來了從我姥爺家弄了些乾貨,湊活做了一頓,正吃着呢,張屠夫夫妻兩來了我家,兩人面色頗爲急切,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我覺得這家人有些奇了,這鬧的是那一出?
我死命把兩人拉起來,趕緊詢問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兩人連哭帶喊的跟我說張芙蓉尋短見去了,我心中着急爲什麼不攔着,他們兩說發現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封遺書,我打開遺書看了一眼,心中頗爲後悔。
原來張芙蓉因爲被拒絕了婚事,就想不開了,去九龍嶺尋短見去了,九龍嶺那顆歪脖子樹不知道吊死過多少癡男怨女,哪裡不知道有多少個枉死鬼。
我沒多少,跟王紅就拿起單腿驢就出門,直奔九龍嶺,單腿驢是東北特有的一種在雪地裡行走的工具,就跟滑冰鞋差不多,但是是木頭做的。
這種工具是一種冰上滑具,有雙腿的小爬犁和單腿的划子,有些地方管划子也叫“單腿驢”,划子和現在的滑冰鞋的構造和原理差不多,只是材料是木頭和厚鐵片,人的雙腳站在上面。
划子佔地面積小,冰上阻力小,所以在鐵釺的支撐輔助下,行進速度比爬犁更快更敏捷更需要技巧。
有句話叫“雙腿沒有單腿快”在雪地裡滑行絕對比你走的快,和“雙腿沒有單腿快”類似的還有“馬拉爬犁比車快”等等,說的都是和東北的冰雪有關的“怪”。
我們村到九龍嶺得走一個小時,但是我跟王紅踩着單腿驢跑的特別快,半個小時就到了九龍嶺,但是到了九龍嶺我跟王紅有些急眼,也不知道張芙蓉什麼時候到的,這個時候恐怕找到了人也得沒了命。
農村的姑娘,性子都很剛烈,名節看的比命還重,張芙蓉這個黃花閨女更是如此,中午我還奇怪了,她爲什麼要做哪些個事,原來是不想活了,只是不想白辜負了我救她的恩情,所以爲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跟王紅進了九龍嶺,但是一進去,就有了大霧,又起了風雪,這等怪事讓我跟王紅都有點害怕,我兩之前在這裡可是遇見了陰人,所以心有餘悸。
我兩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張芙蓉,她跟一個老婆婆走在一起,哪個老婆婆拄着柺杖,張芙蓉扶着她,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是我還是能認得出來那是張芙蓉。
這畫面有點詭異,深山老林哪來的老婆婆?我知道這件事不平常,我對着張芙蓉喊道:“張芙蓉,回家了。”
我的話讓張芙蓉回過來頭來,但是她只是對我一笑,並沒有說話,那個老婆婆也回過來頭,但是我卻看不到她的臉,並不是我的視線模糊,而是他的臉很模糊,我看不到具體的輪廓,我看了王紅一眼,他也跟我一樣迷惑。
老婆婆不高,佝僂着身體,頭髮雪白雪白的,模樣根本看不清,或者說根本計沒有模樣,他朝着我招手,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我跟王紅不自覺的就走了過去。
走到了張芙蓉面前,她還是笑,老婆婆對我說:“我路上摔了一跤多虧這位姑娘心好,扶了一把,走,我帶你去我們家坐坐,風雪太大,我給你們溫一壺酒,好暖暖身子。”
王紅一聽,就想答應,但是我瞪了他一眼,或許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遭遇,所以身體嚇了一哆嗦就沒敢答應。
我剛想說話,但是卻看到老婆婆已經走了,張芙蓉跟着她,我心裡着急,趕緊跟了過去,說來也怪,剛走了幾步,風雪就停了,霧氣中出現一條石板路,路不是很長盡頭是一家高門大宅,上面書寫“胡門”,王紅讀着那兩個字還跟我打哈哈說:“你們兩本家啊。”
我沒理王紅,真是個渾人,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個地方出現這種地方,誰敢進?九龍嶺本來就邪乎,遇到這種事我心裡就更加的害怕了。
但是張芙蓉像是着了魔一樣,跟着那個老婆婆走了進去,我爲了把她來回來也只有拼一把了,我伸手想要拉張芙蓉一把,但是卻沒拉住,手直接從張芙蓉身體穿過了,我嚇了一跳,心裡想到,難道是幻覺。
我一想心想壞了,可能中了魔障了,剛想回頭,但是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院子裡,老婆喊道:“女兒們,出來見見客人。”
這句話讓我感覺到莫民奇妙的,突然就看到廂房的門開了,五六個女人走出來,一個個身材婀娜多姿,長相狐媚,動作輕盈,笑聲悅耳,光是聽着都有種沉醉的感覺,我見王紅已經被迷的雙眼早就迷離了,而我心中也多了幾分歡喜,只是我見着他們穿着,陡然心驚。
因爲她們穿着古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