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樣上還是能分辨出來,這白毛屍就是李懷生夫婦倆。村上那麼多人家它們不去,爲啥偏偏就來到我家廚房裡了呢?一看地上的一片零八雜七,有血跡、蛇碎、破瓦罐,我頓時明白是咋回事了。
爲了取得蛇膽汁,我專門在廚房裡養了幾十條蛇裝在瓦罐中,這白毛屍性屬陰,嗜血愛腥,由於處在剛形成的階段,不敢吸收帶有陽氣的熱血,只能進食冷血以來滋補養身,而蛇是冷血動物,又渾身散發着腥味。
等它們身上的白毛逐漸變成灰色時,纔敢取食於熱血生肉,要從平常動物身上獲取,當然,若運氣好的話,偶爾遇到人也會咬而噬之。當它們身上的毛進化成黑色時,就挑食了,不再選擇一些低級動物,而是非人食之不可。
啪地一聲。我果斷地關上了廚房的門子,用把大鐵鏈子給鎖住了,又把黑牛牽過來,拴在門旁邊,讓它給守着。白毛屍還是很害怕老黑牛的。
老黑牛哞哞低喚了兩下,廚房裡就立即傳出了吱吱的慘叫聲,正是白毛屍受到驚恐之下發出來的。一路小跑着,我來到了李家,喊給他們人,說找到屍體了。他們知道屍體長出白毛後,嚇得拿不定注意了,便問我該咋處理纔好。我鬆了口氣,說就怕你們瞎鬧,若是聽我的安排,那就好辦多了。
在我的吩咐下,他們把村中的黑公雞,黑羊,黑貓,黑狗,黑牛,黑驢,黑馬等,凡是帶毛的,顏色爲黑的動物盡數捉來了,能找多少算多少,越多越好。爲啥選擇黑色,因爲黑色元素中藏着大量陽氣。就跟人在太陽下暴曬,就會被曬黑,就是因爲吸收了太多陽氣。
把這些黑貓動物給宰殺了,取它們的血彙集入大盆子裡。裝了滿滿幾大盆子。然後,我就找編織網,要那種大號的,起碼得能網住兩個人。有村民拿出了家裡的漁網,我用上吃奶的力氣撕拉了下網繩,檢驗下是否結實牢固。
將漁網浸泡在血盆裡,然後搭起來晾乾。我又派人去各家各戶收集水槍,塑料瓶子,把黑毛動物的血加裝進水槍和塑料瓶子裡,讓一些身手矯健的年輕人持拿着。
忙完這些基本事物後,我又將大包袱擱放在桌子上,對圍聚在一起的衆人說:“爲了安全起見,每人身上貼一張火性符,免得白毛屍靠近了給咬住了!”衆人答應往身上貼符。然後我就喊價:“都是一個村的人,本來賣五十一張的,現在賣給你們四十五!”衆人有意見,都說我趁機斂財,但是爲了加強自身安全,他們還是舍掉四十五塊錢買了一張火性符。
這下,最高興的還數我了,才一會兒的功夫又賺了幾千塊錢,要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我保不準能翻出兩個跟頭來。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我率領着一幫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來到家院裡,衆人都在後面站得遠遠的。唯我一人上前去,將老黑牛牽到一邊,把廚房的門打開了,在外面站着,等白毛屍出來。
過了半天,白毛屍還沒有出來。有人催我進去看看是咋回事。
走近廚房門口,我探身往裡一看,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白毛屍不知何時不見了。咦,這怎麼可能,雖然白毛屍是邪物,但也不至於上天入地吧!再一看窗戶,只見兩道扇子大敞開着。我倏然一驚,因爲家窮,窗外並沒有安裝防盜窗,這白毛屍不會是通過窗戶逃跑掉了吧。
人羣中起了一陣喧譁,大夥紛紛朝我這邊靠攏過來,臉上俱是帶着恐慌。我忙問咋了。有人說看見從我家院門後面突然躥出兩個長白毛的撈了一個小孩子跑掉了,速度很快,跟野兔子似的。我一聽,趕緊撥開人羣衝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空蕩蕩的,除了能看到李家搭建的靈棚,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是徐老三家的孩子不見了。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頭上扎着兩隻馬尾辮。我問徐老三,你家孩子有沒有往身上貼火性符。徐老三瞪着眼,喘着粗氣,看人的目光恨不得要把我給吃了:“貼了,咋不管用呢?”
就有人嚴厲地質問我:“你這啥子火符是不是騙人的,壓根就白吊搭?”我沒有說話,掏出鏡子照了起來,見髮型有些亂,把又把木梳掏了出來。
望着鏡子裡嚴峻冷酷的帥臉,我伸出手指朝上戳着,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二桃敢對天發誓,絕對不是火性符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說罷,我就握緊拳頭,扒開腿奔跑起來。
衆人在後面追着。
來到李家靈棚裡,我停住了身子。
前面有兩具棺材,一隻是暗紅色的,另一隻是黑色的。
暗紅色的用來裝殮女人,黑色的用來裝殮男人。
棺材上面已經上了釘。
衆人趕過來了,站在我的身後,喝問我爲啥突然要跑,是不是做賊心虛了。我沒有搭理他們,走到棺材跟前,用手推了推棺材蓋子,紋絲不動,看來這棺材釘上得很緊。
我在人羣中找到李家兒子,揮手讓他過來,問道:“這棺材裡裝的是誰?”他一臉迷惘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又問是誰把棺材釘給砸上去的。他還是搖着說不知道。
挨個問遍了李家人,他們都說不知道棺材釘是誰給砸上去的,更別說曉得裡面裝的是什麼人了。
於是我就懷疑,這棺材裡到底有沒有裝人?是不是一具空棺?
四個人試着擡了擡棺材,擡不動。我又喊八個人去擡,還是擡不動。那就用十六個......三十二個。棺材還是沒有被擡起來。
看來這棺材是一定裝有東西了,但不是人。
人根本就沒有這麼沉。
有人問我,屍體長了白毛後,是不是就變沉了。我說,白毛屍是很沉,但也沒有這麼沉,這棺材裡有可能裝的是更爲稀奇古怪之物。
又有人問了,要不要將棺材打開看看。我連忙喝止:“千萬不要打開,萬一裡面是啥無法對付的東西就糟糕了,若是它們不作祟的話,就直接將棺材埋了吧!”
沒有人再說話了,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氣氛中充滿了詭異,人心都浸泡在無限的恐懼之中。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白毛屍,畢竟徐老三家的孩子還在它們手裡。
忽然,有狗叫喚了起來,吠聲急促悽慘。
我又拔腿跑了起來,後面的衆人再次跟上。
循着狗吠聲,我們來到了馬金鎖家裡。
馬金鎖是村中有名的大孝子,他一拍大腿,哭着喊:“糟了,我老孃是個癱子,正在牀上臥着呢,會不會讓白毛屍給咬死?”我問他:“你家是不是養着蛇?”他噴着唾沫星子吭吭哧哧的:“傻逼才養那嚇人玩意兒呢!我家養的是牛蛙,有很多!”
牛蛙也是冷血動物,帶有腥味。
狗叫得越來越厲害了,到最後嗚咽了兩聲,便徹底消音了,想必是死掉了。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家的母狗,今天沒聽到它叫喚,難道也是死了?
我讓馬金鎖打開門子。
可他用力推了半天,門子還是沒有開。
“奇怪了,這是咋回事?”馬金鎖顯得納悶地嘀咕道。
“是不是有人從裡面把門子閂上了?”說着,我往後退去,做出架勢,準備來個騰身一躍把門子給踹開。
“俺家的門子早就壞了,從裡邊沒法閂,平時只能用個木頭柱子頂上,他媽的,是誰吃飽撐的,把我家的門子給頂上了,我就不信這白毛屍還會用柱子頂住門!”馬金鎖有些生氣地罵道。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是不敢莽撞地踹門了,趴下身來,透過門子和地面之間的縫隙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看見了一雙嶄新的黃色壽鞋,正是李懷華的,是我親自給他穿上去的,絕不會認錯。
想不到是這白毛屍用身體擋着門子。
別人問我看到啥了,我怕嚇着他們,便謊稱除了看到頂門的木頭柱子之外,其它的啥也沒看到。
有個謹慎的人學着我也趴下來往裡瞅了瞅,嚇得直喊媽呀,往地上一滾,站起來跑了。
很快,有一大半人離開了現場,只剩下了幾個膽大的壯年人。
得想辦法把門子給弄開。我吩咐徐老三帶幾個人去找一根大圓木。
圓木搞來後,我們擡着它就往門子上撞擊。
白毛屍的力氣很大,我們一連撞了好幾下,才把門子給撞開了。白毛屍撒開腿跑了,一溜煙鑽到馬金鎖家的堂屋裡了。馬金鎖見狀又大哭了起來,說他娘就住在堂屋裡,這下非得讓白毛屍給咬死了不可。
思慮了一下後,我讓他們撒開用黑毛動物血浸泡過的大網在外面把守着。而我則端着一把灌有動物血的水槍,打算隻身一人進到堂屋裡,想辦法將白毛屍給趕出來。
邁着沉重的步伐,逐漸走近堂屋門,臨進去之前,我停下腳步,點根菸叼在了嘴裡,掏出鏡子照了照,撩撥了一下耷拉在額前的頭髮。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像前去赴死的戰士一樣,想感受一下戰友們那尊敬的目光。可我只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恐懼和驚慌,還有幾條打顫得厲害的腿。他們的確太害怕了,誰也顧不上敬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