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當務之急,還是快些離開此處,無需再做無謂的犧牲。倘若大師一意孤行,不肯離開,豈不是辜負了靜思的一片苦心?”單佑霖蹲下身子,嘆息中,低沉的說道。
斟酌間,也唯有此路可行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事到如今,實在不必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可是,清逸大師他……決然反對!
他固執的、悲傷的,抱起靜思的屍體,漠然的朝後院走去。而宇恆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跟隨着大師一道往後走了。
“公子,那我們……”元公公走到單佑霖的身前,湊到他的耳邊試探的問道。
單佑霖嚥了口唾沫,目光悠遠的看着他們的背影,沉默。
這個時候走,的確有失英雄風範,會被視爲膽小怕事之輩。但是凡事都必須要高瞻遠矚,設想周全,豈能逞這匹夫之勇,一時之快?
長嘆一口氣,皺眉轉身。
“龍大哥?你要走?就這樣放着他們不管?”言無信見單佑霖有離開的意思,立馬衝站到他面前,生氣的指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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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佑霖深鎖着眉宇看着他良久,未語。
緊接着,再次邁步,與他擦肩而過。
“龍大哥!你想要獨善其身?這不是我認識的龍大哥!如果你走了,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大哥!”言無信萬分惱怒的咆哮道。
單佑霖的心情很沉重,他不是要走,他只是想靜一靜。
“哼,天子的命就值錢?他們的命就賤了是嗎?腳下黃土亦屬千萬子民,沒有他們何來君王?言無信一直敬仰你,那是被你重情重義的品性所折服。你貴爲一國之君對我們這種粗人從來都沒端起過王者的架子,更沒有看不起。以至於言無信一直心甘情願的追隨你,沒想到今天,你居然要棄普芸寺於不顧!一見到危險就去做縮頭烏龜!你算什麼男人啊你!”言無信十分氣憤的橫眉掃看着他,言語頗爲激烈。
什麼?他是天子?天子不就是皇帝?龍大哥是皇帝?單國的皇帝?天葵頓時一愣,瞪大雙眼的看着單佑霖。
“言無信!你住口!”元公公實在聽不下去了,立馬喝令道。
“住口?我偏不住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言無信一把推開元公公,氣勢洶洶的再次衝站到單佑霖的面前,怒吼道:“你來普芸寺找清逸大師有事,現在很顯然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就不用管人家死活啦!哼,我原本以爲你是俠義心腸,連夜馬不停蹄的趕來相助,沒想到,你只是爲一己之私!”
鋒芒,鋒芒如刺般的眼神透過那雙俊美的眼睛直視言無信。那種凌駕於萬人之上的氣魄立馬頓顯無疑,倍感威嚴。
一時間,言無信便不再開口責罵了。
“以現在的形勢,我們傻呆在這裡就可以應對了麼?以清逸大師這幅堅決的態度,你以爲我們可以說動他讓他跟我們走麼?你以爲以你現在半吊子的功夫可以打贏冥辰天宮宮主麼?哼!”單佑霖盛怒之下,大聲吼道。
無語,沉默無語。
“清逸大師死了心愛的徒兒,如今悲情甚深,也不難看出其想要玉石俱焚的念頭。而祁
公子與普芸寺頗有淵源,實則感同受身,難免失了理智。現今,倘若你我也一起糾結其中,茫然以對,那還有何勝算可言?”單佑霖怒吼中,言之咄咄,句句在理。
霎時,言無信立馬底下了頭,爲剛纔一時衝動就言語辱罵而深感愧疚。他的龍大哥,他的龍大哥怎麼會是這種明哲保身,有事就開溜的混賬傢伙呢!
是自己太笨,根本不懂龍大哥他正在想辦法,只知道在那兒逞口舌之快。我真是笨……我真是太笨了……
單佑霖瞥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唉……你呀……像皇上這種明君,這種大度之人簡直是前所未有,世間難得!你不明白就亂罵人!虧他一直把你當兄弟一樣的看待!你居然這麼想他!!真是太傷他的心了!”
“我……”
元公公狠狠的白了言無信一眼,連忙追單佑霖去了。
這個時候,天葵走了上來,拉着言無信的手臂淺淺一笑。隨後,趕緊也拉着他快步朝他們走去。
寺院右後方六和塔
石階盤旋而上,單佑霖沉穩踩踏直入第六層,依靠圍欄,俯瞰一切。眼前,是一片飄渺雲霧,一排俊秀山川的旖旎風光。
登高而望遠,飽覽遼遼疆土,欣賞之餘,卻望見了那黑土地裡埋藏着的具具白骨,凝固風化了的鮮血長河……
戰事、爭奪、生生不息,代代追逐。權貴猶如煙雲,卻化作惡魔纏繞你我,直至死都無法磨滅。
單佑霖附於窗臺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
“龍……龍大哥……”言無信晃晃悠悠的上來了,拉長着臉,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天葵見單佑霖沒答應,又推了言無信一把,把他推到了他的旁邊。
“嗯?你小子不是不認他這個大哥了麼?還來幹嘛?”元公公挑着眉,故意一臉嚴肅的說道。
“呃……我……”
“哎呀,元大哥,言無信他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損他了嘛!”天葵立馬嘟着嘴嚷嚷起來,幫言無信說話。
“喲,還沒過門呢,就一心向着他啦?”元公公笑着調侃她。
“什麼……什麼過門吶……你可不要胡說哦,誰說要嫁給他啦……這個豬頭啊,不會有人要的啦!”天葵頓時害羞的低下頭,好面子的說道。
“哈哈哈。”元公公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笑,讓你笑!”天葵說着就張牙舞爪的對着元公公打鬧了起來。
元公公便也趁此往樓下跑,好讓他們兄弟倆好好的談一談,說說話。
“龍大哥,剛纔……”
“剛纔的事,不要再提了。”單佑霖對着窗外,淡淡地說道。
“是我笨,是我該死,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龍大哥!”言無信又着急又緊張的說道,一個勁兒的道歉,生怕單佑霖不再理他了。
他真的很在乎他,很在乎他的龍大哥,他真的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言無信,你我之間還需要這樣子婆媽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兄弟!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單佑霖提手按於言無信的雙肩,認真的說道。
“龍大哥……”言無信也提手握住單佑霖的手臂
,情真意切的叫了一聲,十分感動。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依照靜思的話,想必明日旭日東昇之時他們就會到這裡了。綁一個竹筏,泛舟過河用不了太長時間。
靜思要不是熟悉這裡的地形,超近道過橋回來繞開他們的話,早就被他們抓住,命喪半路了。
靜思這番苦心,定不能白費!
“龍大哥,你到底有何打算?怎麼對付魔宮那個魔女呢?”言無信好奇的問道。
單佑霖翻眨了下眼皮,轉身向塔下瞭望,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既然他們都一口咬定魔琴在這裡,不如我們就將計就計,給他們魔琴!”
“給他們魔琴?”言無信費解的重複道。
“嗯,其實,除了藍幽島島主見過此琴之外,江湖之上並沒有人見過此琴的真面目。兵法上雖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如今跟他們硬拼並不合適。然而,歷來戰事之上,敵衆我寡的戰役亦數不勝數。而其獲勝之法,就是以智取勝,施以障眼法而藉機剿滅敵人,全身而退。”單佑霖轉動着眼珠子,深沉的說道。
言無信則聽得雲裡霧裡,不甚明白。
“言無信,有一件事,龍大哥想你去辦!”
“是,龍大哥儘管吩咐。”
“沿途山上之時,途徑一個村莊,我曾注意到那兒有家樂器鋪,你去哪兒買把豎箜篌回來,記住一定要材質上乘,音色醇厚。”
“好。”
說着,言無信掉頭就走。
“等一下!”
言無信連忙停步,轉過身來。
“你買琴之前,再去藥鋪買些洋金花、鬧羊花、六軸子、醉烏草和茉莉根回來。”單佑霖認真的吩咐道。
“這是?”
“這些藥材都有麻醉的作用,曾經在宮裡聽御醫說過,倘若這六種草藥混在一起就可以配製成一種很厲害的麻醉劑,可以令沾染之人瞬間麻痹。”單佑霖仔細的回想着,說道。
“龍大哥,你是想……”
“嗯,我是想把它們塗抹在那把假的魔琴之上,讓他們在爭搶之時麻痹倒地。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剷除那個女魔頭了。”單佑霖一時間只想到這個辦法,希望可以矇混過關。
雖然此手法有些卑劣,但是爲對付他們這些心狠手辣,泯滅人性的魔頭根本就不用講什麼道義,講什麼公平!
言無信看着龍大哥,欽佩之情又再次得到昇華。沒想到,單佑霖除了足智多謀之外,還精通藥理煉藥之術。
出身於帝王之家,的確學識淵博於常人。
順着臺階一層一層的向下,言無信的心裡注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這個世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一種情感可以令人讚歎,令人感慨,令人羨慕……
那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那份蕩氣迴腸的兄弟情!相比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姐們情深,男人之間的情更爲博大,更爲豪邁,更爲頂天立地!
天葵見言無信要下山去,便也吵着一起去。女人就是這樣,一旦愛上了一個男人,就會想要粘着他,無時無刻的都牽掛着他。就算你只離開一會兒,她都會覺得分開了很久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