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山腳下,那裡有一片停車場,我當初是直接交了五天的停車費,到了車子旁邊看到完好無損的車子,總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當我坐上車子開出很遠的時候,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四個鬼魂老老實實的在後座。
當我趕回去的時候,曼薩大師正在藥館裡喝着茶,跟歐陽藍談論着鍼灸醫術,用的還全是學術名詞,高深的我一句也聽不懂。我告訴四個鬼魂,事情已經辦完,可以走了,同時對他們道謝,鬼魂也向我道謝,分別之後,我走進藥館。他們看到我非常的吃驚,都認爲我沒有找到血靈芝,所以提前放棄回來了。
李恩和冷徵還上來安慰我,我讓他們騰出一張桌子,將揹包中的盒子拿出來放在上面,然後慢慢打開,當碗口大小的血靈芝出現的時候,一股濃濃血腥味從盒子裡飄了出來。我在山洞裡的時候,鼻子受到刺激,所以還覺得血腥味沒有那麼重。
現在回到這裡,再次聞到這個味道,就緊皺起眉頭。
冷徵一臉稀奇的說道:“這東西怎麼這麼臭啊。”
歐陽藍說道:“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曼薩大師解釋道:“血靈芝本來就是陰邪之物,對於陽氣偏弱的人影響會大一點。”接着又道,“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把血靈芝找回來了,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我將自己在山裡的情況告訴了曼薩大師,他緩緩敘說道:“很早以前就有人養血靈芝,不過因爲它會給培養者招來災禍,後來也就慢慢沒有人再去養它了。不過他們既然養了血靈芝,就應該會預料到,早晚有一天血光之災會降落在他們頭上。”
“那是不是可以去救活柳雪妍了?”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可以。”
我將血靈芝的盒子收好,跟在曼薩大師身後,其他人也跟上來。冷徵還特意將醫館的大門緊鎖,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進來。曼薩大師推開原本存放棺材的房間,打開之後發現這個屋子的溫度要比外面低很多,我看到地面上有幾塊冰。
曼薩大師道:“低溫能夠延長一點時間,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幾十分鐘。現在你回來了,這些東西也就沒有用了。”
我非常感動的抽了抽鼻子,曼薩大師讓我把血靈芝放在桌子上,然後拿出一條紅線。一端系在血靈芝的下面,另一端系在柳雪妍的右手手腕。
隨後他對我說道:“我需要你的三滴血。”
我拿出刀在將左手食指割開一道口子,歐陽藍將盛血的器皿遞給我。三滴血一滴不多一滴不少,交給曼薩大師,他手指燃起一團火,跟我的金光咒有點相似,金光咒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火焰擦過三滴血,器皿中的血頓時燃燒起來。一陣劇痛忽然傳遍我的全身,我的身體倒在地上,痙攣不止。把他們三個嚇慌了,怎麼叫我沒有迴應。片刻之後,我揮汗如雨的站起來,說了句沒事。只見器皿中冒出一股黑煙,火滅了,曼薩大師將血靈芝放在器皿中。
準備好這一切,曼薩大師呼出一口氣,對我們說道:“好了,接下來只要慢慢的等她醒來就可以了,此地不宜有過多的活人氣息,我們離開吧。”
走出門口之後,我依依不捨的將門關好,三人還詢問我是不是好一點了,臉色還很是蒼白,我直說沒事。曼薩大師沒有走,而是站在等我,我問道:“她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多則兩天,少則半天。”曼薩大師道,“我剛纔用靈火焚燒你血液中的業力,你自身也會受影響,業力越多,痛苦也就越強烈。所以你做好準備,今天晚上十二點會有東西來找你。如果熬不過去,就跟我說一聲。”
曼薩大師交給我一個巴掌大小的泥娃娃,通體暗黃色,臉上還用彩色顏料勾勒出眼睛鼻子嘴巴,不過看起來有些乖乖的。曼薩大師說道:“這東西能夠用來通知我,只要你熬不下去就對他說出來。”
我不明白爲什麼他非要這麼鄭重的交給我一個泥娃娃,不過我還是說了聲謝謝。接下來只要等着就行了,我覺得腦子有點暈暈乎乎的,很想睡覺,便告別了其他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了。
睡覺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彷彿置身於冰窖裡一般,渾身冰涼, 想動卻動不了。隨着溫度的越來越低,我的身體逐漸僵硬,並且蒙上一層冰晶。我被凍醒,發現自己還躺在屋子裡面,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我抓着被子,止不住的打哆嗦。
這時候牆上的鐘表剛好到達十二點,叮——
一聲細長悠遠而又詭異的金屬碰撞聲迴盪在這間屋子裡,我看到我的牀邊浮現出一個個鬼頭,他們面目猙獰,滿臉是血,在我耳邊不停的大笑。不知道誰,把我的被子給我奪走了, 不過也好,蓋着被子跟蓋着冰塊差不多。
我渾身哆嗦着,聽着那讓人頭大腦仁發痛的獰笑聲,感覺自己快要瘋了。隨後有出現天花板上慢慢浮現出一個輪廓,從牀的兩邊,走出四隻青面獠牙的厲鬼,用帶着針刺的鏈子將我束縛在牀上,我的身體被鏈子割的皮開肉綻,血浸溼的了牀單。我差點大叫出來,掙扎着要喊救命。
但我看到牀頭茶几上放着泥娃娃眼睛亮起藍光,就忽然想起曼薩大師對我說的話, 我強忍着沒有喊出來,汗水浸溼了我的眼睛。
天花板上面出現一張凶神惡煞的面孔, 怒目圓睜,眼珠子中間有一個黑點,直勾勾的盯着我,從他的血盆大口中飛出刀劍,我眼珠子睜的大大的,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數柄鋒利的刀劍瞬間落下,一陣劇痛從身上每一處傳到神經,噗嗤——
血漿浸透牀單落向地面,我以爲自己會被痛刺激的昏迷過去,可是我的腦子卻無比的清醒,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刀刃割破肌膚,刺入肉裡,然後插入骨頭的那種疼痛。我幾乎被刀劍釘在牀板上動彈不得,說話的舌頭都因爲疼痛變得麻木。周圍的笑聲還是沒有停下, 讓我身心都在受折磨。
現在我要撐不下去了,我寧願去死,當我打算告訴泥娃娃的時候,那些獰笑的鬼頭消失了,還有天花板上的鬼臉,身上的鎖鏈,刀劍,牀邊的厲鬼。 痛楚如潮水般褪去,我又能夠行動自如了。
我坐起來,打開燈,可看到牀上只有我汗水浸溼出來的輪廓,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只不過牀頭桌子上的泥娃娃滿身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