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坐在兜率宮,就好像看戲似的,關注着西遊一行人的進程。
猴子自北俱蘆洲回來,又再度催促唐僧啓程,不多時一行人便到了高老莊。
“猴哥,來來來,這是我家娘子。”
八戒拉着個羞怯怯的小媳婦,恬不知恥地上前來向猴子引薦。
猴子抓了抓兩腮,眼神裡滿是好奇,這貨纔跟他分開了數年,怎麼連老婆都娶上了。
“這可如何使得!出家人……出家人怎麼能娶妻!”
唐三藏原本看八戒面相生得兇惡,本就不太喜歡,如今又聽說他娶了妻,更是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徒弟,趕緊連連擺手表示反對。
“娶妻怎麼了?你爹不娶妻,哪裡來的你?”
八戒纔不慣着他,當面就懟了回去:
“再說了,我這是明媒正娶,又不像那歡喜佛老不正經,成天齷齷齪齪,你管我如何?”
唐三藏雖然是一身腱子肉,可如何能跟這強橫的八戒抗衡?
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他也只得轉過身去閉上眼睛默默唸經,全然就當看不見。
八戒轉過頭來,又諂笑着對那高小姐說道:
“媳婦你別聽他瞎說,俺是正經的太清門人,我們家不禁嫁娶,跟那羣光頭不是一類。我跟着他先去西天見見佛祖,你在家把我教你的道法好好練練。少則七八年,多則十來年,我再來接你,到時候咱們成一對神仙眷侶,一起去東海逍遙快活去,生他一窩小豬仔!”
高小姐聽他說話孟浪,但心中確實歡喜;於是滿面含羞,點頭答應道:
“你可想着早點回來,在路上吃飽穿暖,切莫招惹野花野草。”
“放心,放心!”
八戒從懷裡掏出一粒從鐵柺李那裡得來的仙丹,交給高翠蘭:
“你吃了它,修行起來會更加順利,千萬安心在家,等着我回來接你!”
小兩口依依惜別,最終還是踏上了取經的旅程。
但對唐僧來說,這卻是又一段苦難的開始;原來一個悟空魔頭就夠他受的了,如今又多了個滿肚子鬼主意的八戒在一旁出謀劃策,他的日子更是難過。
一行人而後又遇到了大日如來,他奉佛祖之命傳了幾人一卷佛經,而後更是叮囑悟空路上若是遇到妖王先別急着下殺手,如果願意來北俱蘆洲棲身的,麻煩他送一程。
猴子已經得了武吉的授意,自然沒有拒絕。
幾人先是過了黃風嶺,把妖庭遺老黃風大聖送回了妖庭,而後又在流沙河收了玉帝派來的心腹沙和尚。
這下唐僧可高興壞了,這一路上挨欺負的總算不止他一人了。
取經人一到齊,後頭的事情就更是順遂。
路上遇到鎮元子大仙等武吉的故友,猴子等人非但受到款待不說,就連原本劫數也改成了道法指點,而後再讓唐僧沙和尚挑三天大糞施施肥便算是了結;
若是遇到金銀童子、青毛獅子等兩教人馬或好說話的妖怪,那先把唐僧沙和尚關起來餓兩天,猴子和八戒則留下來好酒好肉瀟灑兩天,而後這才假意打上一場,這一場劫數就算是糊弄過去了。
觀音還盯上了紅孩兒,可有猴子和八戒兩個大羅仙在場,他愣是不敢亂動,因此也就只能作罷。
這一路上,唯一被猴子下了死手真的打死了的,也就只有那什麼靈感大王了。
這廝本就是觀音家養的錦鯉,本就十分招恨不說,而且這一下界還非要吃什麼童男童女,惹得悟空大怒之下一棒打折了他的脊椎,偌大的死魚飄上水面,被悟空拉來燉了魚湯,讓全村百姓足足吃了好些天。
而觀音自知這靈感大王做得太過,也覺得理虧,再加上實在是打不過猴子他們,因此也只得忍氣吞聲。
一路走來,倒也沒有什麼值得武吉操心的,以猴子眼下的實力來說,這一趟西遊純粹就是出來旅遊,但今天猴子卻難得飛回了蓬萊島。
“砰!”
猴子將捆好的人往地上一扔,朝武吉拜道:
“老爺!這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猴子,居然長得跟我一模一樣,神通法術也跟我相類似。我看着實在古怪就沒有下死手,特地將他捆來找老爺解惑。”
武吉睜眼看了看,這地上被困得結結實實的猴子真就跟悟空長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兩邊各長了三隻耳朵,只是用法術隱去了其中兩對而已。
“長得相似,是因爲你們同根同源;神通相似,那是因爲你們是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
武吉口中的老師當然不是他自己,而是當初教猴子七十二變和筋斗雲的菩提祖師,或者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準提聖人才是。
“哼!我六耳獼猴向來獨來獨往,從沒有什麼老師,全靠的是自己!不像你這猢猻,生下來就是那般好命!”
六耳獼猴雖然已經是階下之囚,可還是絲毫不肯低頭,伸直了脖子猶自不服,性子倒是頗爲倔強。
但武吉從他眼神裡看到的,卻更多是嫉妒。
“你的天賦神通確實是出類拔萃,但你真覺得,聖人們難道就沒有發現你在偷聽道法?”
武吉笑着反問道。
六耳獼猴一愣,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初孫猴子到方寸山學藝,他六耳獼猴仗着自己的天賦神通於千萬裡之外同時偷聽,因此這纔會跟悟空有着相同的手段。
即便是他後來在偷聽各路諸神的詳談,知道了菩提祖師是聖人化身的事實之後,也沒有深入地去思考過。
“法不傳六耳,如果不是聖人故意要讓你偷聽,你就是一個字也別想聽去!所以算起來你也是菩提祖師的徒弟,只是是那種他從不承認的徒弟而已。”
“你再想想,天底下的猴類,得道的不知凡幾,而當初悟空根本就還沒有開始修行,你怎麼就偏偏盯上了這麼一隻過海還要搭乘木筏子的猴子?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引導,千萬裡之外的你恐怕可能就不知道這麼一隻猴子的存在!“
六耳獼猴感覺難以置信,大叫起來:
“不可能!聖人算計我這麼一隻毛猴子,他又是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