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的皇宮大殿之中,如今裕王殿下在汗城的臨時辦公之處。
就在雕樑畫棟的大殿正中央。
當帝辛坐在魏三搬來的五把椅子上的其中一把椅子上,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其他四把椅子上的人都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着北疆這位鎮關大將軍。
而其中,猶以不知道帝辛秘密的柳建德和樸公最爲震驚。
裕王殿下的根基在大概兩年前就被毀了,如今身體孱弱到連普通人都稍有不如,將一位不能確定是敵是友的先天大宗師放在身邊,難道就不擔心出現意外嗎?
震驚之下,柳建德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說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哪怕是樸公就在跟前,他也顧不得忌諱,直接開口說道:“這樣太危險了,還請三思而行。”
聞言,反應過來的曾弘深和歐陽軒眼神都有些怪異。
樸公若是對殿下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麼危險的恐怕還不一定是誰呢!
當然了,這些話兩人不可能當着柳建德和樸公的面說出來。
柳建德也沒有注意到曾弘深和歐陽軒的異常,繼續勸諫帝辛說道:“殿下,不若就按照一開始的計劃,將樸公依然軟禁在建德城。”
“建德城有數萬大軍駐守,足以應付所有的意外了。”
情急之下,他也忘記了忌諱,軟禁這兩個字就這麼被他當着樸公的面說出了口,甚至連數萬大軍會日夜防着樸公這位二境強者都說了出來。
一旁的樸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哪怕之後的日子會被軟禁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實,但就這麼當着面說出來,饒是以他的爽朗都有些掛不住面。
不過他倒是沒有怪柳建德。
即便是他,聽到大離裕王爺的決定之後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
柳建德的擔憂同樣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看着裕王爺那張鎮定自若的臉,樸公忍不住想到,莫非這位大離裕王爺就不擔心他會突然對他下殺手嗎?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哪怕有曾弘深這位先天大宗師隨身保護,但不可能沒有出現紕漏的時候,而若是他心中真的對裕王爺有惡意,只需要抓住其中一個紕漏,就足夠致裕王爺與死地了。
日夜相處之下,他還可以從容挑選一個殺掉裕王爺自己還能逃掉的最佳時機。
甚至於,樸公心中都忍不住推演了一下那個時候的計劃。
畢竟說到底高句麗是被裕王爺的手中覆滅的,就如同他一開始說的那樣,身爲高句麗原先的皇室中人,就算知道這是因果報應,心中不可能絲毫沒有怨氣。
因此,樸公也不能確定若是真的跟隨在裕王爺身邊,再碰到那個時機的時候,能不能忍住出手的衝動。
這位裕王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難道他就真的不怕死嗎?
在樸公看來,裕王爺會做這個決定,就是不想在建德城或者雁雀關的百姓身邊留下一個不確定的隱患,因此哪怕或者風險也要將他留在身邊。
這位裕王爺是真的心繫百姓啊!
而這個時候,他甚至還不願因違背對於高句麗皇室的承諾。
樸公心中忍不住對裕王爺升起了一絲敬佩。
而帝辛的想法就簡單多了。
在見到樸公之前,他心中有着兩個備選的計劃。
若是這位樸公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那麼他就會廢掉他的修爲,然後再將其和那些高句麗的舊統治者一同押解到建德城軟禁。
廢掉一位二境強者的修爲雖然對於其本人來說和殺掉他沒什麼區別,但畢竟不是真的殺了他,也不算違背帝辛對於高句麗那位廢帝答應投降的承諾。
至於之後他會不會自殺就不是帝辛考慮的事情了。
畢竟他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得了一個人想不想死。
但是見面之後,他卻發現這位高句麗唯一的二境強者居然是一個極爲坦蕩之人。
以帝辛的感知能夠察覺的出來,樸公在進入大殿之後的所有言行,全部都不是裝出來的,他怎麼想的就是怎麼說的。
甚至包括對於高句麗將士侵擾大離邊境的那段話,帝辛都能感覺到樸公情緒中的那種痛心和無奈。
從這座皇宮的用料和規模上,帝辛能夠看出高句麗皇室的奢靡,而這樣的人大多對於百姓疾苦是不會看在眼裡的,他們派兵侵擾大離,可能更多的是充實自己的財庫。
而樸公卻不同,對於高句麗大軍對於大離邊境百姓的搶掠和殺戮,他是從心底裡不贊同,但是身上對於高句麗百姓的責任卻讓他無法做出阻止的舉動。
這或許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也因此,帝辛選擇了第二個計劃。
既然將樸公這位先天大宗師放在哪裡都有風險,那就放在自己身邊好了。
有他和曾弘深一暗一明兩位二境強者在,就算樸公心中真的有不軌之意,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而當樸公也忍不住問出自己的疑惑時,當他詢問帝辛難道就不擔心他有可能對他出手之後,帝辛是這樣回答的。
“先天大宗師的破壞力巨大,若是在百姓衆多的城內一旦動起手來,那麼被牽連的無辜者不計其數。”
“本王身爲大離王爺,自然不能眼看着這種事發生。”
看着樸公疑惑不解的神情,帝辛笑着說道:“而樸公乃是堂堂正正的人,本王相信以樸公的爲人,在跟隨本王的時候就算想要動手,也不會用偷襲暗殺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
樸公老臉一紅。
沒錯,他剛纔雖然推演了一下暗殺裕王爺的可行性,但最後卻無奈的發現,若是他真的要動手的時候,恐怕正如裕王爺說的那樣,會選擇堂堂正正的殺人方式。
但他仍然狡辯了一句:“裕王爺,老朽可不會那麼迂腐。”
可帝辛只是笑了笑,彷彿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自己剛纔的話說道:“堂堂正正的情況下,曾先生足以保護本王的安全。”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能夠突破到先天境界的武修哪一個不是桀驁自信之輩,而樸公在武道上浸淫多年,更不可能在未交手的情況就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但是,裕王爺的話中,卻隱隱有着一種曾弘深比他更強的意思。
這讓樸公怎麼能忍?
唰的一下,他帶着戰意和不屈的視線看向了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曾弘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