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依舊亮着燈的書房之內,一個黑衣人悄然推開了門,信步走入。
書桌後面,帝辛正在翻閱一本典籍,對於黑衣人的闖入,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
“時間剛剛好。”
帝辛放下典籍,端起茶杯笑着說道:“先生,你若是再晚回來片刻,這茶可就涼了,不好喝了。”
黑衣人摘下遮住容貌的面罩,可不正是曾弘深。
“多謝殿下。”
曾弘深微微頷首,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端起茶杯,飲下了其中還散發着溫熱的茶水。
一口白氣噴出。
“呼……好茶!”
雖然以他的修爲並不怕冷,但在外面凍了半天,回到屋裡後有一杯熱茶,的確是極大的享受。
然後帝辛方纔問道:“這幾日在府前鬼鬼祟祟之人,先生可調查出來了?”
平常盯着裕王府的人,其中並不少。
別的不說,那個每天早上,從後門送柴的挑夫,便是成王的人。
還有各種方式各種由頭從裕王府門前路過的人,以及府內的廚娘或者僕人出去採購時,熱心搭訕的小販,一個哥哥背後都有着不同的主人。
民間的“賢王”,北疆之地數萬軍隊的掌控者,下一任皇位的強有力競爭之一。
這些身份歸於一人,哪怕帝辛在歸京之後,除了入宮挨皇帝“罵”之外,在裕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任何人都不敢忽視他。
這些人,就算清理掉一批,也會有一批隨之而來。
而事實上,其他一些有身份的大人物府前,情況和帝辛這裡差別也不多。
只是多與少的問題而已。
因此,帝辛平常對這些事也是聽之任之。
至於外面是什麼人在盯着,背後的真正主人是誰,中間沒有換過人,帝辛閒來無聊,瞭解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管過了。
而且這樣被盯着,也能夠讓某些人放心一些。
可是,誰會用武道後天巔峰這樣的超凡者來監視別人的?
這就像是一堆蠟燭本來只能照個亮,卻突然冒出了一顆能夠閃瞎人眼睛的大燈泡一樣。
如果只是偶爾一次也就罷了,畢竟誰沒有個臨時起意的時候呢?
可是連着三天,這位後天武修巔峰就像是腳下生了釘子一樣,一直守在裕王府外面,不曾離開。
這就勾起了帝辛的好奇心了。
然後也就有了曾弘深今夜的行動。
那些來自洪荒界的武道理念,可不是白白鑽研的。
一生不會暴露身份的黑衣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已,事實上若是曾弘深鐵了心隱藏,便是同境界的強者都不一定能夠發現他。
帝辛曾經試過,如今的曾弘深,便是降臨而來的界主分身,在不照面的情況下,一不留神都能被他瞞過去。
……
“那個人的背後,屬於哪方勢力?”
帝辛問道。
一個武道後天巔峰的超凡者親自盯梢,他懷疑是否有針對裕王府的某種陰謀。
如今不在北疆,周圍都是敵人,由不得他不小心。
“哪方勢力都不屬於。”
曾弘深搖了搖頭,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帝辛驚詫了一些。
帝辛微微皺眉問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曾弘深簡明扼要地說道:“那是回紇一族的使團,他們的目標是府內的藥羅葛同健。”
“回紇一族的使團?”
帝辛再次楞了一下。
“回紇一族不是已經被滅了嗎,他們的使團怎麼還在京城?”
一小撮亡國餘孽,大離朝廷就算看在其他使團的面子上,不爲難他們,應該也已經驅逐出境了。
怎麼可能還將他們留在京城?
京城這羣官員的眼睛,莫非是用來出氣的?
還是說……
帝辛再次問道:“先生,你是在何處發現他們的?”
曾弘深吐出兩個字來說:“驛館!”
果然京城的這羣官員,眼睛都是用來出氣的。
帝辛扶額。
剛纔那句話自然只是一句玩笑,能夠在京城這種旋渦的中心混出來的,插上尾巴比猴子還精,怎麼可能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
不用猜了,這其中肯定有如今的監國,那位大皇子成王的手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在回紇的王庭被柳建德包圍之前,大可汗便率領部分族人,悄然離開了王庭,加入了異族聯軍。
因此回紇一族的國家雖然被大離滅了,但實際上來說,卻也不算被完全消滅。
他們的統治機構還在。
不過這個不重要。
重點在於回紇一族的大可汗既然率兵加入了異族聯軍,那麼作爲和異族聯軍合作的成王,自然要替回紇一族保下在京城的使團。
別看這裡的人不多,但都是精銳。
而且以回紇一族現存的人數來說,每一個族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至於這其中有沒有別的算計,那就是另話了。
不過既然是回紇一族的人,那麼曾弘深剛纔的話就沒有毛病了。
回紇一族的王庭都被剿了,小草原被他和柳建德給佔了,這殘存的一個使團,可不不就不屬於任何勢力了嗎?
這區區的一個小使團,也的確稱不上勢力。
藥羅葛同健被軟禁在裕王府的消息,帝辛本就在有意放縱流傳,因此回紇一族的使團知道了他也不稀奇。
帝辛奇怪的是,他們找藥羅葛同健做什麼?
雖然說是同族之人,但在藥羅葛同健被他軟禁的情況下,以回紇使團目前的處境,應該選擇視而不見纔是正確的選擇。
難道,他們以爲憑藉着使團的區區幾人,就能從裕王府中將藥羅葛同健救出?
他身前這位先天大宗師,難道是吃素的?
還是說他的側妃西子,入照術士的修爲不夠唬人?
亦或者他……
哦,他現在對外的人設是根基被毀,一個廢人而已,看起來的確挺好欺負的。
帝辛將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曾弘深,也順帶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而曾弘深卻是這樣說道:“他們打算潛入裕王府,應該不是爲了將他就出去。”
他皺着眉頭,也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們說話間多有遮掩,老朽也不是特別理解。不過似乎……”
停頓了一下後,他接着說道:“似乎他們對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帝辛重複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