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世界顛倒怪誕,荒誕絕倫。
就如無數個世界碎片所揉合拼湊出來的小世界,在這裡,有雪山倒立下來,也有高樓橫築而立。
而子受深入鏡中的世界,竟然發現了曾經去過的,並且印象極爲深刻的地方——汜天山。
更是在進入汜天山地宮後,遇上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小女孩。
看到這個小女孩的一剎那,子受便喊出了一個名字:天女魃。
然而喊出不久,子受猛地想到,自己最開始見到天女魃時,她只有五六歲,但這個小女孩看起來十一二歲。
“你是天女妃?”子受猛地想到什麼,輕聲喚道。
小女孩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表現出來的卻是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嗯。”
“嗯?”子受心裡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個人,怎麼有點過於平靜了?不管是鏡裡還是鏡外,魃還是妃,看到自己都不應這麼平靜纔對。
“你怎麼來到這裡的?”姑且算她是天女妃吧,她看着子受,不悲不喜地說道。
子受道:“我順着路一路過來的。”
忽然之間,地宮中響起了細微的爬行聲,若非子受如今已是混元大羅金仙二轉的修爲,也難以發現。
隨着爬行聲的接近,一種怪誕的生物出現在子受面前。
那是人頭蛇身的長腰女人,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這種怪物不僅會召喚同伴,而且死了後體中會涌出無數白色蠕蟲。”
子受想起曾經噩夢般的經歷,回過頭來,對天女妃伸出手說道:“過來。 ”
“嗯。”
隨着長腰女人的接近,甬道中又有七八個長腰怪物爬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子受沒有動用劍陣,而是將滅世鬼火吐出!
黑色的滅世炎爆發出無比恐怖的溫度,一路往外燒去,長腰怪物在滅世炎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沒過多久,連同體內的蠕蟲也被燒得乾乾淨淨。
子受帶着天女妃一路離開了汜天山,長腰怪物雖然涌出來攻擊子受,但在滅世炎的恐怖溫度下,也沒有一隻能接近兩人。
小女孩一路上一言不發,表現得很冷淡,就好像雖然認識子受,卻和他生分了一樣。
子受帶着她行走在怪誕的城市當中,心裡則是思索了起來。
“鏡子會映出事物的倒影,不管是死物,還是活人,但映照出來的東西已經不是那個東西,失去了原來的本質。天女妃雖然像,但是絕對不會是天女魃。那這個人是誰?真的是我認識的人嗎?”
走馬觀花般穿行在由無數城市所組成的怪誕世界,子受內心深處竟開始覺得這片世界並不怪誕,反而很正常。
他似乎下意識地忽視了某種東西。
“大王。”這個時候,子受聽見前面有人在喊自己,聲音似乎以前聽過,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他詫異了一下,擡起頭來,便見到幾個人向他行來。
“大王,你怎麼到這裡來的?”爲首的人虎背熊腰,一張方臉不怒自威。
“黃飛虎。”子受眉頭一皺,他很快就發現了黃飛虎身邊的人都是認識的。
黃天化,丘引,張桂芳,都是子受熟悉的人。
“大王,你居然來到這裡,隨我們去都城吧!”黃飛虎面無表情的說道,就連聲音也沒有一絲的情感。
子受這一刻心裡主動忽略了黃飛虎已經死了的事實,而黃飛虎似乎也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了。
跟隨着黃飛虎向前走去,子受發現黃飛虎,黃天化,丘引,張桂芳四人相談甚歡,甚至和天女妃說上幾句話,似乎也是認識的。
然而卻偏偏忽視了子受。
子受向天女妃喊道:“天女妃。”
“嗯?”她神情冷漠地走了過來,說道:“你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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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感覺她這態度冷漠得有點不像自己認識的人,兩人之間似乎有一層深深的隔閡。
“沒事。”子受心裡嘆了一口氣,在這一瞬間,子受腦子忽然清醒了幾分。
鏡裡的世界始終是鏡裡,自己身處鏡裡,也會被影響。
久入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
如果長時間處在一個荒誕怪異的世界裡,久了,也會忘記這個世界是荒誕的。
跟着黃飛虎在城中穿行着,他們數人相談甚歡,然而看向子受時,所表現的態度都是相同的冷漠。
朝歌城就在前方,矗立在一片火海之上。
火焰雄雄燃燒,炙着這一座孤城。
城中街巷上空空如也,一個平民也見不到,然而卻沒有人覺得不對。
就算是子受,也是下意識地忽視了一些東西。
就在這時,他心竅當中的滅世鬼火猛地閃動了一下,他的心重重一跳。
瞬間,子受感覺腦海中的迷霧驅走了,大腦一片清明,猛然間想到很多東西:“這個世界是真實世界的倒影,黃飛虎等人都是倒影中的一員,我感覺不管是黃飛虎還是天女妃都和我有隔閡,就是因爲他們是倒影,而我是真人。”
“但是長時間在這片荒誕的世界中待着,我也會忽視了一些怪異的東西,幸好滅世鬼火把我驚醒了。”
子受內心一片清明,便跟着黃飛虎進入朝歌城,進午門,過九龍橋,至九間殿滴水檐前。
九間殿裡官員不少,但都是在現實當中已經死去上榜,或投胎轉世的殷商大臣。
子受心說在這裡見過的人都是現實中死去的人,也就是說崑崙鏡映照人影有自己的規則,活人就算映照進去,再過不久也會消失,或者變成當時遇上過的不可名狀的怪物。只有死過一次的人能在鏡裡的世界存在。
子受看向天女妃,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天女魃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也是死的?等等,天女魃是旱魃,理論上也是死過一次的,所以她的鏡影也能存活。”
就在這個時候,隨着隨侍官一聲高喊,一個身穿玄鳥袍的男人走上了九間殿。
子受瞬間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那個人:“我自己?!”
那個人長相與自己無異,也是穿着玄鳥袍。
“是因爲我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也被映照在鏡子中?還是說……這個人是紂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