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婚房中。
大紅的帷幔,大紅的桌布,大紅的蠟燭,大紅的絲綢棉被……房內的一切都是喜慶的大紅色。繡鳳鸞的大紅綢緞被面上鋪着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是上好的彩頭。燭臺上還燃着鴛鴦合歡燭,和鳳冠上的明珠遙相呼應,熠熠生輝。窗臺上擺着幾盆紫羅蘭,清香撲鼻,鮮豔迷人。
一對新人端坐在硃紅雕花大牀中間。錦蓋下,殷顏嬌容莞爾,目光流盼間盡是絢麗的光彩,一顆心撲通通的跳着厲害,她低着頭,絞着手指,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雷震子,小心期待着他來掀自己的紅蓋頭。
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二人還是這樣坐着,殷顏按捺不住性子,一把扯掉紅蓋頭,一臉的嗔怒,“雷震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嘛?”
她嬌嗔的抱怨並未讓雷震子有所反應,他只是聳動了一下肩膀,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回道:“公主想要什麼意思?我應該怎樣做才合公主的心意?”
殷顏噘着嘴,氣鼓鼓的,脫口而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今晚是我們兩的洞房花燭之夜,你難道不知道該怎麼做嗎?”
話一說完,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低下頭來。
只是雷震子恍若未聞。
他的冷漠,徹底激怒了殷顏,“明明是你答應娶我的,現在又像一塊木頭似的坐在那,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這怒斥中卻明顯帶了些許委屈和抱怨。
雷震子站了起來,臉沉的厲害,木然質問道:“那誰又想過我的感受?妲己和申公豹抓了晴暄逼迫我娶你,你難道不知道?”
這是雷震子第一次這樣對殷顏說話,她瞪着眼睛,徹底傻了,心裡猶如刀剜,雷震子果然是被迫娶她的。也許她潛意識裡也在欺騙她自己,她明明知道雷震子深愛着季晴暄。
這就像是你小心翼翼掩藏的傷疤,卻被別人**裸的扒開,連皮帶着肉,毫不留情。
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捨不得讓他離開,她乞求着,“我發誓我的確不知道此事,但不管怎樣,我們已經拜堂了,我相信他們會放了季姑娘的,你就安心的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好嗎?如果你不喜歡王宮,我們可以一起到深山裡去隱居,也可以回你師父的終南山去,總之你想去哪,我都會陪着你去的!”她用哀求乞憐的眼神看着雷震子,放下了所有的尊嚴。
這時,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朝歌公主,她拋棄身份,放低身段,只爲了挽留一個心不在她這的男人,她甚至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她的心卻讓她去挽留。
雷震子轉過身去,背對着殷顏,語氣緩了些,只是依舊疏離,“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是爲了救晴暄才和你拜堂的,但我無論如何不會做對不起晴暄的事,更不會背叛西岐,希望你別勉強我!”
“哈哈哈哈!”殷顏站不穩腳跟,跌坐到喜牀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入目的紅此時是那麼的刺眼和諷刺,她喃喃道:“如果我偏要勉強呢?你別忘了你還差我兩件事呢!”
雷震子蹙了蹙眉頭,片刻道:“我沒有忘記,只要你提出,我都會盡力去完成的,但除了做對不起晴暄和違背……”
還沒等雷震子說完,殷顏就控制不住自己,大吼道:“晴暄,晴暄,又是晴暄,你的眼裡只有她一個人,那我呢?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爲了你我可以放棄我公主的身份,爲了你我多次背叛朝歌,爲了你我甚至連聞爺爺都害死了,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可是你呢!雷震子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感動嗎?”
殷顏徹底崩潰了,自從聞仲死後,她一直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在今天爆發了。
“我是感動,但感動並不是愛情,我希望你能理解……”
殷顏徹底失去了理智,“不,我不理解,我只知道我們已經拜了堂,就是夫妻,讓我今夜就做你的妻子,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夜,我也心滿意足!”她衝了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了雷震子。
女子柔軟的身體貼緊了男子僵硬的脊背,肌膚相親,但心卻註定背道而馳。
雷震子掰開殷顏的手,轉過身來,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冷然道:“如果你讓我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和你洞房的話,那麼我只會恨你,我們之間連那僅有的友情也將不復存在,你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殷顏猛的撤了力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自己徹頭徹尾的輸給了季晴暄,她再怎樣拋棄尊嚴苦苦哀求,都無法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如果強迫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只會令他恨自己,倒不如放手成全。
“好,我不勉強你,我放你走!也會帶你去找季晴暄。”
聞言,雷震子猛的轉過身,握住了殷顏的肩膀,“真的嗎?”
殷顏甩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
雷震子緊繃的面色終於鬆動,他知道殷顏既然說了,那必定會做到,“謝謝你,你的恩情我會一輩子記住的!”
“記住又能怎樣?你先答應我第二件事再說吧!”
雷震子猶豫了片刻,“好,你說!”
殷顏見他那副緊張的模樣,不禁冷冷一笑,“你放心,我不會用第二件事來逼迫你和我洞房,我只不過想讓你吻我一下,這個簡單的要求總是可以的吧?”
雷震子眼睛裡寫滿了震驚,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殷顏低着頭,輕聲哀求着,像個得不到糖的孩子,“我不強迫你和我洞房,我只求你吻我一下,讓我留個念想,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你也不答應嗎?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可雷震子還在猶豫,他並不想做對不起季晴暄的事情。
殷顏見他這副樣子,心中的哀苦驟然化成一股烈焰,她伸出手緊緊地勾住了雷震子的脖子,踮起腳尖,將自己火熱的櫻脣送了上去。
四片脣瓣緊緊的貼在一起,火熱與冰冷,愛慕與拒絕。
雷震子強忍着推開殷顏的衝動,他心想既然答應了殷顏的第二件事情,那隻好完成,他沒有抗拒,但也並未迴應。
四片脣瓣貼在一起許久,彼此感受着脣邊的溫軟,酥酥的,麻麻的,彼此的心在跳動着……
忽然,雷震子感到下脣一陣刺痛,他一把推開殷顏,震驚道:“殷顏,你瘋了?”
殷顏抹了抹嘴角的血,冷笑道:“是,我是瘋了,是你把我逼瘋的,我也要讓你嘗試一下痛的感覺,要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我!”
“那現在可以走了吧?” 雷震子一心掛念着季晴暄的安危,根本無心和殷顏糾纏,只是使勁的蹭着嘴巴,企圖將那點疼痛抹去。
“好,我這就帶你去找季晴暄。”
殷顏深深的看了一眼雷震子,整理好衣衫,率先走了出去,背影是那樣蕭瑟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