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喪絕龍嶺

朝歌兵敗,聞仲帶着殷顏還有殘餘部隊翻山越嶺,打算連夜趕回朝歌,但遭到西岐兵的前後夾擊,腹背受敵讓他別說過五關了,連一關都費勁。

家國之爭,乃是各爲其主之事。姜子牙敬重聞仲德高望重,忠心護主,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將才,不忍殺之,如若其棄暗投明,爲西岐效力,不失爲兩全其美之事。於是乎派兵堵截聞仲去路,卻不趕盡殺絕,只是讓其進退兩難。

聞仲帶着士兵連走了幾天路,全都筋疲力盡,眼看着糧草也即將消耗殆盡,附近連一片水源都看不到,但聞仲意志堅定,不斷鼓舞衆將士,死不投降。

不知不覺的,聞仲便帶着大隊人馬走到了絕龍嶺。

絕龍嶺四周皆是高山峻嶺,懸崖峭壁之上更是寸草不生,很是荒涼,聞仲擡頭看到那峭壁之上刻着三個大字“絕龍嶺”。當下震驚萬分,不禁打了個寒顫,腳跟差點站不穩,還好殷顏及時扶住了他,“聞爺爺,你怎麼了?”

“這……這是絕龍嶺!”聞仲上下牙直打顫,平靜之色換做煞白,頓了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果然天要亡他了嗎?

“那又怎樣?”殷顏蹙着眉頭盯着那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嘀咕道。

“師父曾經說過,我聞仲此生絕不能見絕這個字,否則必有大難!我預感不好,得趕緊離開這!”聞仲有些慌了。

“可是,我們能走到哪去?這麼多天我們一直原地打轉,根本出不去,更別說回朝歌了!還有他們,已經三天未進米水,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不過,聞爺爺,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此時殷顏也只不過是強裝鎮靜,她一向紅潤光澤的臉蛋已經接近慘白,嘴脣乾得開了裂,可是她不能倒下!

聞仲慈愛的撫了撫殷顏的肩頭,很是欣慰,“公主,都是老夫連累了你,你本是千金之軀,不應該跟着老夫受這樣的苦,你就騎着我的墨麒麟先回朝歌去吧!”

“那聞爺爺你呢?”

“我放不下我這些弟兄們,他們都是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好兄弟,我視他們爲我的親人,如今有難,我豈能丟下他們自己先行離開呢?可公主不一樣,公主你是朝歌的希望,請先走吧!”聞仲躬身行了大禮,身後將士也跪倒了一地,大呼“請公主先走”。

“不,聞爺爺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

“公主,不要再任性了,你留下來也是死路一條啊,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大王唯一的血脈啊!”聞仲仰天長嘆,老淚縱橫。

殷顏搖頭,說什麼也不肯依,突然,她眼睛一亮,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喜道:“聞爺爺,我去找雷震子,我對他有恩,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聞言,聞仲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嚴肅呵斥道:“渾話!我聞仲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豈會向他們西岐求饒?倒是公主,可千萬不能落入他們手裡啊,你要趕緊回到王宮去,兩位王子都不在了,如今就剩你陪在大王身邊了!”

聞仲一心想幫帝辛保住這唯一的血脈,但殷顏顯然並不以爲然,“聞爺爺,爲什麼你們一定要相互殘殺,就不能和平共處嗎?”殷顏心裡很是糾結,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另一邊是自己最敬愛的父親和爺爺,哪一個她都不希望受到傷害,可是他們偏偏就是敵對。

忽然,前方出現了姜子牙、哪吒、雷震子和金吒。

“聞太師,只要你肯率領你的部下歸順我們西岐,侯爺一定會以禮相待的!”姜子牙見他們很是潦倒,率先表明了來意。

雷震子也動了惻隱之心,開口勸說道:“是啊,聞太師,這絕龍嶺沒有出路,我們西岐的軍隊已經將這裡團團圍住,你們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還是投降吧!”

殷顏沒想到有一天她和雷震子竟然落到這個地步,眼淚不禁流了下來,“雷震子,你真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嗎?”

“不,公主,我們並不想傷害你們,只是希望你們能投降!”

聞仲仰天大笑,狀似癲狂,“哈哈哈,在我聞仲的眼裡,只有戰死的鬼,沒有投降的人!你們想讓我聞仲投降,別白日做夢了!”

姜子牙搖搖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聞太師,你又何必固執,姬侯爺一向以仁義待人,只有他纔是明君,而帝辛昏庸無道,殘害忠良,神人共憤,你爲何還要效忠於他?爲他出生入死,值得嗎?”

聞言,聞仲有了片刻的恍惚,隨後迅速的恢復如常,堅定道:“人各有志,我聞仲受兩代大王的恩寵和信任,早已立下毒誓,生爲朝歌人,死爲朝歌鬼!投降那是絕不可能的,既是兩軍交戰,我寧可戰死沙場!也絕不做那背信棄義的叛徒!”

說完,聞仲便拿出他的雌雄雙鞭欲與眼前的西岐人決一死戰。

姜子牙見聞仲這態度,便知道此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只得迎戰。

“不要打了,你們別再打了!” 殷顏的哭喊湮滅在了兩方交戰中。

只是,聞仲以一敵四,實力懸殊,再加上連日來的奔波勞碌,他的體力早就消耗殆盡,沒過幾個回合就已敗下陣來,摔倒在地,殷顏剛想過去扶起他,卻被姜子牙捷足先登。

“太師,讓您受驚了!”

聞仲被攙扶起來,氣憤的甩開姜子牙的手,疑惑的看着他,“姜子牙,你不殺我?”

姜子牙笑了笑,“太師,你是個鐵錚錚的硬漢子,姜尚對你只有敬重,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太師您,我是誠心希望你能加入我們西岐的!”

聞仲點了點頭,有些羞愧,不禁感嘆道:“難怪啊!難怪你們西岐會如此強大,難怪衆人這麼服你姜子牙,你的確是個好將才啊!”

“姜尚愧不敢當,還請太師隨我回西岐吧,侯爺在等着你呢!”

聞仲擺了擺手,不再擺出一張冷臉,而是整個人溫和了下來,淡淡的反問了一句,“姜子牙,我只問你一句,如果今天換作是我叫你背棄西岐投降朝歌,你會做得出來嗎?”

姜子牙沉默不語。

聞仲輕笑,眉宇間皆是坦坦蕩蕩,“我相信你做不出來,所以也請你理解我!我們各爲其主,哪怕我聞仲技不如人,也絕不會背叛朝歌歸降西岐。你要殺便殺,我敗軍之將已無話可說,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是死而無憾了!來吧,動手吧!”

一旁的殷顏早已哭成了淚人,拽着聞仲,央求着衆人,“不要啊,聞爺爺,我不要你死,姜丞相,求求你放過我聞爺爺吧!”

雷震子見她這副樣子,不免有些心疼,可是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太師,你可以走了!”

姜子牙話一出,衆人皆是震驚。

“你肯放過我?”聞仲倒還算鎮定,擡了擡頭,盯着姜子牙。

“師叔,你不能放虎歸山啊!” 哪吒卻是一臉的忿忿不平。

殷顏不停的叩謝姜子牙,“謝謝姜丞相,我這就帶聞爺爺離開,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對付西岐,聞爺爺,我們走吧!”她拼命的拽着聞仲,可聞仲卻不爲所動,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姜子牙,你果然夠氣概,老夫在此謝過你了,可是老夫還有一事相求!”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盯着身旁哭成淚人的殷顏,心中滿是酸澀,“公主是無辜的,希望你們能放過她,雷震子,公主對你情深一片,你千萬不要辜負她,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雷震子知道此時不是解釋的時候,只好將下面的話嚥了下去。

“公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爺爺不能陪你了!”

聞仲話音剛落,姜子牙就知道不好,但卻遲了一步。

聞仲拼盡全身力氣推開殷顏,一頭撞向了那堅硬的石壁,頓時頭破血流,當成氣絕身亡。

“聞爺爺!”本就虛弱無力的殷顏看到這一幕,驚思過度,當場暈倒。

雷震子見狀,趕緊過去抱住了她。

而聞仲手下的士兵見此一幕,也都紛紛拔劍自刎,血濺當場。

絕龍嶺此時猶如一片被鮮血染紅的修羅戰場。

西岐衆人皆是唏噓不已,他們敬佩聞仲的義氣,紛紛向他鞠躬哀悼,姜子牙吩咐金吒爲聞仲料理後事,將其平安體面的送回朝歌,而昏迷的殷顏,則讓雷震子先帶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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