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與倚弦心中惻然,都被珠靈這段往事深深打動了。
紫菱公主早已在旁哭得聲淚俱下,哽咽道:“靈姐姐,我……一定要幫你……”
珠靈長長吁了一口氣,搖頭甩掉心中的悲傷情緒,嘆道:“如果他現在還有金身附體的話,敖丙又豈敢如此囂張跋扈,強搶我爲妃?”
紫菱公主聽後美目一亮,道:“靈姐姐,靈珠子的金身在哪裡?咱們不如將它拿來交給那個哪吒,不就行了?”
珠靈苦笑道:“他的金身由這一世的師父——北明元宗的太乙真人守護,先不說太乙真人本身修爲高深,只是他乾元山金光洞的諸多結界封印就非等閒之輩可以破之,怎會那麼容易成功呢?”
耀陽與倚弦聞言不由陷入沉思中,心中所想的無非是拿出金身幫助哪吒,好在二人也不是魯莽唐突之人,雖然有這種想法但也知道此事絕非易事!
紫菱公主聽到珠靈的話後不再言語,半響才道:“那王母娘娘呢?她不是對你很好嗎?不如去請她來攔阻這場婚事?”
珠靈搖頭道:“娘娘乃萬金之軀,母懿三界。而且又有神宗諸般規條所限,豈能隨便干涉三界俗務?再說當年已經爲我破過一次例,此次怎能再連累她老人家!”
紫菱公主嘟着嘴,不甘心的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靈姐姐……”
不等她的話說完,倚弦與耀陽就看見一個身穿鎧甲、長頭尖腦的蝦兵扣門而入,對紫菱公主當頭跪下,恭聲道:“公主殿下,陛下傳公主去聽浪軒議事。”
紫菱公主收起嬉笑頑皮的神態,恢復成莊嚴成熟的模樣,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蝦兵退出後,紫菱公主轉頭對珠靈說道:“靈姐姐,父王召我,我要走了,暫時就不能陪你了。”
珠靈笑道:“沒事的,多少年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看着紫菱公主出殿,倚弦與耀陽開始思忖如何才能與珠靈說話,既不驚嚇到她,又能問出更多關於哪吒金身的問題。然而就在這時,殿外一陣笑聲打斷了兄弟倆的思路。
“哈哈,靈妹,我來看你了。”
循聲望去,只見敖丙那賤胚得意洋洋的從外走來,滿臉堆滿淫笑,十足一個市井無賴的德性,看在兄弟倆眼裡只恨不得上去暴打他一頓。
珠靈戴上了一層面紗,將美絕人寰的面孔遮掩起來,冷冷望着敖丙道:“大婚之期未到,你來這裡做什麼?”
敖丙微眯雙目,色眯眯的眼光在珠靈妙曼的身體上巡視,肆無忌憚至極點,同時嘿嘿奸笑道:“我自然是來陪靈妹的!”說着一把撲過去準備摟抱珠靈。
珠靈扭身閃開,怒聲道:“敖丙!你休想!”
倚弦與耀陽看到此處,怎會不知敖丙此來的目的?耀陽早已按耐不住,“七真妙法指”已然箭在弦上,卻被倚弦拉住了。倚弦打了等一個機會才動手的手勢,耀陽才清醒過來,想起敖丙的能力,只能悻悻的暗呸了一口。
敖丙一邊將珠靈一步步逼進內室,一邊柔聲勸解道:“靈妹何必這樣呢?反正再過幾天你就是我的人了。”
珠靈冷哼一聲道:“無恥!”
敖丙淫笑道:“靈妹你儘管罵吧!我敢保證一會兒你就捨不得罵了,說不定還會求我……哈哈!”
隨着敖丙的步步進逼,珠靈無力反抗,她知道自己的法能根本無法與他相抗衡,躲讓是唯一的方法,急道:“敖丙,你再這樣無禮,我就大聲喊了,你妹妹紫菱公主馬上就會過來,我勸你你最好快點走!”
敖丙露出得意揚揚的笑容,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沒有必要再騙你了。其實紫菱是我派人來調走她的,一時半刻肯定回不來,而且現在碧煙苑的兵將已經全部撤除,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得到,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吧!”
旁近的耀陽與倚弦更是氣歪了嘴,偏偏找不到絲毫下手的機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二隻螞蟻一樣,只能對敖丙怒目而視。
珠靈面色一變,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太子殿下,還有幾日就要婚典大喜,你何必急在一時,再說如果我因爲反抗有個什麼損傷,過幾日的婚宴豈不會丟了龍族王室的臉面。”
敖丙聞言喜道:“靈妹,你既然知道自己早晚是我的人,又何必堅持呢?”
珠靈正欲反駁,卻忽然感到全身泛起一種異樣的痠軟,連張嘴的力氣都失去了,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敖丙疾步上前摟住就要倒地的珠靈,一把扯下珠靈的面紗,呆呆地望着她那絕美的面孔,好半響纔回過神來,迫不及待便將一張臭嘴堵在珠靈的櫻脣之上,一雙祿山之爪早已開始在珠靈冰清玉潔的身軀上四處遊走。
珠靈此時心中悲憤欲絕,閉上雙眼,悲悽無助的淚水順頰而下。
倚弦與耀陽看得目眥欲裂,心中怒火暴漲,二人相互對望一眼,掌指間已經掐好法訣,異能流泄而出,“天火炎決”與“傲寒訣”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蝦兵推門跑了進來,正好看到這種場面,忙又急忙退了出去,大聲稟報道:“啓稟太子爺,海字衛蝦兵有事急報!”
敖丙此時慾火高漲,忽然被人打攪,心下大是不爽,怒吼道:“你他媽滾進來!”
蝦兵戰戰兢兢的爬了進來,跪在敖丙面前大氣都不敢粗喘,小聲道:“啓稟三太子,您有貴客到了……”
敖丙飛起一腳,將那蝦兵踢飛數丈之外,怒道:“本太子現在有事,吩咐過你們,誰也不許打攪我,你到底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
蝦兵爬起身抹去嘴角的鮮血,顫聲道:“稟太……太子爺,您的貴客來了。”
敖丙怒目圓瞪,喝道:“什麼鳥人也敢稱是本太子的貴客?”
蝦兵哆哆嗦嗦的答道:“他說他叫楊……”
敖丙聞言面色一緩,打斷蝦兵的話,喝道:“還不給我滾!”
蝦兵那裡還敢多留半刻,急忙跪禮向外退去。
“慢着!”敖丙忽然又喚住了那名蝦兵,嚇得蝦兵立刻癱倒在地,不停的叩頭討饒道:“太子殿下,卑職以後再也不敢犯了,請太子殿下饒了卑職這次吧!”
敖丙冷哼一聲,喝道:“住嘴!本太子是讓你回去好好招待那位貴客,本太子隨後就到!”
“小的立刻去辦……立刻去辦!”蝦兵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敖丙轉身狠狠地親了珠靈一口,有些不捨的說道:“美人兒,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辦,你莫要心急,過幾日我再來陪你。”說完推門而去。
倚弦與耀陽對望一眼,都在奇怪究竟是什麼貴客能讓這條臭蟲此時舍珠靈而去呢?
耀陽望着敖丙離去的背影,好奇地說道:“姓楊的……會是誰呢?小倚,咱們不如跟這臭蟲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意外收穫也不一定哩!”
倚弦回頭看了看陷入昏睡中的珠靈,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兄弟倆跟在敖丙身後出了碧煙苑,沿着錯綜複雜的水苑宮徑向東行去。
不多時,另一座寬闊雄偉的宮殿躍然入目,正是龍族太子所住之地——“東皇殿”,水晶光罩下的宮殿一角是一塊露天珊瑚岸臺,絲竹宣樂之聲遠遠傳來,數十名袒胸露乳的豔麗舞女妖魅曼舞,地上遍佈雙色地毯,顯得富麗堂皇。
敖丙身形一動,如風般的身形已然飛上平臺。
耀陽與倚弦卻不敢施展遁術,生怕異能發動引起敖丙的感應,只能相互默契的點點頭,尋了珊瑚臺階迂迴而上,站在一株巨大的珊瑚臺一角,隔了數丈觀望臺上情況。
珊瑚臺不遠處的席臺上,正有二人側身倚肘,興致勃勃的觀賞眼前這場豔舞,其中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一身龍磷戰甲耀目生輝,熟悉的面孔笑意盎然,赫然是楊戩。而土行孫猥瑣的身影居然也出現在楊戩對席,瞪着兩隻綠豆小眼,一邊吞嚥口水,一邊色眼眯眯的看着場中美女。
倚弦與耀陽看得不由震驚非常。一來是因爲土行孫跟在楊戩屁股後面,讓他們倍感惋惜,心中更涌起對土墼的愧疚之情;二來敖丙身爲神宗龍族王室、未來的四海之王,竟然與妖魔二道的人相互交好,這怎能不讓他們心生震驚。二人不自覺又向前拉近一段距離,很想聽聽這幾人究竟在做什麼勾當。
楊戩見敖丙前來,忙長身而起,扯起土行孫同時揖了一禮,然後道:“小弟今日奉師命東行辦事,恰巧經過東海,方知哥哥吉日將至,可憐小弟身無旁物,暫時並無賀禮奉上,實在感到惶恐不已!”
敖丙哈哈大笑,揮手讓衆女退下,笑道:“戩弟這話可就見外了,你我兄弟一場,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才是。難道我還看重那些凡俗之物嗎?再說了,我家老頭子的東西我都還沒挖完,戩弟再送小兄賀禮豈不是浪費?”
“那怎麼行!就是因爲你我兄弟一場,小弟豈能在大哥婚宴在即卻沒有一點表示?”楊戩肅容道,“既是如此,哥哥現在如果有什麼需要,或是有什麼不方便辦的事情,只要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儘管說,鞍前馬後、刀山火海小弟都在所不辭!”
敖丙心中一喜,臉上流露出感動非常的神色,上前握住楊戩的手,道:“小兄確實有一件頗爲棘手的事情不能解決,只是……”敖丙說着瞥了土行孫一眼。
楊戩會意,轉身對土行孫道:“土行孫,你第一次來龍宮,不妨先到處觀賞觀賞,不過切不可惹是生非。如果待會兒不見我去尋你,你便自行離去,只要記得在東海口等我,切記莫忘了宗主的吩咐。”
土行孫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應聲離席,轉身便下了珊瑚臺去了。
看到這裡,耀陽與倚弦才明白過來,揣測到土行孫一定是因爲失去爺爺的依靠,不敢再呆在輪迴集,纔會被聞仲利用的。
敖丙見土行孫遠去,欣喜道:“戩弟不愧是爲兄的好兄弟,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請兄弟幫忙去乾元山走一趟。”
楊戩略一低首,思索道:“乾元山乃北明元宗高手太乙真人修真之地,小弟愚鈍,實在不知哥哥此舉究竟是爲何意?”
敖丙再次旁顧左右,輕聲道:“只是想請兄弟去金光洞,將前世靈珠子的金身毀掉而已。”
“哥哥說笑了!”楊戩聞言面色驟變,失聲道,“相比太乙真人地仙級數的玄門高手,小弟的修爲着實低微,怎堪如此重任,所以還請哥哥不要爲難小弟!”
在旁偷聽的倚弦與耀陽面色鉅變,想不到這敖丙心腸太過狠毒,他與靈珠子本是同宗門下,搶了人家的女人還不算,竟然還想搗毀對方的金身,簡直是罪不可恕!
敖丙如同智珠在握一般,笑道:“你我相交百餘年,小兄又怎會陷害戩弟哩,你大可放心,那太乙真人早已被我派人請來龍宮參加婚宴,現在金光洞只有二名童子和一對扁毛畜生而已,相信此事只要戩弟出手,定可一舉成功!試問魔門年輕一輩的高手中,又有幾人修爲可以與戩弟相提並論!”
楊戩依舊面露難色道:“不是小弟不願去,只是聽聞靈珠子當年身爲神帥,一身修爲高絕蓋世,比之神玄二宗衆多成名高手亦不遑多讓。雖然現在他的魂靈魄體已去,身內卻仍殘留他的神能,外加太乙的玄門至寶抑或法陣封印,小弟實在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敖丙再度陰魅一笑,自腰間掏出一樣拇指形狀、黑黝黝的長圓形之物,放置在席桌上,面帶微笑道:“戩弟可否識的此物?”
楊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物,端詳半響,微微動容道:“莫非這就是‘摩元筒’?”
看到楊戩這副模樣,倚弦與耀陽倆人心中大罵楊戩意志不夠堅定,這麼簡單就被敖丙打動,他們根本不知敖丙拿的這件寶貝對魔宗任何人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敖丙得意道:“不錯!這便是上次神聖大戰時,家祖意外所得,據說乃是一位羽登摩訶界的聖門前輩所遺。裡面所記載的都是一些聖門煉製聖器的法陣卷籍,相信戩弟應該會感興趣的!”
話到此處,敖丙看了看正對摩元筒愛不釋手的楊戩,適時說道:“小兄已經把關於破解太乙結界的方法攝進此筒內,只要戩弟答應幫爲兄這個小忙,此物便是你的,他日若能煉出聖器,名揚天下之時可不要忘記爲兄啊!”
楊戩手握摩元筒,彷彿在思忖什麼,一語未發。
敖丙也不着急,在一旁自斟自飲,胸有成竹的模樣頗爲悠閒。
良久,楊戩才站起身來,揖禮道:“小弟願意一試!”
敖丙大笑起身,道:“事不宜遲,戩弟不妨速去速回,小兄這就送你一程!”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步下珊瑚巨臺,遠遠去了。
目送敖丙與楊戩遠去,耀陽嘆口氣道:“想不到咱們可以想到的,臭蟲也都想到了,而且現在又有楊戩那個傢伙插手,我們應該怎麼辦纔好?”
“現在去通知俊小子,已經遲了!”倚弦皺眉思量片刻,道:“不管怎樣,咱們必須想辦法阻止楊戩,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誰讓我們欠了俊小子一個人情,現在只能見一步行一步吧!”
然而等兄弟倆人商量完畢,這才發現敖丙與楊戩施展遁術,早已去向不明。他們人生地不熟,哪裡知道乾元山在什麼地方,不由同時慌了神。
還好耀陽機靈,緊急關頭想起婥婥留下的三眼怪蜂。倚弦舒了一口氣,雙手暗捏印訣,嘴脣緩緩念動真言,打開腰上小囊,三眼怪蜂立時飛出,也許是因爲許久不曾吃食的緣故,圍着耀陽與倚弦繞了二圈,直到倚弦破指喂血,它才肯飛到楊戩方纔臥坐之處盤旋數圈,而後對着倚弦嘶鳴數聲向外飛去。
倚弦見小傢伙直衝水晶光罩,連忙將它喚回,再次藏回囊中。兄弟倆循原路出了“東皇殿”,徑直往水晶宮外行去,好在現在正是四方水族絡繹前來賀慶之際,二人不費絲毫周折便出了水晶宮。
正當兄弟倆行出宮門外時,忽聽外面有蝦兵大聲報禮道:“蜀山劍宗弟子幽雲仙子攜禮來賀!”
“幽雲?”倚弦與耀陽聞聽這個讓令人心傷的名字,均不由自主渾身巨震,訝然對望一眼,循聲望去——
宮門處,龍族禮衛兵士如潮水般朝兩旁分涌開來,一名玄白長裳的美貌女子踏浪行近,衣帶飄飛,翩然出塵,身後兩個俏麗女童懷抱長劍,御水相隨。
當那名女子飄然掠至兄弟倆身前不足丈餘,耀陽與倚弦終於看清她的樣貌,那秀美絕倫的容貌,仿若深海的雙眸,清雅不俗的氣質……試問誰能忘卻像這般出塵脫俗的美貌女子?此女正是他們心中時常記憶猶新的幽雲公主。
立時間,震驚、疑惑與驚喜等諸般情緒翻江倒海般涌上兄弟倆心間。
但是一再仔細凝視之下,兩人終於發現此女與幽雲雖然樣貌酷似,但神態氣質均迥然兩異。眼前女子如冰玉雕鑄般的臉龐,不拘言笑的肅然表情,與幽雲公主的悽婉哀怨有着極大的反差。尤其此女不怒自威的凜然姿態更是將二人喚回現實當中。
望着那名喚幽雲仙子的女子緩緩行進水晶宮,耀陽與倚弦這才平復激動不已的心情,相視苦笑一番,帶着心中種種疑問,並肩遁入浩淼深海之中,徑直往岸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