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看着房外月色沉吟不語,無論是慕行雲的出現還是他的說話,都讓耀陽吃驚不已。究竟爲何慕行雲還沒有死?爲什麼慕行雲想跟他合作?慕行雲如何斷定必定天下大亂?
這些都是讓人難以參透的難題。
其實他未必不能跟慕行雲合作,但是耀陽清楚,剛纔突見死而復生的慕行雲讓他大吃一驚,沒有任何準備下,一時進退失據,他那時無論跟慕行雲談什麼都難免有錯,所以他是堅決拒絕慕行雲的提議。
他需要安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
長吁一口氣,耀陽仔細思索起來。慕行雲的出現讓他想到不少的事情,這魯城內來歷不明的魔門高手肯定是慕行雲手下。而想到倚弦所言一統祝融氏的神秘人會否就是慕行雲呢?想來外面也只有慕行雲融合了祝蚺的絕學,也只有修行了《滅天魔典》的慕行雲有此等能耐。祝融氏現在的宗主即使不是慕行雲本來,也絕對跟他脫不了關係。
慕行雲的出現真讓人感到措手不及的。耀陽甚至一時不知如何處理此事,如果說將慕行雲的真實身份和一些背棄神玄兩宗之事暴露,別人未必相信,因爲真正見到慕行雲露出本性來的除了蚩尤就是他們兄弟倆。蚩尤不說,他們兄弟跟慕行雲有隙,說出來別人肯定會以爲是耀陽想報復慕行雲而已。
這魯城內本來已經很麻煩,衆勢力牽扯不清,這個時候還出來慕行雲,事情是真的越來越難搞了。這麼複雜的情況,卻都集結在一點上,就是西岐和東魯結盟之事。
一旦西岐和東魯結盟,那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不久之後,倚弦便回到驛館,兩人互相將知道的事情一一說出來,商討一會,兩人皆認爲慕行雲手上可能有什麼底牌,否則不會這麼肯定的跟耀陽攤牌。當然至於祝融氏的新任宗主,兩人怎麼都想不到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
耀陽想他明日在壽筵上就會見底。至於神玄兩宗的態度,耀陽早已想到,這時當然也不會意外,而對於神玄兩宗的要求,耀陽不必說倚弦也清楚得很。
第二日,壽誕晚上正式開宴。包括耀陽等一衆使節客人,都早早趕到了東伯侯府,送上賀禮。耀陽帶着小千和小風去得比較早,不少人還沒到。姜興魯雖然憤恨耀陽傷其親子,但是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只是明顯疏遠冷淡了很多。
金吒已經早一步到了,跟耀陽頷首示意,耀陽也是點頭回禮。姜興魯跟金吒卻甚是親熱客氣,看這模樣,恐怕西岐跟東魯的聯盟大有成功的希望。
而比干則是冷眼相視,這位一生守着殷商朝歌的老忠臣,自不會喜歡東魯跟率先反商稱王的西岐使者結交。此時,負責保護比干的黃天化也對耀陽微微點頭示意,耀陽見是老朋友,忙拱手以禮,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落座。
不久之後,一些使者紛紛到來,唯獨始終不見南域使者虎遴奮。天色漸暗衆人已經紛紛到齊,然而一直不見虎遴奮的蹤影。
姜渙楚的壽筵就要開始,這種時候虎遴奮沒道理不出現纔對,如果真有什麼要事也應該通知一下姜興魯纔對。像現在不參加東伯侯壽筵這樣沒有什麼禮數的蠢事豈是虎遴奮這樣久經官場的人所會做的?
在衆人淮懷疑之中,以養病爲藉口不見衆人的姜渙楚終於在兩名伺婢的扶持下姍姍而出,看他發須灰白的臉上紅光滿面,恐怕就算有病也不可能很重。不過衆人自然不可能加以責怪,姜渙楚之前就聲明儘量在壽筵前恢復健康。
耀陽看姜渙楚還是以前那樣,只是現在蒼老了些而已。
姜渙楚坐下,便告罪道:“各位不好意思,老夫抱病,累各位久候了。”
衆人自然是稱沒事。
比干走前一步剛要套套以前的交情,突然聞得府外有聲響傳來,馬上就有一傳令兵匆匆進入府中。姜興魯大是皺眉,截住來人,喝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那傳令兵立即輕聲在姜興魯耳邊說了幾句話,姜興魯陡然色變。接着他揮手讓那傳令兵退下,又沉着臉在姜渙楚耳邊說了幾句話。
姜渙楚聽了也霍然起身,臉有怒色,一拍桌子。衆人皆不知何故,姜渙楚卻是沉聲向金吒道:“李大人請隨本侯一來相敘。”
在場衆人聽了,也頓時臉色大變,姜渙楚這時舉動的意思表示什麼。金吒是微有喜色,還算鎮定,比干卻是赫然色變,厲聲道:“姜渙楚,你可想清楚了,不要讓你們東魯數百年的忠義名聲就此毀了。”
姜渙楚嘆了口氣道:“比干大人,本侯知道您一生忠心爲殷商朝歌,但是本侯亦是無奈。我兒慘死多年,已足以還這一生忠義。”說完搖搖頭,竟是拋下這一干人等去後院了。
比干怒目而視道:“姜渙楚,你步西岐逆賊的後塵,壞你東魯百年忠義,定不容於天下,愧見你姜氏祖廟。”頓時也顧不得參加姜渙楚的壽筵,拂袖轉身就氣沖沖走了。
這個時候,小風輕聲對耀陽道:“師父,有個好消息,據聞南域大軍進逼東魯,看來東魯已經無暇顧忌我們了。”
“哦?”耀陽一訝,立即知道爲何姜渙楚會這麼快的對西岐表明態度,南域驟然攻襲東魯,姜渙楚此時自然比西岐更不想拖了。難怪虎遴奮沒有出現在這個宴席上,想必是得知此事立即回南域去了,雖說東魯有禮,但一旦遇此大事會不會拿他出氣,那是誰也不知道的,他不走還等死不成。
不過耀陽心中大警,不知此事會不會是慕行雲那傢伙搞出來,如果真是他弄出來的,那他們更不能小看他。
經此一鬧衆人也少了吃喝的興趣,不少人乘機告退。
東伯侯的壽筵不歡而散,耀陽也不必再爲東魯攻宋鎮而費心了。
目的沒達到,但是效果卻是一樣,東魯此時不可能再耗兵力去攻宋鎮。耀陽自然不會再在東魯浪費時間,當下便立即告退,帶着妲己母子、小千和小風會宋鎮去了。
倚弦去跟幽雲道別後在城外跟耀陽會合。幾人就此回了宋鎮。
一直維持微妙平衡的人界形勢終於因爲南域攻擊東魯而被打破,而東魯跟西岐的的聯手更是將這紛亂的趨勢激化。
朝歌讓宰相比干親自出馬,竟然不能令得姜渙楚回心轉意,不由朝野大怒,當即派兵討伐東魯。西岐跟東魯結盟後,便策應東魯征討朝歌和南域。朝歌和南域實力雄厚,西岐和東魯也不可小覷,兩個沒結盟的跟兩個結盟的打得不亦樂乎,一時也難分上下,倒是崇國還是沒有動手,在一邊看着熱鬧。
幾大勢力全部交戰,唯一坐山觀虎鬥的崇國又離宋鎮不知幾千裡遠,暫時誰都不可能再出手去攻宋鎮。
宋鎮被襲的危機暫去,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如何將曜陽軍的實力大幅度提高,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徵兵就可以的,更加需要的是對曜陽軍進行有效的訓練。天下第一的飛虎軍可不是靠數量出名的。
耀陽回到宋鎮就開始整軍,至於關於宋鎮的管理事務,耀陽一一分攤下去,雖然沒有像姜子牙此等能手,但是那些人各盡所長,各自接管一方面的事務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最後還要讓耀陽再行過目,這還得耗費耀陽不少時間。
耀陽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整頓曜陽軍之上,《龍虎六韜》記載的訓練方法甚是有效。耀陽基於《龍虎六韜》的理論,詢問苓城降兵以前西岐練軍的辦法,再親自帶隊訓練,最後整理出一套相對完備的訓練方案。雖然這些訓練想讓曜陽軍追上飛虎軍甚至西岐軍都還是非常困難,但是至少能應付其他幾大勢力的兵馬。
陸續的招兵買馬,最終令到曜陽軍的兵力達到二萬五左右後停止,如果這一支軍隊能鍛煉出來,將會是耀陽手上不可小覷的實力。
雖然兵在精不在多,但是想跟其他幾大勢力抗衡,這些兵力還遠遠不夠。只是現在整個牧場數百年積累也消耗得差不多,召集訓練這二萬五千餘名將士無疑已是極限。若不能解決財源問題,別說再繼續徵兵,就是維持這一批兵馬都有?
耀陽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倚弦面前大吐苦水,說是爲何四大法宗無論是誰都有這麼多的財物,而擁有超人修爲的他們卻連支撐幾萬兵士的錢都沒有?
倚弦白了他一眼,回答:“我想再過個千把年,我們也能擁有這樣的財富。”
耀陽嘆了一聲,沒有反駁倚弦的話,他知道此言甚是正確。四大法宗各大勢力能擁有人界所難比的財富,全部都是積年累月以不同方法取到的。耀陽現在若要不擇手段也能獲得常人難及的財富。不過那只是對於他一個人而言,像曜陽軍這麼大的消耗,即使如他這般能耐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獲得足夠的資金。
“現在該怎麼辦呢?叫我到什麼地方去找這麼大一比資金?”耀陽愁眉苦臉的,沒想到現在擁有了自己的勢力兵馬反而要爲錢財而操心了。
倚弦搖頭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
耀陽也知如此,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卻是小千來報,說是婥婥秘密來見倚弦。耀陽頓時一臉壞笑的將倚弦推出去,說是不要讓他的小情人等得久了。
耀陽自己沉思自己到底去哪裡搞錢,正苦惱時,卻見倚弦闖門而入。
耀陽大訝道:“你小子現在不是應該正跟你的小情人卿卿我我嗎?”
倚弦揮手拍他一下,道:“你胡說什麼?婥婥這次過來只是告訴我們一件麻煩的好事?她的寢宮時刻都有其他幾族的人監視,她當然不能多呆。”
“咦?”耀陽大是好奇,問道,“什麼事又麻煩又是好事來着,還要勞動婥婥小姐親自來通知你。”
倚弦沉聲道:“我們現在最缺少的錢有着落了,只是想拿到這比錢,卻不容易。”
耀陽大喜道:“真有什麼辦法?不管容不容易,我們都要拿到這比錢,就算是這是婥婥小姐給你的嫁妝,也要了。”
倚弦氣道:“你瞎說什麼。婥婥剛纔是告訴我,她聽聞刑天族地內不只是有着魔門五族之秘,另外還有一些其他不少東西,也藏了不少金銀異寶。只是對於現在的四大法宗而言,這一批讓常人眼紅的財寶已經不放在他們眼中,所以也從來沒有誰提起過。”
耀陽眼中大亮,哼笑道:“這些財寶不放在這些財大氣粗傢伙的眼中,卻正可以應我們的眼前之急。這刑天氏一向來都囂張得很,而且他們這個族地形成於刑天猖狂三界之時,刑天氏一族肯定擁有無比的財富?”
倚弦冷靜的考慮其中關鍵,半晌便道:“但是刑天氏的人爲何會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的將消息泄露給婥婥?”
耀陽冷笑道:“他們這些傢伙還能想什麼,無非是爲了據聞落在我們手中的‘梵一秘匙’。刑天族地是刑天所創,當刑天敗亡後,進入之法便立即失傳,刑天族地就成了無人能入的禁地,連刑天氏自己也沒辦法進入。而後來‘梵一秘匙’出世,就成爲進入刑天族地的唯一希望。現在三界形勢緊張,刑天氏可能非常希望我們將刑天族地打開,讓刑天氏一族得到其中之秘,以跟神玄兩宗對抗。”
倚弦贊同道:“我想也是。”
耀陽哼道:“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得不集筆資金,無疑刑天族地也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刑天氏一族想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他們。”
倚弦擔心道:“刑天族地是魔門幾大禁地之下,我們未必能輕易如願,甚或神玄兩宗亦會插手。”
“怕什麼?”耀陽一拍桌案道,“連這麼麻煩的伏羲武庫都能被我們搞定,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刑天族地。”
倚弦嗤道:“小小刑天族地?你不想想刑天是什麼角色?他佈置的禁地豈可小覷?”
這纔想起刑天是什麼樣的人物,耀陽愕然,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道:“只是一時興奮過頭而已。”說着又皺起眉頭來,思慮如何才能避免被刑天氏利用,又能順利取得刑天族地的寶藏。
倚弦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耀陽攤攤手道:“我能做什麼?現在我們還是先將刑天族地找出來再說,雖然我們現在知道刑天族地,但想進入其中卻未必容易。此時宋鎮的事務也差不多安排完好,我想我們也可以跟素兒一起去找刑天族地。”
倚弦道:“我們去找刑天族地肯定會有不少麻煩,必須小心一點,纔不至於爲人所乘。”
耀陽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此次我們前去找刑天族地,定有四大法宗等輩銜尾跟蹤。我們可以從中做點小小的手腳,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哼,想利用我們打開刑天族地,門都沒有。”
極北之地冰天雪地,有蔓延無邊的羣棱山脈,霧氣如煙環繞,寒氣逼人,但是奇怪的是這一片山脈峰棱中並非所有山峰都是白雪覆蓋,尚有其他各種奇形怪狀的山峰。
萬仞高山不見峰頂,羣峰或是白雪藹藹的積雪白頂,或是翠柏連片的朝氣青峰,或是一毛不生的嶙峋怪崖,黑雲白霧層層疊幢,不一而足。這一片山脈千奇百怪,迷霧重幢,人入其中如墜霧中,實在難以辨看方向。想在這個環境中找到什麼,難如登天。
刑天族地就在這無邊無際的山脈之中,這個是三界衆人都難知的,而且看着千百里山脈這茫茫一片迷霧,就算真知道刑天族地在此,也根本無從找起。
耀陽立於一高峰之頂,極目望去,不見雲霧如濤,入雲山峰遍目皆是,似是無窮無盡,嘆道:“如果我們不知刑天族地的確切位置,單隻知刑天族地就在此處,我想就算我們耗盡精神在這裡鑽上個百把十年也找不出刑天族地。”
倚弦沒有說話,只是默立風中,思感無限擴散,感受着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耀陽閒着沒事卻是一拳在地面上砸出一個石墩來,然後就看似悠閒的坐下來。閉目養神中,他至少感覺到周圍四五處的元能波動,這些傢伙盯得還真緊,從宋鎮一直根到此極北之地,他們難道不覺得累嗎?
素兒也算是個法道高手,雖然一直察覺不到什麼,但是憑着直覺亦能感覺其中有一點異樣,不由擔心道:“奇怪,不知爲何我始終有些感覺不妥。”
“很正常,至少有四五方的勢力跟蹤我們,你當然能感覺出異樣。”耀陽沒有睜眼,仿若是靜坐入定一般,但是心中卻思量着,怎麼樣才能讓這些傢伙自己先爭鬥起來?
“這怎麼辦?”素兒大駭,她一直來都難以感覺到什麼,卻不料耀陽早已知道有人跟蹤。
耀陽輕聲自語道:“刑天氏這次爲了得到刑天族地之秘,可是將老本都下了,嘿嘿,老子就要讓他們來個血本無歸。想利用我們,你們還嫩着呢。”
“不要說大話了,你以爲刑天氏等人這千百年是白活的?小心,通常自作聰明者都會作繭自縛。”倚弦不知何時已經收回思感,聽到耀陽的話立即嗤之以鼻。
耀陽虎目泛出亮光,沉聲道:“這事你不說,我都知道,四大法宗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不過我還是要讓他們嚐到吃憋的味道。”
倚弦搖頭道:“你就是這個永不服輸的個性,不過也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給王奕大哥他們希望和信心。”
耀陽道:“不說這個,你找到刑天族地的位置了嗎?”
倚弦微笑道:“或許已經找到了。”
耀陽忙道:“那還不去?”
三人頓展身法,風遁翱翔於虛空之中,在其中一個山峰之上旋轉幾周,身形突幻,竟驟然消失在迷霧之中。
他們身後一衆跟蹤者頓失他們的蹤影,不由驚詫萬分,正着急之時,又發現他們身形陡然下墜,立即大喜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