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大商軍隊的總數,來到一個恐怖的數字——兩百三十萬。
這還是婦好下令,禁止獨生子女參軍的條件下,才止步於兩百三十萬。
大祝被叛賊詛咒導致重傷瀕死的事,從未發生過。
大商子民都認爲,是因爲大祝甦醒,他們纔有好日子過。
他們不想再被先祖拋棄,更不想看到異神捲土重來,就算死,也要讓子孫後代能夠過上現在這樣糧食充足、風調雨順的生活。
糧草輜重已經全部送達前線,主攻軍隊也已經開拔,陳兵邊境,等待婦好的命令,發動進攻。
王族的青壯全部投身軍中,誓要剿滅叛賊。
帝辛在婦好的再三勸說下,終於放棄了御駕親征的想法,他是王,很多事都需要他處理。
這種關頭,後方不容有一絲閃失。
他只能將自己年輕時穿戴的鎧甲,交給了殷郊,讓他替自己參軍。
婦好給帝辛面子,讓殷郊成爲了一名候補梟騎。
時值深秋,剛下了一場冷雨。
摘星樓內,白藥在孔宣爲他開闢的小世界中,感悟日神的力量。
分身已經下派軍隊,用以感受惡意。
他並不會待在摘星樓,會親自去前線掌握戰爭的動向。
化成風后,再加敕神榜,無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座小世界非常寬廣,數千萬頭靈獸被隔在不同的區域內,都是金鵬帶回來的,也不知洗劫了多少宗門才找到這麼多。
白藥在石縫間找到一株枯草,將它放在手心,隨後眉心有火紋亮起,緊接着手中燃起溫暖的火焰。
在全神貫注地控制下,枯草並沒有燒成灰燼。
他用意志控制火焰散發的淡淡金光,聚集在枯草上。
良久,原本枯死的草,居然生出了一點綠意。
白藥的精氣神幾乎被耗空,看到這一幕,才散掉了火焰。
掏出一枚靈果服食,閉目煉化,緩了一會兒,纔不至於疲憊到需要休息。
感受到外界有動靜,他立刻離開了小世界,出現在摘星樓頂層的一間靜室內。
直接從窗外飛進來的子雀,對着他微微頷首道:
“大祝。”
白藥有些疑惑,心想子雀不去北方領兵,回摘星樓幹嘛?
不過以金仙的速度,從北方回朝歌,跟串門差不多。
子雀打了個招呼,便走出了靜室。
白藥神識一掃,發現他站在隔壁敲門。
片刻,銀燭枝打開門,看見模樣和白藥相差不是很大的子雀,感受到那藏也藏不住的煞氣後,乖巧的行禮道:
“參見雀侯。”
子雀立刻扶起了她,臉上綻放出無人見過的微笑,從身後拿出一朵晶瑩剔透的靈花。
“怎麼還叫雀侯?應該叫我一聲老祖纔是。”
銀燭枝還以爲這是朝歌的規矩,也沒想太多,笑吟吟道:
“老祖。”
子雀大爲受用,聽到這一聲頓時感動不已,眼角都溼潤了。
自從醒來後,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這一系絕後。
唯一的後代,不僅當了大祝,甚至一百多年了都沒留下過任何子嗣,除了殺人外,只喜歡收義子。
這讓他大感絕望,直至銀燭枝出現。
經過婦好的一番分析,以及大祝對小姑娘的區別對待,兩人一致認爲,銀燭枝就是大祝的私生女。
他們擁有頂尖金仙的力量,任何感官都是金仙級的,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來銀燭枝是一隻半人半鹿的妖怪。
但架不住她實在太可愛了,可愛到讓人心都要化了。
子雀一想,妖族就妖族吧,比絕後強多了。
而且再生,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嗎?
於是,他決定負起長輩的責任。
但英年早逝的他,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
只能竭盡全力的去討好銀燭枝。
他將手裡的花,輕輕別在銀燭枝的髮絲間,眼中全是慈愛,輕聲道:
“老祖要出征了,過段時間才能回來看望你。”
銀燭枝抿了抿嘴,走進房間裡,拿來一個自己用靈枝編織的笑臉,踮起腳想掛在子雀的脖子上,卻發現夠不着,便掛在了他的手腕上。
“老祖一定要小心哦,這是我做的護身符,送給你。”
笑臉散發着願力,銀燭枝花了不少精力才做成的。
子雀看着手裡的笑臉,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輕甲裡,強忍着不捨道:
“那老祖走了。”
他轉身便離開,就像再待一會兒就走不了似的,雙眼前所未有的堅定。
便是殺蠻族,和叛軍將領纏鬥的時候,他都沒露出過這種神態。
白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離開。
子雀對銀燭枝這麼好情有可原。
畢竟他們這一系,一直是一脈單傳,基本沒生出過什麼姑娘。
突然有了後代,還是個這麼可愛的女孩,徹底激起了子雀的保護欲。
這時,雲霄出現在門外,沒有進來,只是對白藥輕聲道:
“大祝,我去汜水關了。”
白藥笑道:
“仙子記得不要掩蓋氣息,讓闡教弟子都知道是你在擾亂姬昌的推演。”
雲霄點頭,消失在原地。
除了她以外,所有截教弟子都做足了準備,真身全部回到大商。
已經由不得他們出不出手了。
元鳳殺了懼留孫,代表大商正式和闡教宣戰。
闡教的釘頭七箭書就是報復。
爲了保證敕神榜不出事,他們必須全力保住白藥。
這次沒事,那下次呢?
萬一又有什麼混沌的東西來,難道大祝還養了第二個元鳳?
兩個聖人恨不得將大祝挫骨揚灰啊。
截教全體上下其實都很佩服白藥。
被聖人這麼盯着,不僅見招拆招活到現在,還弄得聖人灰頭土臉。
便是多寶,也開始考慮是否將剩下的兩把仙劍也交出來了。
雲中子在人間佈陣之事,是光明正大的,拿着大祝手諭,所有山水神靈都要爲他讓路。
人道秘法萬分神秘,大祝被稱作人道道祖,便是天道道祖,也對他很客氣。
若是全心全意爲大商做貢獻,說不準未來就有一樁天大的機緣!
除了雲霄外,白藥沒有讓任何截教弟子去前線。
但此時此刻,雲霄一走,許多人都離開了摘星樓,往汜水關飛去。
他們要防止西岐頂不住後,闡教直接下場屠戮大商軍隊。
所有人離開前都釋放了自己的氣息,向白藥示意自己去幫忙了。
白藥嘴角揚起,心想這釘頭七箭書真是有用,幫了他大忙。
盤坐修煉直至深夜,等到孔宣來,兩人便離開了摘星樓。
…
九月初二,月明星稀。
青龍關。
高聳的關牆之上,哪吒臉上沒有以往的玩世不恭,只有難以壓抑的殺意。
因爲西岐的詛咒,他的新爹快死了。當這句話傳到青龍關時,他哭成了淚人。
若不是臨走前,白藥讓他聽從張桂芳的命令,不準擅自行事,他早就殺到西岐去了。
此刻,他手持火尖槍,死死盯着關外。
一旁的張桂芳見哪吒天天都站在這裡,便對他說道:
“三公子莫急,既然大祝封伱爲先行官,叛軍若是來,於情於理都是你打頭陣。”
對面是楚州,西岐的勢力範圍。
張桂芳接到命令,西岐極有可能集重兵叩關,意圖打開通往南方的門戶。
所以他日夜操練,不敢有絲毫懈怠。
夜空之上,白藥觀察着張桂芳,點頭讚歎道:
“雖然沒有鄔文化那般離奇,但這青龍關總兵的肉身也強大的很,漏洞非常少。”
張桂芳師承截教,雖是凡人之軀,但也會一門“呼名落馬術”。
原著裡,他能和八歲誅仙人的黃天祥打三十個回合,又被數十員西岐大將圍攻,都奈何不了他。
而且他非常忠心,戰敗後,甚至以死盡臣節。
修行人道的好苗子。
孔宣則瞧了瞧哪吒,笑道:
“哪吒就像天生爲這場大劫誕生的,以後你壓得住嗎?”
白藥笑了笑,“敢讓他殺,自然有辦法讓他聽話。”
在雲層上閒談片刻後,一陣帶着煞氣的風,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看向西方,輕聲道:
“還剩一百里。”
一百里外,足足二十萬西岐軍隊,正在急行軍。
孔宣神識一掃,直接將畫面投影在兩人面前。
士兵們腳踝處和戰馬的馬腿上,都貼着符紙,能夠加快他們的速度。
這種東西,大商更多。
金靈親自動手,療傷符、疾行符、巨力符……
各種種類應有盡有。
雙方都知道這是決定生死存亡的最後一戰,修行者們也不敢像第一次西征那樣什麼也不管了,使勁渾身解數,提高己方的勝算。
畫面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吸引了白藥的注意。
“這該不會是姜子牙吧?他居然敢親自來?”
孔宣直接放大西岐軍隊中的帥旗,上面赫然寫着一個姜字。
他冷哼道:
“大祝,是分身,也不知帶沒帶杏黃旗。”
白藥確信老頭就是和自己在棋盤世界裡鬥法的姜子牙,輕聲道:
“是分身的話,看來闡教懷疑我沒死。”
頓了頓,他笑道:
“也不知闡教爲何死守西岐,難不成到今天了,還想進行他們的封神大劫?”
孔宣負手而立,眺望遠方道:
“大劫已經很清晰了,爭奪鴻蒙紫氣的成聖大劫。”
白藥點了點頭,輕道:
“藏在穿雲關的重騎兵離此地不到八十里,這二十萬人一個都走不了。”
“西岐算不了什麼,打青龍關是步錯棋,一步錯步步錯。”
“我們要提防的,是妖族。”
孔宣聞言,贊同道:
“太一手持混沌鍾,聖人不下場,天生立於不敗之地。”
白藥沉吟片刻,說道:
“還有地道的勢力,冥河既然能帶出血海的一部分,這次講道完,修爲大進,說不定現在已經能夠帶走整座血海了。”
通過人道深層領域看到的場景,鴻蒙紫氣大概率會在人間出現。
當鴻蒙紫氣現身的那一刻,所有修行者都會發瘋。
所以要儘快解決西岐,佈下大陣,爭取一段和平發育的時間,召喚更多更強的先祖。
所有人都知道他支持的是孔宣,並幫助孔宣奪得了第一的位置。
未來在成聖機緣前,處於合作關係的截教弟子根本不值得信任。
截教弟子自然也不可能信任他。
黎明升起時,青龍關的地面微微顫抖。
有斥候回關,報告了叛軍來襲的事。
哪吒長舒一口氣,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法寶,神色振奮起來。
片刻後,席捲大地的叛軍,在遠方出現。
無邊無際,宛如連成一片的烏雲,裹挾着軍隊獨有的煞氣,兵臨青龍關。
沒多久,叛軍抵達城牆下。
姜子牙身邊,是利用大巫精血將實力提升至金仙境的姬武。
仗着肉身強勁還手持靈寶,姬武像個凡人武將般,直接策馬來到城牆下,仰頭高聲道:
“張總兵!殷商不遵天命,已有亡國之相!望張總兵三思,莫要抵抗天命!”
張桂芳見他如此大膽,當即怒喝道:
“逆賊!可敢報上名來?!”
姬武見張桂芳如此強硬,活動着手腳,大笑道:
“吾乃大周先鋒將軍姬武是也!”
張桂芳立刻手捏一個奇怪的印訣,對着城牆下大喊道:
“姬武!此時不下馬!更待何時?!”
他的聲音瞬間放大,形成龐大的音浪向姬武襲來。
剎那間,姬武的三魂七魄瞬間被喊散,無法形成一體。
他只是肉身是金仙,又沒有修過元神,哪禁得起這招?
只見明明可以飛行非要騎馬的姬武,雙目失去神采,當即倒下馬去。
哪吒頓時驚爲天人,驚奇地看向只是凡人之軀的張桂芳。
還有這種法術?!
後方的姜子牙見到這一幕頓時瞪大了眼睛,鬼知道張桂芳居然有這一手。
他立刻施展遁術,想先救姬武,喂顆丹藥幫他凝聚三魂七魄。
但憋了許久的哪吒已經忍不住了,他從張桂芳身側走出,手持火尖槍對着姜子牙怒喝道:
“吾乃西征討逆先行官哪吒!亂臣賊子!速速授首!”
說罷,他眨眼間殺向姜子牙。
老頭駭然不已,立刻祭出一張廣成子給他的符紙。
卻見一道金光亮起,擋住了哪吒對準姜子牙脖頸的一擊。
“哪吒!我是你師叔!”
姜子牙連忙喊道。
城牆上的大商士兵已經按照準備好的,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哪吒渾身釋放出刺眼的寶光,靈珠本源的力量如大海般在體內咆哮不已。
他提槍遙指姜子牙,殺意澎湃,喝道:
“我呸!什麼狗屁師叔!我是你爺爺!”
“轟!!!”
大地震顫不已,青龍關下被哪吒震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若不是他控制力量,城牆都要塌陷。
被迅速餵了丹藥的姬武剛睜開眼,便看到哪吒衝了過來。
他握緊手中的大刀,正想要擋住。
可哪吒的速度在半空中居然再度加快。
眨眼間,他刺穿了姬武的胸膛。
於此同時,宛如游龍般的混天綾,對西岐軍隊,展開了單方面的屠殺。
神色大駭的姜子牙,卻看向後方。
數不清的殷商重騎兵,已經開始鑿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