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軒轅昱川冷笑了一聲,“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要的。”
狠狠甩開她的下巴,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用力掀倒在地上,戈淵踉蹌摔倒,撞翻了身前的茶几,冰涼的酒潑到她的身上,冷進了骨子裡。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帶着幾分嘲弄之色,“阿淵,我還不瞭解你嗎?你哪怕肯傷我一分,都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戈淵撐起身體,冷笑道:“你真的瞭解我嗎?”
薰香繚繞在周圍,連軒轅昱川都有些恍惚了,他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淡淡道:“還是不要再跟我較勁了,你耍的那些把戲我通通都能看透,你既然心裡還有我,原諒我又未嘗不可?”
戈淵直直地看着他,只覺得昔日裡讓她魂牽夢繞的身影已經淡到隨煙而去了,剩下的這個人,是個殺人兇手,陌生得讓人害怕。她看着他依舊淡然的神情,突然就發瘋似的笑了起來,目光如癡如怨,“原諒你?便是我原諒了你,如意、薛孟海、小慧,還有我的孩子!他們怎麼原諒你!你就是殺人兇手,你就是殺人兇手!你不配得到原諒!”
“阿淵!”軒轅昱川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目光冷冽如劍,蘊含着無窮無盡的憤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我該說什麼?”戈淵笑得比鬼還可怕,“你讓我對一個殺我至親的人說什麼?”
“閉嘴!”他狠狠打斷了她的話,狠冽道:“他們是你至親的人?你最親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你口口聲聲說誓死忠誠,你可曾做到過?你爲了辛子穆背叛我!他難道不該死嗎?你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眼淚從她的眼睛裡落下,重重地砸在手背上,“那如意呢!薛孟海呢!小慧呢?他們何曾做錯過?”
軒轅昱川冷笑,像地獄的惡魔一般,“他們沒有錯,錯的是你,是你太在乎他們了,才害死了他們。”
“哈哈哈……”戈淵瘋了一樣又哭又笑,衝過去抓住他的衣襟,質問道:“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你以爲這是我願意的嗎?我爲了這皇位忍辱負重二十年,我不可能爲什麼任何人而放棄它!”
“所以,從你捨棄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繫了!”戈淵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你早該知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你得到一些的同時,就註定要失去另一些,這很公平。”
“哧。”軒轅昱川又嗤笑了一聲,豁然睜開的雙目宛如毒箭,“你要跟我講公平?這天下都是我的,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沒有辦法得不到。”
“你想要我的心是嗎?”戈淵冷冷地笑,“除非你用刀把它剖出來,否則永遠不可能。”
軒轅昱川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再次嘲弄一笑,目空一切的目光從來沒有更改過一分一毫,這是他天生的狂傲,與生俱來的清高,從皇室裡帶出來的凌雲之氣。
“阿淵,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冰冷的手掐住她的下顎,指甲幾乎掐進她的皮肉,“你不過嘴上說說而已,還有什麼招能使出來?哦,對了。還有狼嘯之力對嗎,你用它來對付我啊。”
他的嘲諷太過於刺眼,戈淵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一樣,沒有什麼可以遮掩。
“古書記載,一個人僅能使出五次狼嘯之力,五次之後,將內力全失,形同廢人,永世不得修煉武功。”他猛然勾起她的下巴,目光犀利如劍,“阿淵,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睫毛不能控制地顫抖,對面前這個人的恐懼已經滲入了骸骨,她想躲不能躲,想逃不能逃,只能被這個人拿捏在手裡。
“別人不知道,我卻很清楚,你已經用了五次了,阿淵。”他一直都是這般運籌帷幄,將天下掌控在手中,“第一次,是在太傅的獵場,我親眼看見你殺了所有的同胞,成爲唯一一個活着走出來的人。”
戈淵渾身顫抖,臉色蒼白,想要躲開他的目光,“不要說了……”
軒轅昱川抓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視自己,“你覺得自己還有多少勝算呢?阿淵。”
這般溫柔的語調,竟是如此可怕,藏在他迷惑人心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顆早已腐爛的心,是這個冷酷的世間讓他變得如此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所以他恨這個世間。醉人的薰香如荼如毒,縈繞在周圍,它不知道自己在掩蓋怎樣的罪孽,消散怎樣的醜惡。
辛子穆百無聊賴地靠在破爛的牆上,擡手扯了一下鐵鏈,發出“哐當”的響聲,不安分的聲音傳到了獄卒的耳朵裡,簡直像魔咒一樣,無法忍受,兩個獄卒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痛恨的神情。
“你去管管他。”
“我不去,我管不了他。”
兩人對視着,同時嘆氣。
“哐當哐當”,辛子穆又扯了兩下鐵鏈,翻個身換個姿勢躺着,目光憂鬱地看着上邊,“也不知道白刃怎麼樣了,小啞兒的毒解沒解。”
鬱悶完了,又狠狠扯了幾下鐵鏈,發出魔性的哐當聲,發泄他心頭的不爽,這下子兩個獄卒坐不住了,走到他的牢門前,狠狠敲打了兩下,“鬧什麼鬧?安分點!”
辛子穆瞅了他們一眼,壓根就沒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我已生無可戀,你們來解決我吧。”
這瘋子。獄卒咬牙切齒地瞪着他,“等皇上的處決下來了,該你死的時候絕不遲你一刻!”
“既然這樣。”辛子穆聳聳肩,“我還活着,就該活出點動靜來,不然死了以後我找誰鬧騰去?”
兩個獄卒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
“隨他去吧。”最終兩人還是轉身走了。
辛子穆翻個身,伸手捅了捅隔壁牢房的犯人,“喂,說話。”
隔壁的犯人一動不動,全然不理會他。
“軒轅拓!”辛子穆加重了聲音,“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說話!”
蓬頭垢面的軒轅拓動了一下,他緩緩轉頭看着辛子穆,除了一雙眼珠子基本看不到他的五官,他對着他“嘿嘿”一笑,“你認識我?我是誰?”
“你是真瘋了?”辛子穆狐疑地看着他,又伸手捅了他一下,“你還記得戈淵嗎?”
軒轅拓眨眨眼睛,去抓他的手,又抓不到,委屈地大喊:“你是壞蛋!”
面對這樣的人,辛子穆已是無計可施,忍不住咒罵了一句:“我是你親爹!”
軒轅拓的視線猛然冷了一下,又恢復了正常。
辛子穆放棄了軒轅拓,靠在牆壁上唉聲嘆氣,“白刃啊白刃,你的計策到底有沒有用,我進了這地牢到底還能不能出去,戈淵的毒到底還能不能解。”
這背水一戰,一旦開始便無路可退。
薰香的繚繞竟讓軒轅昱川都有些恍惚了,想起那些年她陪伴在身邊的歲月,美得讓他心痛,他握住戈淵的手,猛然飲了一杯酒,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抱住。
戈淵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皮膚被颳得泛紅,用力推拒着他。她不說話,卻像拼了命一樣反抗,與她以前的溫順相對比,這股狠勁讓他都有些害怕了。
“你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戈淵睜着眼睛,冷冷一笑,“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我害怕。”
胸口一痛,連帶着眉毛都蹙了起來,手臂越勒越緊,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阿淵,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那我該是怎樣?”
該是怎樣,他也說不上來,只是想到她安安靜靜地呆在他旁邊,不離不棄,整顆心都安定了。
“阿淵,是不是隻有毀了你的所有,你才肯將我奉爲唯一?”
戈淵不說話,從胸腔裡發出冷笑。
“等他們都死了,你除了我就什麼也沒有了。”
“等他們都死了,那我還爲什麼要活着?”
他怔住了。
“以前拼命地活,是爲了保護你,而如今你已經不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了,那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
軒轅昱川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很可怕,他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壓在地上,“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戈淵摳住他的手,費力地說道:“那你呢?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手上加重了力道,恨不得讓她永遠也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可是一觸及到她的眼睛,手上又一分力也用不上。
承認吧,軒轅昱川,你已經衆叛親離。
手指漸漸鬆開,他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那日在陀螺山,你就應該死掉的,爲什麼還要活下來。”
頭頂的琉璃燈刺痛了戈淵的眼,她的眼睛裡有淚,笑得很縹緲,“因爲那時候的戈淵,還傻傻地想要保護王爺。”
軒轅昱川重重喘了一口氣,起身落荒而逃,琉璃燈刺眼得很,讓人不禁潸然淚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