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堂軍長見風三娘沒有表態,心想她可能還沒有考慮成熟,於是就準備給風三娘一個機會,讓她也發表一下意見,以顯示自己的容人和大度。
“風三娘,風副軍長,我還是很想聽聽你的看法。你是副軍長,我得聽聽你的意見,咱們今天只是議一議,說對說錯沒關係,有觀點就好。
你上次率領七軍的兄弟們去完成解圍滿北總隊的任務,完成的很好,在最佳的時機,用最簡單的方法,付出了最小的代價,圓滿的完成了任務。
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難怪上級通令嘉獎了我們第七路軍,還讓我們很好的去總結經驗呢。只是可惜了那三輛汽車,否則這次籌糧會派上用場。
不過這不是啥大事兒,完成了這麼重要的任務,損失了三輛破汽車算啥?我這只是順口說一句,風副軍長可別往心裡去,還是談談你對籌糧的想法吧。”
聽了孫華堂的話,風三娘並沒有馬上表態,她盯着孫華堂看了好半天,總覺得他的話有些怪怪的,心裡有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但是風三娘還是沒有急於發言,她輕輕的呷了一口水,把目光又投向了韓朝山,想觀察一下他的態度,更是想猜測一下他此刻的想法。
會議又暫時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等待着風三娘發言。其實有些人是在盼望着風三娘不要發言了,希望會議早一點結束,好快點吃飯。
就連孫華堂和李三白也有這樣的想法,反正誰也說不出來太好的道道,最終決策的還是自己,簡單總結一下散會也就算了。
可能只有韓朝山不是這樣的想法,他用鼓勵的目光注視着風三娘,示意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風三娘也就挺直了身子,環視了一圈衆人開始發言。
“今天討論的是籌糧的事情,這確實是我們抗聯隊伍生存的大事。但比它更重要的是,我們首先要保護好兄弟們的性命,然後才能去談生存的問題。
日本鬼子加緊了對抗聯的戰略擠壓,所有的抗聯隊伍生存空間變得越來越小,都是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生存的問題變得越來越艱難。
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如果小鬼子派優勢兵力來進攻,我們怎麼辦?能禦敵於我們基地之外嗎?撤退還是不撤退?往哪裡跑纔不至於被消滅?
我們現在的基地已經不那麼秘密,如果再去大規模地籌集糧食,我們的基地就更容易暴露,日本鬼子就會來進攻。
大冬天的漫山遍野去跑,就是不被小鬼子消滅,也得凍死餓死。因此我的建議是,先派人去尋找更加可靠的秘密營地,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糧食還是要籌集的,但尋找新的秘密營地更重要!這樣雙管齊下,纔是我們目前最需要做的事。
我們抗聯的隊伍大多數都沒有後勤保障隊伍,這不符合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古訓。當然這也是形勢所迫,現在去建立也來不及。
我的建議是把籌集糧食的任務下放到各個獨立作戰單位,讓他們各自想辦法獨立解決糧食問題。不管是買還是搶,只要不違反紀律就行。
能買到的軍部幫助給籌錢,能搶到的軍部幫助提供情報和協調接應,讓下面兄弟們各顯身手,糧食問題很快就會解決。
這就是我想要說的,還請孫軍長三思。至於那三輛汽車,我有機會會還給你。不過這確實是小事兒,還是應該團結一致把眼前的事情辦好!”
風三孃的話確實在每個人的心裡都引起了震動,第一感覺就是看問題之準,思考問題之深,確實有超乎常人的味道,要知道她只是一個不滿二十二歲的小姑娘,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能耐?
“風三孃的話扎心,我早就有耳聞。那三輛破汽車的事你就別提了,就算我沒說,風三娘可千萬別往心裡去,要不然我這老臉可就沒地方放了。
至於風副軍長的其他建議,大家可得好好討論討論,不管是贊成也好反對也好,都得發言表明態度。咱們是民主聯軍嗎?決策就得民主。”
孫華堂也覺得風三孃的話有些怪怪的,聽起來不順耳,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強硬的讓她表態,現在看搞得自己有些被動。
贊成風三孃的觀點就等於自己承認處於下風,不贊成她的觀點,又不太好直接反駁。作爲軍長,孫華堂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可以借用別人的嘴去表達自己想說的話。
“我不同意風三孃的建議,我們這個基地剛建立還不到一年,各方面剛剛完善,還不宜馬上就搬家,挪個地方不容易。
還有就是讓各師自己去解決糧食問題,這對我們師來說有些困難。人手太少,要是單獨行動,還不讓人給打花噠了?
就算是去買糧,這麼遠的路,運都運不回來。咱們是抗日聯軍,聯軍的優勢得發揮出來,還是大家相互幫襯一些最好。”
每次都是二師師長吳興華髮完言後,三師師長焦中輝才發言,這次焦中輝卻搶了先,而且是不同意見,看來他還是揣摩出了孫華堂的意思。
“我也不同意風三孃的觀點。基地剛剛建好,防禦工事裡三層外三層,咱們有五百多名兄弟,小日本根本打不進來,瞎折騰幹啥呀?
一師、二師、三師都是作戰部隊,搞糧食不是內行。要不然咱們就把其餘的隊伍都改編成後勤部隊,專門負責咱們七路軍的給養供應。”
二師師長吳興華,說話更是有些不管不顧,甚至有些無理,但誰都知道他話裡的意思。這個過去孫華堂手下的炮臺,對孫華堂當然很忠心。
可是大家都感到焦中輝和吳興華說話有些過頭,風三娘心裡更是氣憤,但她還是壓制住了怒火,並沒有發作,只是狠狠的瞪了吳興華一眼。
一直坐着沒有發言的電臺臺長張廣達,此時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帶着瘸腿眼鏡的文化人激動的站了起來,說話時嘴角都有些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