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當時身穿牛仔服,腳蹬運動鞋,他的臉蛋比從前白皙了很多。他的身體也變胖了,面色十分紅潤,眼睛撲閃撲閃着。他的頭髮黑油光滑,腦門上閃着亮光。小牛彷彿長高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他渾身上下好像比猴子還要機靈。小牛接着昂起脖子告訴我,他父親老黃牛如今在夜鬼谷煤礦裡幹活,他在城裡幫他姑媽送報紙,他已經不再上學讀書了,他今天是專門抽空來探望我和黃龍的。小牛邊說邊將一包芝麻糖放到我手上。我於是摸着小牛的頭,問他每天送報紙累不累,之後又叮囑他路上要注意安全和注意休息等等。
過一會,小牛問我那四個男人把那頭大母豬擡到貨車上是怎麼回事?我於是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爲了讓小牛也相信有禽流感,預防他感染,我還把那份文件上的鋼印都說了出來。但是,想不到我剛說完,小牛就把我拽到山邊一片陰暗的地方去。在一棵雜樹下,小牛指着小貨車前面吸着香菸的那個牛科長說:
“你說那個人是畜牧局裡是牛科長?屁!我天天送報紙,畜牧局裡的人我都認識!那個牛科長上個月就跳到西江河死掉了,原因是他欠有很多高利貸,他賣掉房屋都不夠還,所以他自殺了。”小牛拉起我的手又說,“茶花婆,我看你是完全完全上他的當了!——那個人叫做喪家犬。喪家犬在城裡開有麻將館,又有遊戲機室,因爲報紙裡很多特碼的內容,他也很中意看,所以我每天都送報紙給他,我昨天還送報紙給他。老實說,喪家犬化成灰我也識得,大灰狼還時常跟他在遊戲機室裡邊看報紙邊喝茶呢。——我估計那些麻將館和遊戲機室大灰狼一定也有份,不然,他們不會走得這樣密的。據我瞭解,喪家犬在城裡一直都是靠嫖賭詐騙爲生,聽說這傢伙還販買**和開妓院。——你知道,我們這地方如果做得不是太過分,不犯人命案,是沒人去管去理的。退一步講,即使把喪家犬捉進派出所去,他有後臺,識人又多,鈔票一塞,三五天又出來了,還不是一樣?——嘿!這種人如果在畜牧局裡當科長,我看全世界豬雞鵝鴨不死光纔怪!——我聽說,喪家犬在我的村子裡已經騙得很多豬雞了,現在居然又跑到這裡來!——你知到嗎?城裡根本沒有人因爲這禽流感而死去,報紙上也從來沒有登載過這種事。我敢說,喪家犬現在一定是拿這禽流感來嚇唬咱們,然後冒充**把我們的牲畜騙走。——你知道他們把這些牲畜騙到那裡嗎?有一天在送報紙到遊戲機室裡時,我曾聽到大灰狼跟喪家犬說過,他們是牲畜殺掉後再賣到商場去。”
小牛換了一下腳步繼續說:“我說,那份文件一定也是假的,那個鋼印也是假的,現在的報紙登的廣告不但有造假鋼印的,還有造假的銀行卡哩。——他們分明是在混水摸魚,趁火打劫!”
小牛在說話的時侯黃蜂也站在我身邊。當我聽完小牛的話後,頓時像從夢裡醒過來一樣,急得頭髮都要白了。這時,喪家犬已經坐到車上打着了火,那幾個劫匪也已把這頭大肥豬擡到車裡去,有三個劫匪已經上到了車上,還剩一個正在把車箱門關起來。我於是想都不想就奔到了車子後面,用盡力氣把那個正在關門的匪徒推倒在地,再把車門上的插銷拔掉後攀爬上去。當時,我一下子爬到那個車箱上去,好像那個車箱是一級臺階那樣,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怎麼會爬得這樣快。跟着,黃蜂和小牛也爬了上來。於是,我們合力把這頭大母豬推了下去。當大母豬落到地上時,那個匪徒已經跑到了車頭,把情況告訴了喪家犬。我們剛要跳下去,喪家犬帶着那幾個匪徒朝我們撲來。
當時,匪徒們朝我們撲過來時,他們都拔出了藏在腰間的長刀。那是一把把有手臂那麼長也有巴掌那麼闊的四方長刀,它的樣子跟我們用來切西瓜的水果刀一個樣,只不過它比水果刀長得多,現在又變成了兇器,叫人覺得膽寒罷了。長刀在我們的面前晃動着,發出着陰慘慘的寒光。我們見無法逃走,就退到車箱裡,眼睛瞪着他們。這時,我真希望有奇蹟出現,有人來搭救我們。緊跟着,劫匪們站在了車箱後面,圍着地下的這頭大母豬不動了。大母豬在籠子裡拼命翻動着身子,好像要掙破籠子逃出去。接着,喪家犬用一支手提電筒照着我們,咬牙切齒問我們:“你們是不是要找死?”跟着,他又把電光照着那個被我推倒的匪徒說,“大頭蠅,你立即把他們趕下去!”
我一聽到喪家犬叫大頭蠅,睜大眼睛朝那個匪徒瞧去。在電光的照射下,我見到那個匪徒身子瘦長,臉色鐵青,賊眉鼠眼,臉膛暴突,他果然是大頭蠅。我驚訝了。接着,我又朝大頭蠅身邊那個矮一些的匪徒望去。那個匪徒長着一對三角眼,臉上有一條裂縫似的疤痕。當我見到這匪徒竟然是黃絲蚊時,更加驚奇了。當我又要朝另外那兩個劫匪看去時,大頭蠅那時已經揮着長刀,跳過籠子,衝到了車箱前面。可是,正當大頭蠅把一隻腳跨到車箱上時,喪家犬在他的背後一聲大喊,他連忙又退下去。原來那頭大母豬受到過度驚嚇,又或者是我們把它推下去時,籠子上的繩索斷掉了,只見它猛然間大吼一聲,雙腳一蹬站了起來。接着,它挪動着屁股拼老命地向籠口退去,很快就退到籠子外面。
大母豬逃離籠子後,它飛快地從匪徒們之間衝出去。喪家犬想不到會是這樣,馬上吆喝着匪徒們去追趕這頭大母豬,他大叫大嚷無論如何也要把它捉回來。在車子前面約幾十米的馬路邊,匪徒們終於追上了大母豬。他們把它一窩蜂按倒在地上,喪家犬便把籠子拖過來。喪家犬把籠子拖到貨車前面,黃龍提着一根松木棒從黑暗中衝了出來,接着朝着喪家犬的頭上打下去。松木棒打在喪家犬的肩膀上,再從他的肩膀上落到泥土裡,泥土飛起一丈高。喪家犬驚叫一聲,猛然間吐出一口鮮血,扔掉籠子慌忙往山坡上逃竄。
接着,黃龍又跑到大母豬的身邊,朝大頭蠅打下去。當時,大頭蠅正死死抱住大母豬的腿腳,松木棒正好打在他的手背上,痛得他立即撒開雙手,爬起身子就跑。緊跟着,黃龍又照黃絲蚊的頭頂打下去。當時,黃絲蚊正伏在大母豬的身上,他突然見到了黃龍的棍棒打下來,立即翻過身,躲到了路邊。我當時心想,如果黃絲蚊不是躲得快,這一棒打下去,他必定頭腦開花。但是木棒卻打在大母豬的背脊上,打得大母豬叫苦連天。那時,還有兩個匪徒正按在大母豬的脖子上,但是,等不到黃龍的棍棒還沒有落下去,他們就逃跑了。匪徒們都離開後,大母豬翻起身,跑到了田野裡。
大母豬消失在田野裡,四個匪徒見黃龍在路邊喘氣,於是提着長刀朝他圍攏過去。這些匪徒一定是想把黃龍捅成馬蜂窩,我連忙在他們的背後大喊大叫,我說黃龍是一個瘋子,他是沒有頭腦的,你們不能這樣,打死他會遭天打雷劈的!但是,儘管我把喉嚨都叫破了,仍然沒有用,匪徒們還是一步步地逼上前。我想在他們逼近黃龍之前拉走他,於是衝了過去。可是,我還沒有衝到黃龍的身邊,黃龍就揮舞動着手中的松木棒,向匪徒們反衝了上去,玩命地亂敲亂打,好像那些匪徒們真的是魔鬼那樣,打得他們根本無法近身。正在這時,秋菊到了,跟在她身後還有小牛和黃蜂,他們都抓着一條木棒。一分鐘之後,駱駝又帶着一大批村民趕來了。。。。。。
喪家犬見形勢不對,慌忙從山坡上跑下來,駕起車呼呼地向後退去,那四個匪徒接着也轉身朝着車輛追去。劫匪逃走之後,我們又繼續把秋菊家裡那兩頭大母豬搬了過來。當我們把秋菊所有的豬雞都搬完時,已經差不多天亮了。我們精疲力竭地坐在木屋前面,聽着那些大母豬的叫聲。過一會,秋菊望着那漸漸泛白的天空,嘆了口氣說:
“這幫劫匪真野蠻,話不定那天還會再來的。”
小牛側起腦袋說:
“喪家犬知到你把豬雞都搬到這裡,絕對會來報復的,這是他的天性,不然他就不是喪家犬了,何況這傢伙還有大灰狼做靠山呢。我記得,上次有個賭徒在遊戲機室裡不小心踩着他的腳,跟他頂撞幾句,結果被這傢伙打斷了三條脅骨。還有一次,有個女人吐了一口唾沫到他的皮鞋上,結果那個女人也遭他打得躺到了醫院。我還聽說這傢伙經常把一些得罪他的人打得不敢回家,連他的父母也都不敢頂撞他。所以,這幾天我們可要提防了。”
然而,黃龍瞧着對面的馬路,挺起胸膛說 :
“我巴不得這幫魔鬼撒旦再來!”